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政治：流氓的流变

两宋文官政治上承先秦以来的王（皇）权和贵族、士族共治天下传统，下启元明清三代的流氓，乃至于奴才政治，两宋皇帝和文臣的天下共治模式成为中国政治治理的典范。尽管两朝都亡国于北方蛮族的内侵，国破家亡，但两宋开创的繁华文明却令人难以忘怀。

东京梦华录

元明是中国流氓政治盛行的高峰，但流氓却古来就有。鲁迅在名为《流氓与文学》的讲演中提出“流氓的造成，大约有两种东西：一种是孔子之徒，就是儒；一种是墨子之徒，就是侠。这两种东西本来也很好，可是后来他们的思想一堕落，就慢慢地演成了'流氓’。”流氓本意为失去生产、生活资料的农民，单独这种破产的流民却极难造成大的社会影响。从社会上层坠入流民群体的贵族流氓，如果与流民结合，由于其先前的识见和影响，却往往成为祸起萧墙，或者引领潮流，形构新世界的先锋。

流民图

鲁迅所说流氓中的所谓“孔子之徒”概指韩非子所说的“以文乱法”的来自没落贵族的文人流氓。这些人或者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游说诸侯，博取高官厚禄；或者挑动是非，搅扰天下，祸起萧墙。 “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熄” 形象刻画了战国纵横家的文人流氓嘴脸。至于鲁迅所说流氓中的墨子之徒，不由得让人想起“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慷慨悲歌。战国没落贵族中的武士大多寄食豪族，同时也肯为知己舍命一搏。战国有孟尝君等四君子豢养大量门客，也有荆轲等四大刺客舍身报恩。

荆轲刺秦

苏秦、张仪等纵横家算是流氓中的显赫之徒，孔孟、商鞅之辈也算是因言贾利的流氓。项羽出身贵族，起兵抗秦时已经是不折不扣的流氓。所以当这个身处流氓阶层的君子和真流氓刘邦抗衡时才会一败涂地。汉唐皇帝用于抗衡士族权贵的“小人”包括出身低下的寒门庶族官员以及内廷宦官。也许这些人并不都是流氓，但是汉唐以来，尤其是两宋之后统治者用来对抗、残害文人士大夫的宦官、酷吏无疑多为流氓、地痞出身。

苏秦挂六国相印

秦之赵高作为宦官乱政的巨擘当之无愧。汉武帝时的张汤虽为酷吏，其父为长安丞，也算是寒门之后。武瞾时期的周兴、来俊臣则是纯正的流氓、地痞。明朝的厂卫组织，加入者应为朝不保夕的贫寒贱民，亦或者流浪街头的地痞、无赖。至于满清的奴才政治，比如雍正朝的李卫、年羹尧则为包衣家奴出仕，其对皇帝的愚忠，其执政手段的流氓、无赖对家国正气的打压、挤兑，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