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心头那一点火
身体被掏空。四肢百骸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仿佛被吹大了,空虚,乏力,发热。后背却一阵阵的发冷。裹紧被子,还是冷。把大袄盖在被子上,才算稍稍有了点暖意。
我清晰地感到,在大脑的某一处地方,躺着一条大绿豆虫,或者是整个大脑变成虫子,懒洋洋地,又无比实感地存在着。但要我描述那虫子的眉眼与腿脚,却又不甚清晰起来。这样的感觉从童年时就有,只要生病,它就浮现出来。病一好,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真如梦境一般,梦里时感觉那般真切,醒来后却又模糊一片。
此时,我的心缩成了一个点,像火柴头那样,摇曳着一团火。我侧卧着,像婴儿抱着玩具一样抱着那团火。我的身体像一只灯笼,可能在哪里还漏着风。我小心地呵护着那团火。虽然腿弯压着生疼,我也不想换一个姿势。我习惯性地用左手按着我的额头,耳腔里回响着“咕咚咕咚”的声音,有人说,那是你自己听到了血流声。这团火千万别熄灭,我的灯笼全靠你了。
市声退散。
厨房里儿子在刷碗。妈妈在一旁指责他,说他每次都不清理水槽。儿子在反驳,说哪次不是他清理的。我管不了那么多,还是小心守着这团火吧。
心之官则思。人的毛病全在于自己想得太多,不肯顺其自然,不肯接受现实。于是,这也看不惯,那也听不得,不上去说两句,不指手画脚一番,这天就好像过不去似的。
在心的诸多字体中,我还是喜欢金文的心,一个臭皮囊,内中点着一团火。甲骨文的心,只是划分出几个区域,看似心比比干多一窍,实则空洞无物。小篆的心是最丑的,你画的是心吗?确定不是拖着鼻涕的鼻子?楷书的心又想得太多:自己一点摆中间,别人两点放两边。永远都是那么累!想想这个想想那个的……
欲望少一点,别人放一放,抱拙守一,回到生命的本真状态,像婴儿一样,抱着你内心的一团火。
用不着越烧越旺,只要不过早熄灭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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