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山《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傅山《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书于顺治庚寅(一六五0)年。作品结字、用笔,意趣皆高古醇厚,是一件难得的精彩之作。此件墨迹有多位藏家的鉴赏印记,其中叶恭绰与张珩的鉴记更显示出此件作品的分量。

傅山一生学识渊博,研究领域甚广,举凡经史子集、诗文书画、钟鼎文字、佛道典籍、医药武术等无不博涉旁通,造诣甚高,时人有“学海”之誉。

全祖望评价说:“先生家学,大江以北,莫能窥其藩者。”(《鲒埼亭集·阳曲傅先生事略》)顾炎武则叹服:“萧然物外,自得天机,吾不如傅青主。”(《顾亭林诗文集·广师》)梁启超更是将傅山与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颜元、李颙一起推崇为“清初六大师"。

书法艺术上,傅山极力提倡汉代雄放硬拙和唐代刚健雄劲的风格,《杂记》有云:“汉隶不可思议处,只是硬拙,初无布置等当之意。”《哭子诗》中也说:“至于汉隶一法,三世皆能造奥,每秘而不肯见诸人,妙在不知此法之丑拙古朴也。”

书法有巧拙,书道有高低,傅山认为高者有拙,低者为巧。书法艺术要去追求自然的朴拙美,而工巧、造作则会使之落于低劣一类,有失自然清新的艺术美。对此,他又在《喜宗智写经》一文中说:“是书也…宁钝无利,宁拙无巧,宁朴无妩,如老实汉走路,步步踏实,不左右顾,不跳跃趋。”傅山以老实汉的生动比喻来说明朴拙的状态,无巧无妩,步步踏实,纯真质朴,书道若达到这一境界,化巧为拙,以拙为巧,寓形式美与自然美中,于率情恣性间从容挥洒自然真朴的艺术之美。傅山这种“丑拙”艺术观,显然是受了道家思想的影响。

李泽厚在《美的历程》中指出:“如果说荀子强调的是"性无伪则不能自美;那么庄子强调的却是"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前者强调艺术的人工制作和外在功利,后者突出的是自然,即美和艺术的独立”。道家正是在“似乎神秘的说法中,却比儒家以及其他任何派别都抓住了艺术、审美和创作的基本特征:形象大于思想:想象重于概念;大巧若拙,言不尽意;用志不纷,乃凝于神。”

可以说傅山是在浮华的现实中冷静地把握到了书法艺术的最高境界。当时书坛流行的是工巧柔媚、风姿绰约的风格,欣赏的是华光流丽、润秀圆转的艺术美,而傅山却独具慧眼,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将世人看来古怪险恶的东西津津有味地拿来把玩观赏,而且还深得其真髓,从而另辟出一片新奇美妙的艺术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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