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战女兵的峥嵘岁月:最难受的不是被俘虏,而是身体忍受不了内急
引
战争是血与火的洗礼、枪与炮的碰撞,生与死的较量,残酷与血腥是战争的底色,这与女人柔弱的性格往往格格不入。
前苏联有位作家说过一句话:“战争让女人走开!”但这句话并不适用于优秀的中华儿女,在中越自卫反击战的战场上就涌现出一朵朵战地玫瑰,她们不畏生死,接受战火的淬炼,只因“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信念,她们保家卫国巾帼不让须眉。
今天我们一起聆听一位越战女兵讲述的峥嵘岁月,她没有直面一线硝烟弥漫的战场,建功立业,载誉而归。她仅仅是一名普通的医护兵,但也直面生死,稍有不慎就会阴阳两隔。
盛夏热浪袭人、严冬寒风刺骨……黝黑的脸庞,吹裂的双手构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她和她的战友们虽籍籍无名,但也是值得尊敬的英雄。
电影《芳华》剧照
参军时没想到会参战
1969年12月,刚满16岁的我满怀一腔热血,充满对军营的神往,不顾父母的反对报名参军,成为陆军41军158医院的一名护士。
离家方知思家苦,小小的年纪离开父母,一切都要重新开始,生活都靠自己自理,这时才体会到父母的苦心和爱心,我对他们充满了思念,每周通过书信往来以解相思之苦。
1978年12月13日,我心中正盼望着探亲假批下来,我就可以回到家见到日思夜想的爸妈了,我们院接到了上级下达的一个紧急任务——组建一个野战所。
军令如山,不容迟疑,12月14日,我们院就完成了上级下达的任务,野战所第一批成员是优先按照“未婚、体格健壮、思想积极、年轻有为”的标准选择,我各项条件达标,成功入围。我有幸成为野战所第一批成员,随时待命,整装待发。
探亲假是泡汤了,心里是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种使命感。为了保密,我没再往家里写信,接下来各种动员会、讨论会、报告会召开,大家的思想得到进一步的统一和提升,保家卫国的军心和信念也更加坚定。
电影《芳华》剧照
1978年12月16日,医院接待上级“随时准备奔赴前线”的指示,我们心里都清楚:部队真的要打仗了,我的心里是既激动又紧张,仿佛觉得有一块充满力量的石块压在心里,随时呼之欲出,却又潜伏不动,我更加想念爸妈了,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转。
当天夜里,野战所就“听令而行,闻令而动”,我清楚记得那晚月黑风高,冷风刺骨,在医院的大操场上,十多辆解放牌大卡车静静趴着,野战所全体成员精神抖擞站在操场中央接受检阅动员训话和战友亲朋的送别,颇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壮烈感。
12月17日零点,我们在柳州的要道口停下,等待和大部队会合后再次出发。停留期间,我们被要求戴上防毒面具,看着战友们戴着防毒面具的“萌样”,个个笑得直不起腰,压抑的气氛一下子烟消云散。
凌晨三点,我们的车队和大部队会合了,形成一股钢铁洪流驶向广西南面,中国部队“拐捌幺两行动”【7812】的大幕正式拉开。
我生于和平年代,幸福的生活是无数先烈用鲜血换来,当初当兵除了想谋一个好的人生前程,更有一份爱国的炽热之心,没想到还能遇上战争,奔赴战场。
心里也害怕过,但从不后悔,也没想着活着回来,既迎敌,又何畏个人生死呢?国家安全,人民才有幸福,我的父母也是亿万中国人民的一员,我希望他们晚年幸福!
电影《芳华》剧照
女兵内急最尴尬,身体受不了
我们野战所84名工作人员,40多人是未婚女兵,大多数处于热恋之中,有些人还计划1979年春节结婚。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奔赴热血燃烧的战场,路途遥远,前路漫漫,谁都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一路颠簸,车内会陷入长时间的寂静当中,每个人的心里开始变得焦躁不安。
行军途中,部队会有计划地停歇,但每次时间不会很长,最多也就十分钟,俗话说人有三急:内急,性急,心急,其中内急——上厕所急是男女每天都可能要面对的问题,对于我们这些女兵来说,最难受的莫过于解决个人的应急问题了。
上厕所的问题之前有相应的方案——规定男兵到车前,女兵到车后,但每辆车上都有男兵和女兵,车队一停,车前车后男女还是照面,这令大家始料未及,更是尴尬不已。
后来改成男左女右,但广西多山,车队往往停靠的位置靠山,还是解决不了问题,好不容易停靠在一个相对开阔的地方,漫山遍野都是人,我们短时间想找一个隐蔽遮羞的旮旯真是难上加难,这个问题一直都没能很好解决。
无奈之下,很多时候我们都是能忍就忍,可身体真的是受不了,搞得好些女兵憋得难受,哭鼻子,但也没办法,以至于有人向领导哭诉:“我们女兵最难受的不是当俘虏,而是身体忍受不了内急!”
亲眼目睹生死后写下遗书
三天两夜奔波之后,我们到达指定位置——靖西县城工会的机关院内安营扎寨,1979年1月14日我们158医院受命又成立了一个野战所,我们的叫一所,他们的叫二所,二所共有82人,大多数都是有家室的人。
158医院合计有170多人参战,大部分人都是我熟悉的同事甚至亲朋,二所驻扎的地方是边境小镇百合,他们离战场更近,也更危险。
我和158医院护士部的一名护士郭毅飞很熟悉,她的未婚夫是41军侦查处的参谋卢源泉,开战前卢源泉时常带队前往边境线侦查敌情,每次出发前都会来我们所与我们握手告别。
战场上危险无处不在,卢源泉是一个业务很熟练的老兵,但他在第七次出征的时候还是出事了——他带领的侦查小队不幸踩到了越军埋下的地雷,他为了救战友不幸被炸重伤。
“卢源泉受伤了,伤得不轻!”的消息迅速传遍全所,唯一不知道就是郭毅飞(当时她前往江西九江的某医院实习了),所有的人都瞒着她。
当我们看着被推出手术室的卢参谋那满脸的创伤和严重烧焦的皮肤,还有那缠满带血纱布和绷带的左小腿时,我们的心情无比地沉重。
卢源泉术后右眼完全失明,左脚掌也被炸掉。看着他的模样,我觉得自己身上仿佛被硬生生扯下一块肉,同时心中燃起复仇的怒火。
1979年2月15日,我加入前线手术应急小分队,跟随军前指一起行动,手术队共有三辆大车。
一辆装着供应伤员的奶粉和蛋黄粉及备用床板,还有为烈士换穿的新军装和装殓烈士遗体的墨绿色塑料袋。另两辆车,则装载着各种手术器械和药品,以及压缩饼干、水果罐头、肉类罐头和队员的个人随身物品。
真的要去打仗了,我们女兵心中开始害怕起来,也难怪——我们大多数人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苦,有亲眼目睹了卢源泉受伤后血淋淋的场面,谁能不害怕呢?
我偷偷写了一张纸条,也算是遗书,这张纸条伴随着我度过了在越南境内的日日夜夜,至今还保留在身边,在纸条上,我含泪写下:“如果我牺牲,请求设法将我的尸体运回祖国。”
电影《芳华》剧照
畏惧死亡,不畏战火
1979年2月17日中越自卫反击战正式打响,战场硝烟弥漫,日日枪炮隆隆!战争是残酷的,天天都有死亡,不仅是人的生命,还有狗的、牛的、马的、猪的等动物、植物的生命。
死亡之后,一切尘归尘土归土,但是却有一个腐烂的过程,腐尸糜烂,爬满蛆虫,腐臭味直入肺部,渗透到血液之中,我经历了长时间的头昏脑涨和反胃呕吐。
烈士的遗体,如果是基本完整的,就装车拉回国内;如果已经被炸烂或高度腐烂的,在不好捡拾的情况下将就地焚化,然后再包起部分骨灰带回祖国。
战争是残酷的,炮声隆隆中山河失色,万物皆蒙上死亡的阴影,郁郁葱葱的青山绿水在我眼里也了无生机,心中充满了空前的恐惧和悲凉,
闲暇时,我们聚在简陋窝棚里讨论“会不会死在越南?会不会被俘虏?俘虏了或者被围了该如何快速自杀?”等可能面临的未知问题。
忙碌时,我们鼓起勇气面对战场上的血腥,积极救助伤亡战友,与男人一起搬运试验设备,一起填装枪炮弹药,接受战火的考验。
1979年3月5日,中国政府向全世界宣布,我中国人民解放军从越南的领土上开始全面撤军。
我们长吁一口气,庆幸自己还活着,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抱作一团喜极而泣,很快有充满悲伤——为那些死难的战友们泣不成声。
致敬烈士,珍爱和平
1979年3月14日9点05分,我和战友们回到了阔别已久的祖国,但正值青春年华的战友,却再也回不来了,我一辈子心中除了致敬缅怀,更有深深的悲痛与创伤!
参战的这些日子,我们医护女兵没有在最前线枪林弹雨中冲锋厮杀,但也真切感受到了战争的血腥残酷,体验到了战争带给人们一辈子无法抚平的身心创伤,感受到了亲人痛失骨肉的痛楚。
死去的人得以永生,因为他们是为了祖国和人民而战。侥幸活下来的人未必幸福,一生活在战争的阴影里难以自拔。
为了自己的幸福和人类的未来,请我们每个人都珍爱和平,远离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