马强：在路上【短篇小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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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马 强

01

回 家

从天空之上往下看，落日的余晖被地面上的积雪反射回来显得更加的刺眼，我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缓了缓，再次朝窗外看去，此刻飞机已经盘旋下落，沈城的概貌也逐渐清晰起来，印象中冒着黑烟的大烟筒已经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连成片的高楼，我仔细去辨认回家的路，却发现道路四通八达，小汽车川流不息的行驶在公路上，根本分辨不出哪条才是回家的路，看来，我在国外的这些年，沈城也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了。
取完行李后，我朝着出口走去，一眼就看到了老万正朝我使劲的挥着手，此刻脑海里猛地想到了一句话——“岁月是把杀猪的刀”，只是没有想到，这把刀被猪吃了，现在的老万已经胖成猪一样了，感觉身体里灌满了空气，如果是氢气的话，我很担心他此刻飘起来，我下意识的提了一下我的箱子，感觉到了重量之后，我朝老万走去。
看着老万朝我展开双臂扑了过来，我有些嫌弃的用拳头支住了他的身体。
“我靠，你现在怎么这么胖”。听完我的问话，老万也是不甘示弱的推了我一下说道“我靠，你要是天天喝酒，也得我这样。”
老万提起了我的箱子，忍不住抱怨道：“靠，你这里面装了多少金条，这些年你没少赚啊？”
“滚，这里面要是金条，我肯定不认识你了。”我笑着说道。
老万骂道：“操，你这是被资本主义洗脑了，看来哥们我得给你醒一醒了。”
“怎么醒？用你车上的大绿棒子啊？”我继续逗着他。
“那咋地！我告你，我现在的收入，全靠这大绿棒子呢。”老万说完，得意的朝着我哼了一声。
老万嘴里所说的大绿棒子，其实就是我们老家生产的一种地方啤酒，产销仅限于我们当地，连沈城都没得卖，根据爱喝酒的人反馈，口感特别好。
我们俩边说边聊，很快来到停车场。
老万的车是个商务版的五菱之光，虽然是辆国产车，但是商务车该有的配置这车也都配齐了，用老万的话说，这车最大的优点是能装，有人的时候拉人，没人的时候拉货，一点不耽误事。
我上车给我妈打了电话，报了平安之后，老万也已经发动好了汽车，开出了停车场。
我指着车载导航，跟他开起了玩笑：“你这车高科技啊，专找不花钱的路线走。”
老万点了一根烟，将驾驶位的窗户开了一条缝，这才回我道：“你懂啥，有那几十块高速费，够我送一车啤酒钱的了，你放心，我走这条路，不比高速慢。”
“我记得你以前不这样了，怎么突然学会算计了？”我问道。
老万深吸一口烟说道：“生活所迫，我现在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看着老万一脸无奈，我忍不住疑惑的问道：“我记得你三年前来欧洲旅游的时候不是挺嚣张的吗？那会专挑奢侈品牌买，要不是看到你那么有钱，我这也不能着急回国发展。”
老万叹道：“回来就出事了，我也一直没好意思跟你说，唉！”
我看着老万欲言又止的样子，催促道：“那你就说说呗，看看我能帮上什么不。”
老万将烟头扔出窗外，关上车窗，顿时，没有了那一丝冷冽的空气，车内显得憋闷了许多。
老万说道：“你出国之后，我也没闲着，到处找工作，后来我不是找了一个卖药的工作嘛。”老万等着我嗯了一声之后，又再继续说道：“很快我就摸清了门路，我先是做代理，后来自己单干， 那会真是太暴利了，我几乎天天泡在夜总会，我最多的时候一晚上就能花掉二十万，你知道这车才多钱，还不到十二万。”
我也是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他这几年肯定是经历了不少事。
老万继续说道：“大费你还记得不？”
我想了想说道：“记得呀，四班的，在寝室住宿的时候，我半夜还给他脚底板抹过牙膏呢，这逼第二天就去告老师了。”
老万说道：“对，就他，后来考上药科大学了，再后来就给我打工了。”
“我靠，你牛逼啊，你这高中都差点没毕业的，他来给你打工。”
“放屁，谁高中没毕业，我现在可是有本科毕业证的人。”老万一脸的不服气。
我笑道：“得了吧，你那毕业证肯定花钱买的。”
“花钱买那也得有关系呢，一般人想买还不一定能买到呢。”
我赶忙岔开话题继续问道：“你们弄得啥药那么赚钱？”
老万随口说道：“保健品，糖尿病那玩意。”
我问道：“那能赚什么钱啊？”
老万不屑的看了我一眼：“你在国外呆傻了吧，中国人口多少？就咱们顺城，有多少得糖尿病的你知道吗？”
还真是，想想老万的话，再想想几年前看到他那种大手大脚花钱的样子，那会他确实应该没少赚。
“那你应该没少赚啊，怎么现在开始卖啤酒了？”
老万再次叹了口气说道：“我那些保健品被查了，赚的钱都被罚了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
“我靠，你这玩大了，卖假药啊？我告诉你，你这样要是在国外，你得把牢底坐穿。”我都替他感到后怕。
“得了吧，我们这行都这样，而且那药也不是毒药，就是把西药的药片碾碎了，掺在胶囊里面，吃不死人的。”老万跟我解释着。
“你们胆子可真大，那这就相当于无本买卖啊？”我惊讶的问道。
老万一听我这话，马上来了脾气，提高了嗓门说道“药片是不值钱，那我走关系不花钱啊，哪个领导不得表示一下？你以为我去夜总会是我自己玩啊，我那是去结账，这帮孙子，胃口大着呢，就这样还把我给卖了。”
我想了想，本来还想再问他几句，后来我还是忍住了，虽然这些年我一直
在国外，但是我也深知这里面的潜规则，这也是我始终不想回来的原因之一。
车内除了发动机的声音之外，我俩都沉默了下来。看着车外，道路两边堆满了积雪，路灯不住的后退，过往的车辆也渐渐多了起来。
老万突然说道：“你看看外边的路熟悉不？”
我刚刚也是觉得很熟悉，但是不知道在哪见过，于是我很自然的问道：“这是哪条路？看着有点眼熟。”
老万笑道：“这就是当年咱俩走过的那条路啊，现在两边盖起了房子，不认得了吧。”
“那原来的高速呢？”我问道。
“重新规划了，现在这条路可好走了，你看看这车，旁边还有轻轨呢，这要是放在20年前，咱都不敢想吧？”
“20年前？”我不由得一下子进入到了回忆之中。

02

学电脑

20年前我才17岁，高中还没毕业，不过跟同龄人不同的是，他们都在紧张的备战高考，而我已经游离在学习之外了，每天打台球，玩游戏机，打牌，几乎是我人生中最放松的一段时光了。
我记得有个小插曲，当时还在摸底考试的时候，我们都攒了很多复习资料，有一天为了晚上能喝顿酒，我们几个不爱学习的把复习资料都给当废品卖了，最后应该卖了二十几块钱吧，拿到钱后，我们几个都开始后悔起来，应该把其他同学的复习资料一起偷走给卖了。
那时候学习不好，父母对我们基本上也都放弃了，已经开始想办法在毕业之后托人找工作了，反倒是我们，还在享受着最后的快乐时光。
98-99年的时候，网吧刚刚兴起，电脑这种看似高科技的东西，在我们这些学渣面前反倒成为了游戏机，“红色警戒，帝国时代，金庸群侠传，仙剑奇侠传，”这些经典的游戏至今偶尔我还能拿出了玩两把，那时候对电脑的迷恋，也让我对电脑产生了兴趣。
高考结束后，“未来”这个词，不可避免的出现在我面前，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想做什么，这才是最可怕的。
老万也是一个学渣，心智上却比我更成熟一点。我是高三的时候才开始放弃高考的，之前两年还比较努力的挣扎过，他倒好，高一期中考试之后，就彻底放弃了，所以他比我早了两年的时间构想未来。
当时浑浑噩噩的混了半年，突然有一天我们俩打完台球的时候，他跟我说想去学电脑，问我的想法。我那时候对电脑的了解还存在于打游戏阶段，犹豫半晌，弱弱的问道：“我们能学会吗？”
“简单的很，咱们去学装机，学完了去电子城找工作，一个月最少赚600。”
看着老万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半信半疑的问道：“去哪学？”
老万答道：“就去电子城楼下，那边培训班挺多的，而且还负责推荐工作。”
于是我和老万商定好时间，各自回家跟父母要钱交学费。
电子城是我们当地最大的电子产品销售市场，总共分二层，一楼主营家用电器，小到晶体管，插线板，大到冰箱彩电洗衣机；二楼就全是卖电脑的了，那时候电脑算是高消费奢侈品了，年轻人打着跟上潮流，学习高科技的口号，跟父母申请购买，一台电脑差不多就是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积蓄。
从电子城一楼出来，拐过一个小道之后，有个红色木质结构建筑的二层小楼，应该是几十年前日本人盖的，一楼窗户上面挂满的广告条幅，都是电脑培训班，我跟老万选择了一家条幅崭新些的培训班走了进去。
一共两个房间，大一些的是教室，此刻空荡荡的，破旧的书桌上摆放着几台淘汰的486型号电脑。小一些的房间是老师休息房间，也是收款室，老师会计就是同一个人，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戴副眼镜，嘴里叼着烟，看着像老板，并不像老师，后来熟悉之后，验证了我的第一印象，他自己有个电脑销售摊位，平时开班授课赚的钱比卖电脑赚得多，那时候像我们这样的年轻人多得是，一个人三百，学习三天半，后来经过我们俩跟他砍价，两个人总共给了五百块。
开班这天还真是来了不少人，教室里全都坐满了，两三人一台机子，这跟当初承诺的人手一机有很大出入，但是毕竟钱都交上去了，现在说啥也都没用了。
老师先是给我们分析了一下当前潮流，讲述了电脑在未来的重要性，然后又说了很多冠冕堂皇的话，具体也记不清楚了，但是有一点我清楚的记得，掌握了这门手艺，我们就是高科技人才了，走在了时代的最前沿。
我对他这话半信半疑，我那些上大学的同学都是起早贪黑的学习，都不一定是高科技人才，我在这学习了三天半就是高科技人才了？就能引领社会潮流了？我跟老万私底下嘀咕几句。
“计算机分为硬件和软件两大部分，所谓软件就是虚拟的，用来驱动计算机运行的各个系统，这里面学问就多了，没个几年工夫你们也学不会，但是硬件就比较简单了，所谓硬件就是我们现在看得见的。”老师在台上摆弄着面前的电脑，开始给我们演示起来。
等他拆开了电脑主机，我总算弄明白了，原来这电脑也没啥高科技，就这点东西，组装起来，螺丝拧上，这就搞定了。
在未来的三天半的时间里，我们反复的了解了机箱里的所有零部件，熟练的掌握了组合这些零部件的技能，在这个时候，我很确定我并不是一个高科技人才，我应该只是一个技工，组装电脑的技术工人。
“我靠，感觉被骗了。”我跟老万走出教室，忍不住说道。
“咱这也算出徒了，这两天咱俩就去找工作。”老万信心满满的对我说。
我有些底气不足的问道：“就咱俩这水平？”
“怕啥，咱俩去沈城三好街，那边是东北最大的电脑交易市场，咋样也能对付找个工作。”
“会不会太远了，咱俩就在我们这边电子城找个工作得了。”
“得了吧，你看看后面那些人，这都是咱们的竞争对手，而且他这还是三天一波的往外发学员，我担心到时候买电脑的还没有装电脑的人多呢，还赚个屁钱。”老万给我分析道。
我想想也是，要说这卖电脑的地方，就我听说的，最大的市场在京城的中关村，这沈城的三好街，只能算是东北最大的电脑市场了，要说想发展，肯定是越大越好，好在我们顺城跟沈城是两个靠在一起的城市，坐车一个小时就到了。
“那咱俩是当天去当天回吗？”我问道。
老万想了想说道：“最好能多呆一天，这样也能多点机会，万一要是看上咱俩了，当天回来就可以取行李了。”
“那我俩住哪？”
“小旅馆呗”
“那不行，我才不住呢，脏兮兮的，再弄一身病，我宁愿睡在大街上。”
老万看我坚持不住小旅馆，忍不住骂道：“靠，宾馆干净，你有钱住吗？”
“要不然住华子那啊？他在沈城念自考呢，自己租的房子。”
“哪个华子？”老万有点蒙。
我拍了一下脑门想起来了，华子本名叫唐建华，跟我是小学同学，就是发小，一直到高中我俩都很好，老万跟他不熟主要是因为华子一直在加强班，跟我们不是一个班的。
听完我解释后，老万忍不住嘀咕道“他不是学习挺好吗？咋还念自考呢？”
“发挥失常呗，估计搞对象耽误了。”
我跑去旁边公用电话亭给华子打了一个电话，当时华子家庭条件还不错，已经配有移动电话了。
“喂，华子，干嘛呢？……我明天跟老万去三好街找找工作，晚上可能去你那住，没问题吧？……那就先这样，明天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挂了电话，我得意的跟老万说道：“搞定了，明天咱俩几点走？”
“这么冷的天，十点呗。”
我俩约定好时间，各自坐车回家。

03

去沈城

我记得那个时候整个东北都被下岗潮的阴霾笼罩着，身边的亲戚，朋友，同学家长，谁家要是没有个下岗的，聊天都没个话题了；这跟八十年末的下海潮还不一样，下海是主动辞职，下岗是被动辞职。
我父母幸好由于工作岗位需要，并不需要被下岗，但是也都被拖欠了七八个月的工资，只能依靠着之前积蓄维持着基本生活。
这次去沈城，我也是没好意思再跟家里人要钱，把之前卖书本攒下的几十块钱揣进兜里，颇有一番不成功便成仁的气势。
吃过早饭，我正要出门，我妈就把我喊住。
“又干啥去？天天不着家，让你爸给你找个正经工作你就是不干，现在还有个爹妈养着你，等我们都死了看你还怎么活？”
我一边穿鞋，一边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我这不是在找工作呢么，你让我爸给我找那是啥工作啊，开车能有什么出息？”
“你懂什么，那可是给领导开车，走到哪别人也高看你一眼啊。”
“妈，你说的那叫狐假虎威，我可不想当狐狸，我要当也要当老虎。”
“你就吹吧，我就纳闷了你这爱吹牛的毛病是跟谁学的呢，我跟你爸也都没这毛病啊。”
“行了，跟你也说不明白，我晚上不回来了。”说着，我开门走了出去，屋里传来我妈的喊话“你晚上不回来你住哪？”
这段时间我不爱在家呆着很大原因也是跟我妈说的那个工作有关，我父母都是经历过下乡的，有坚定的国企情怀，看不起那些私营企业，所以一心想让我进国企，哪怕开车也行，这不前段时间跟车队领导打了招呼，要我去车队上班，还说给我走走关系，争取开小车。
我今年周岁才17，我可不想今后的四五十年里都干着给人开车门，关车门的工作，我总得先看看外边的世界吧。
东北的冬天很冷，我们这有句老话说的好，夏天有多热，冬天就有多冷；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呢，夏天如果气温达到零上40°，冬天最冷的时候就是零下40°，虽然没有科学依据，但是我觉得很准。
到了长途汽车站，老万已经到了，而且还在跟我炫耀着挥舞着手中的手机，我跑过去抢过来一看，是一款爱立信手机，当时市面上的手机差不多就三个牌子，除了爱立信就是诺基亚跟摩托罗拉。
“我靠，你哪来的手机？”
“我小舅的，昨天来我家被我借出来的。”
“那别人找你小舅咋办？”
“他有bb机怕什么，再说明天回来就还给他了。”老万很不屑的样子，感觉借个手机就跟借个玩具一样，反正我是无所谓，丢了跟我也无关，又不是我舅。
去沈城的大巴平均20分钟一趟，我平时基本上都在本市玩，沈城对我来说似乎有点太大太陌生，所以今天我打算跟着老万走，一切听他安排，这也是我们出发之前商定好的。
“咱俩是直接去三好街还是先去华子那？”坐上车之后，我问道。
“你看这点，肯定是先去吃饭啊，下午再去办事。”
“那你把手机给我，我先给华子打个电话。”
说着，我伸手去跟老万要手机。
老万将手机给我说道“长话短说，一分钟六毛呢。”
“又不花你的电话费。”说着，我已经拨出了华子的电话号码。
很快电话里传出了关机的提示音，我再次拨打还是关机，我有些郁闷的将手机递给老万说道“靠，关机。”
老万一愣问道“为啥关机呢？是不是不想见咱俩？”
“那不可能，我估计这会上课呢，一会中午休息了再打。”
电话没打通，我这多少心里有点不舒服，靠着窗户打起了盹，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听到了老万在打电话聊天，跟一个女孩在说什么吃饭的事。
中街是沈城最繁华的商业步行街，也是沈城的商业中心，街道两边大大小小的商场都在搞促销，满大街都是过年的气息。
下车之后，我就被老万带到这里，原来这一路之上他都在跟一个沈城的网友在聊天，约好了一会在这边吃午饭，我这心塞啊，本以为来找工作的，却是来当电灯泡的。
这女孩跟我们年龄相仿，身材不高，长相并不难看，穿着一件短款的羽绒服，老万一眼就认出了她，离老远就跑过去打招呼，我内心暗骂道“有异性没人性”。
我记得那会有个小说叫什么第一次亲密接触，讲的就是两个网友见面的故事，写的相当的凄美，影响了当时一大批初期的网民，大家都抱着美好的幻想见面，而事实就是相见不如怀念，一切的幻想都会在见面之后随之破灭，见到了，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美好只存在于幻想。
老万跟这个女孩还挺般配，一个滔滔不绝，一个随声附和，老万一边挥舞着手中的电话，一边夸夸其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无所不知一般，将女孩逗得咯咯直笑，我不禁佩服起老万的口才来，以前没发现他这么博学多才啊。
女孩子点名要吃水煮鱼，于是我们跑去了一家川菜馆子，一看菜单吓了我一跳，一条水煮鱼就要五十多块钱，再点些别的就得一百多块啊，我用眼睛瞄了一下老万，给他使了一个眼神；这货现在全部精神头都用在女孩身上，对我是不管不问。
“电话给我一下，我给华子联系一下。”我忍不住跟他要电话。
“对，把他给忘了，你问问他在哪呢，要是离得不远的话过来一起吃。”老万摆出一副大佬的样子将手机递给我。
没有想到的是电话那头还是关机，我有点坐不住了，忍不住说道“靠，怎么还关机，这都几点了。”
老万怕我扫兴，劝我道：“好好吃饭吧，他昨晚都答应你了，应该没事的，别担心了。”
我想想也是，跟他也算是十几年的哥们了，在一起也经历了不少事，按理说就这个小事他不至于躲着我啊。
一顿饭我吃的索然无味，心里有事，干啥都没有状态，老万倒是跟没事人似的，跟女孩有说有笑，甚至还借机拉拉女孩的小手，说两个黄段子，哈哈大笑一番。
女孩下午还有事，到了差不多结账的时间了，老万拉着我去卫生间方便，我看他对我挤眉弄眼，不知道他要跟我说啥。
“你带多钱，先借我五十。”老万进了卫生间就跟我借钱。
“我总共就带八十，五十给你了，我就没钱了。”
“借哥们顶一下，回去还你六十，再说了，这顿饭你不也吃了。”老万一边说一边开始伸手进我兜里掏钱。
我甩开他的手说道：“你泡妞还得我掏钱，你没钱你点那么贵的菜。”
“靠，你以为我想啊，就这菜在咱们那边最多八十块钱，我这出门就带了一百零点，谁知道她非要吃水煮鱼啊。”
看着老万一脸哀求的样子，我心一软，把兜里的一卷钱全都递给他说道“这可是我全部家当了，工作还没找呢，先把钱花光了。”
“没事，咱俩这叫破釜沉舟，一往无前。”
看着老万一脸欠揍的样子，我顿时后悔起来，骂道“你还能有点文化不？船都让你敲碎了，你还上哪一往无前？”
老万笑着说道“管他呢，我先去结账，然后咱就去三好街大展拳脚。”

作者简介

马强，辽宁抚顺人，1978年11月生日。从小酷爱文学，爱好写作，现从事影视行业，参与电影编剧十余部，著有短篇小说《在路上》《一棵梨树》，长篇小说《背向而驰》《回到未来当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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