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产后发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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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接诊数位患者,询问均有产后汗蒸史,问之新产后为何汗蒸?答:不是都说产后发汗好吗?到底为什么好,怎么好,好像患者自己并不清楚,“医生”说好病人就做了……我才知当今医疗养生界竟还有“产后发汗”这档事!于是百度搜索,满屏赫然写着“产后发汗的好处”“产后发汗培训”“产后发汗理论来源”“产后发汗的重要性”“xx医院专设产后发汗项目”……字字句句,触目惊心,“产后发汗”之说是由谁发起,目的为何,是否是一种商业行为,不宜多说。每每感慨,医者乃人之性命所系,健康所托,岂可儿戏!今不得不作此文章,以示患者,谨慎治疗,无受其害。
自古以来,产后大肆发汗乃医家之大忌!
或曰:汉·张仲景《伤寒论·太阳病中》:“脉浮者,病在表,可发汗,宜麻黄汤。”原来“发汗法”是祖国医学应用最早最广泛的一种治疗方法……引经据典,说的是有理有据。然而,仲景先师又有禁汗之条,《伤寒杂病论·辨不可发汗病脉证并治第十五》:……亡血不可发汗,发汗则寒栗而振;汗家不可发汗,发汗必恍惚心乱;疮家虽身疼痛,不可发汗,汗出则痉;下利不可发汗,发汗必胀满……生产乃女子之大劫,产后元气大伤,精血亏损,汗血同源,发汗无疑更伤阴血,好比雪上加霜,况且产后多有汗出不固的现象,何以更法其汗以绝其阳?
吴鞠通之《温病条辨》云:产后三大证:一病痉,二病郁冒,三大便难。新产血虚,多汗出,喜中风,故令人病痉;亡血复汗,故令热郁冒;亡津液胃燥,故大便难。除此三大证外,又如产后恶露淋漓不尽,血崩,气短气喘,自汗盗汗,惊悸,骨蒸,潮热、心痛,腰痛,口渴,遗尿,虚劳,耳鸣,水肿……之类,无不与产后精血亏损,气血大伤直接相关。中医讲治产后病,当有四审:一审产后恶露,二审产后汗出,三审产后饮食,四审产后大便。如若产后不顾亡血精伤,大发其汗,重伤其气,气不摄血,血液妄行,则恶露淋漓不尽,甚至崩漏;若重竭其阳,阳虚不固,则冷汗淋漓不止,四肢厥冷,面色惨白,二便失禁等阳脱之象;若胃液干涸,胃气不降,则呃逆,纳差,恶心,呕吐;若伤阴,肠道无以濡润,则大便干结难解,甚至便血;肝血不足,筋无所养,则肢体痉挛抽搐……
清代妇科大家傅山之《傅青主女科·产后总论》曰:凡病起于血气之衰,脾胃之虚,而产后尤甚。丹溪先生论产后,必大补气血为先,虽有他症,以末治之……至若中虚外感,见三阳表症之多,似可汗也,在产后而用麻黄,则重竭其阳;见三阴里症之多,似可下也,在产后而用承气,则重亡阴血……再次强调,产后当首先照顾津液气血,不可妄发其汗。
或问:中医有“邪,其在表者,汗而发之”产后发汗祛邪有何不可?若产后未外感,何来表邪,何需发汗?发汗乃一门大学问,并非外感就需发汗,当详细问诊,诊断所感何邪,结合患者平素体质,所处生理阶段,有无合并他病,察色按脉……综合判断,决定治疗方法。忌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那是不是产后绝对不能发汗?张景岳有言:产后即有表邪不得不解,但手下所治系实证,目中心中意中注定是产后,中病即止,外感已即复其虚……仲景曰:观其脉症,知犯何逆,随证治之。为后人治疗产后之病,提供了大法。可知产后并非绝对禁汗,经详细问诊辩证,外感风寒,邪气束表,确需要汗解者,遵守产后发汗之原则,中病即止,万不可如汗蒸,令之大汗淋漓。若不经辩证,大肆发汗,实乃害人,望大家避而远之。
诸如此类,古之医家,反复论述,唯恐学者不精,反误病情,为医者当时刻不忘读书,精琢细研,前后贯通,切不可断章取义,死于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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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门中医工作室师训:
慧心治病,良心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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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效至上,医德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