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岛屿》关键词

《正午的岛屿》关键词

作者简介:胡利奥·科塔萨尔(1914-1984),阿根廷作家,拉美“文学爆炸”的代表人物之一,短篇小说大师。1951年移居法国,曾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译员。1963年以长篇小说《跳房子》震惊文坛,同时著有多部短篇小说集、诗集、一部研究济慈的专著,以及若干文体上难以归类的作品。

拉美的那些大师们这样评价他:

没有人能够为科尔塔萨的作品做出内容简介,当我们试图概括的时候,那些精彩的要素就会悄悄溜走。

——博尔赫斯

偶像令人尊敬,仰慕,喜爱,当然,还引发强烈的嫉妒。极少数的作家能像科塔萨尔这样激发上述的一切情感……

——马尔克斯

科塔萨尔真正的革新体现在他的短篇小说中:其中他寻找、发现并创造了永恒。

——略萨

任何不读科塔萨尔的人命运都已注定。那是一种看不见的重病,随着时间的流逝会产生可怕的后果。在某种程度上就好像从没尝过桃子的滋味,人会在无声中变得阴郁,愈渐苍白,而且还非常可能一点点掉光所有的头发。

——聂鲁达

《正午的岛屿》出自他最具代表性的短篇小说集《万火归一》,2009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译者范晔。

小说《正午的岛屿》

第一次看见那个岛屿的时候,玛利尼正彬彬有礼地朝着左边的座位俯下身,放下塑料桌,把午餐的食盘摆上。当他拿着杂志或端着威士忌酒杯往返走动的时候,女乘客看了他好几眼;玛利尼不慌不忙地调好餐桌,无聊地思忖有没有必要回应一下女乘客执着的目光——那是一个美国女人,众多美国女乘客中的一个。就在这时,舷窗的蓝色椭圆形里浮现出岛屿的海岸,海滩宛如金带,一座座小山丘簇拥着中央荒原。玛利尼一边扶正倾斜的啤酒杯,一边冲女乘客笑了笑。“希腊岛屿。”他说。“喔,对,希腊。”美国女人回答,装出很有兴趣的样子。铃声响了一下,乘务员直起身,职业的微笑还残留在他薄薄的嘴唇上。他去为一对叙利亚夫妇取番茄汁,但到机舱的尾部时停住几秒往下看去:岛屿很小,孤立海中,湛蓝色的爱琴海环绕着它,为之镶上一道耀眼的凝固的白边,那该是在礁石和海湾间飞溅的浪花。玛利尼看着荒凉的海滩向北向西延伸,其余部分是山岭,渐渐没入大海。一个岩石遍布的荒岛,尽管北部海滩附近那块铅灰色的斑点可能是一户人家,也许是一个原始房屋的群落。他打开果汁罐头,等直起身时岛屿已经从舷窗里消失,只剩下海水,无垠的绿色地平线。他下意识地看了下手表:正当午时。

玛利尼很高兴被派来飞“罗马——德黑兰”航班,因为不像北方的航线那样阴郁,姑娘们总是兴高采烈,因为能够去东方猎奇或者去见识意大利。四天后,一个小男孩丢了勺子,难过地冲他端起甜食盘,他去帮忙的时候又一次看见岛屿的边际。时间上差了八分钟,但当他在机尾的小窗里俯身下望的时候,他确认无疑。小岛的形状独一无二,好像一只海龟正从海里露出四肢来。他看着直到有人叫他,这回他肯定那铅灰色的斑点是一组房屋,甚至分辨出几处稀稀落落的农田,一直延伸到海滩。在贝鲁特停留的时候,他看了看女同事的海图,怀疑那个岛屿会不会是霍罗斯。无线电报务员,一个冷漠的法国人,对他这么感兴趣很吃惊。“所有那些岛都一个样,我飞这条线两年了,从来没注意过。嗯,下回你指给我看看。”不是霍罗斯是希罗斯,观光线路之外的众多岛屿中的一个。“用不了五年这个岛就会沉入海中,”他们一起在罗马小酌的时候,女同事说道,“你要去可得赶紧,那些没文化的游客随时可能会入侵,他们可是无孔不入的。”但那个岛成了玛利尼的一个牵挂,一想起来或者身边有舷窗的时候,他就看着它,最后几乎总是耸耸肩作罢。这些毫无意义,一周三次在正午时分从希罗斯的上空飞过,跟一周三次梦见在正午时分从希罗斯的上空飞过,是一样的虚幻。在这种无用的重复观看中一切都被扭曲;也许,除了重复的欲望,正午前看表的习惯,耀眼的白边衬着近乎黑色的蓝所带来的惊艳,还有那些房屋,在那里的渔夫们难得抬起头来仰望另一样从他们头上飞过的虚幻。

八九个星期之后,上面要调他去好处多多的纽约航班,玛利尼心想正好借这个机会了断这个无害而烦人的怪癖。他兜里揣着一本关于希罗斯的书,作者是一个不务正业的地理学家,名字像地中海中部的人,书里面有很多一般旅游指南没有的细节。他回绝了,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避开一位上司和两位秘书的惊愕,他赶往公司的餐厅,卡尔拉正在那里等他。他并没在意卡尔拉的不解和失望;希罗斯的南部海岸不适宜居住,但往西存留着一些吕底亚,或者克里特迈锡尼殖民的遗迹,古德曼教授发现了两块刻有象形文字的石头,渔民们把它们用作小码头上的桩子。卡尔拉说头疼,很快就走了;章鱼是岛上为数不多的居民们的主要资源,每五天来一艘船拉走水产,留下一些食物和纺织品。旅行社的人告诉他得从里诺斯单租一艘船,或者搭乘运章鱼的小艇,但后者只有玛利尼到了里诺斯才能知道是否可行,因为旅行社在那里也没有联系人。不管怎样去岛上小住不过是六月度假期时的一个计划,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还得接替怀特飞突尼斯航班,然后又发生了一场罢工,卡尔拉回到巴勒莫她姐姐们的家里。玛利尼住到那沃纳广场附近的一家酒店,广场那边有些旧书店;他有一搭无一搭地寻找关于希腊的书来消磨时间,有时候翻翻一本日常对话手册。Kalimera这个词让他觉得很好笑,他在一家酒吧里和一个红发女郎演练了一回,和她睡觉,知道她祖父在奥多斯,嗓子疼却找不出原因。在罗马开始下雨,在贝鲁特总有塔尼娅在等着他,有其它的故事,不是亲戚就是疼痛;一天又飞德黑兰,正午的岛屿。玛利尼脸贴在舷窗上很久,以至于新来的空姐认定他不是个好同事,还特意记下他送了多少餐盘。这天晚上玛利尼请那位空姐在菲鲁茨吃饭,轻而易举地使她原谅了自己上午的走神。露西亚建议他理一个美式发型;他向她说起希罗斯,不过之后他意识到她对希尔顿的伏特加酸橙酒更有兴趣。时间就在这些事情上消磨,无穷无尽的餐盘,每一盘附送一个乘客有权得到的微笑。返航途中飞机在上午八点飞过希罗斯,阳光反射在左舷的窗子里,几乎看不清那金色的海龟;玛利尼更期待来时的航班,他知道那时候自己可以靠着舷窗呆上一阵,露西亚(后来是菲利莎)会带着些许嘲弄接下他的工作。一次他拍了一张希罗斯的照片,洗出来却很模糊;对这个岛屿他已经略知一二,在那些书里零星提及的地方都标了出来。菲利莎告诉他飞行员们都管他叫“海岛疯子”,他也不在乎。卡尔拉刚来信说她已经决定不要孩子,玛利尼给她寄了两个月的工资,心想剩下的可能不够度假了。卡尔拉收下钱,通过一位女友告诉他,自己可能会和特雷维索的那位牙医结婚。比起每个周一、周四、周六(以及周日,每月两次)的正午时光来,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菲利莎是唯一能够多少理解他的人,他们之间有一种默契,他一挨近机尾的舷窗,她就承担起午间的工作。小岛只在几分钟内是可见的,但空气永远是那么澄净,大海近乎残忍地将岛屿刻画得分毫毕现,连最微小的细节都与上一次旅行中的记忆全然吻合:北方海岬的绿色斑点,浅灰色的房屋,沙滩上晒着的渔网。看不到渔网的时候玛利尼会有一种匮乏的感觉,近乎一种冒犯。他曾想摄下经过海岛的过程,以便在酒店里重温岛屿的形象,但他宁愿省下摄影机的钱,毕竟不到一个月就到假期了。他没怎么去刻意地计算时间;今天跟塔尼娅在贝鲁特,明天跟菲利莎在德黑兰,他弟弟差不多总在罗马。这一切都有些模糊,轻松又亲切,仿佛是某种代用品,借以打发飞行前后的时间,在飞行中也是一样的模糊、轻松和愚蠢,直到在机尾舷窗边俯身下望的时刻,感觉玻璃的冰冷好像水族馆的边壁,其中有金色的海龟缓缓移动在蓝色的汪洋。

那天渔网正好铺在沙滩上,玛利尼敢打赌,左方那一个黑点,就在海岸边,肯定是一个渔夫正仰头看着飞机。“Kalimera”,他荒唐地在心里说道。再等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马里奥?梅洛里斯会借钱给他凑齐旅行费用,用不了三天他就能到希罗斯。他嘴唇贴在玻璃上,微笑着想象自己爬到绿色的斑点那里,赤裸着身子从北边的小港湾下海,和人们一起打捞章鱼,靠手势和微笑交流。一旦下了决心就没什么困难,一班夜里的火车,头一班船,再换一艘又脏又破的船,在里诺斯停靠,跟小艇的船长无休无止地讨价还价,甲板上过夜,紧挨着星星、茴芹和羊肉的味道,黎明时已置身于岛屿间。伴着第一束曙光下了船,船长把他介绍给一位老人,应该是岛上的族长。克拉伊罗斯握了握他的左手,看着他的眼睛,语调缓慢。来了两个小伙子,玛利尼看出来是克拉伊罗斯的儿子们。小艇的船长耗尽了他的英语词汇:二十个居民,章鱼,打鱼,五间房,意大利游客付住宿钱给克拉伊罗斯。

克莱伊罗斯谈价钱的时候,小伙子们笑了;玛利尼也笑了,他已经成了年轻人的朋友,看着在海面升起来,大海比从空中看起来更明亮,一间简陋但干净的房间,一个水罐,闻起来像鼠尾草和鞣过的皮革。

他们去装船,留下他一个人,他几下脱掉旅行的衣服,穿上泳裤和凉鞋,到岛上游逛。四下还看不到人影,太阳慢慢焕发出力量,从荆棘丛里蒸腾起一种微妙的味道,有一点酸涩,和海风中的碘混合在一起。差不多十点钟的时候他来到北边的海岬,认出了最大的那个港湾。虽然更想到沙滩上沐浴,他还是愿意一个人呆在这里;岛屿涌入他的心,他很享受这种亲切感,以至于不知道该怎样思考或选择。太阳灼烧着他的皮肤,海风吹拂,他赤裸着身体从一块石头上跳进大海,水是凉的,感觉很好。他任凭自己被暗流裹挟直到某个洞穴的入口,这才转身游回大海,仰面漂浮在水上,以一个和解的姿态接受了一切,也决定了未来。他确信无疑自己不会离开这岛屿了,将以某种方式永远留在岛上。他能想象他的弟弟,菲利莎,当他们知道他要留在一块孤零零的大石头上当渔民时的表情。他收回思绪向岸边游去,那一切已是过眼云烟。

阳光立刻晒干了他身上的水,他朝着下面的房子走去,克拉伊罗斯的一个儿子在海滩等他,玛利尼指指海,发出邀请。小伙子犹豫了一下,指指身上的布裤子和红衬衫。随后便跑进一间房子,出来的时候几乎是光着身子;两人一起跳进已经变得温暖的海水,海面在十一点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在沙子里擦干身子的时候,尤纳斯开始列举各种东西的名字。“Kalimera”,玛利尼说,小伙子笑得直不起腰。随后玛利尼开始练习新学的词汇,也教尤纳斯意大利语。汽艇越来越小,几乎在天尽头。玛利尼觉得现在是真的和克拉伊罗斯一家独自在岛上了。他准备过上几天,支付房钱,也学习打鱼。等到某个晚上,等彼此已经熟悉,他会对他们说想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干活。他站起身,跟尤纳斯握了握手,然后缓步向山丘走去。坡很陡,他边攀登边享受着每一个高度,频频回头去看海滩上的渔网、女人们的侧影,她们正兴奋地和尤纳斯,和克拉伊罗斯交谈,用余光望着他,笑着。当他来到那块绿色的斑点,便进入了另一个天地,在这里百里香和鼠尾草的气味和太阳的光焰、洋海的微风浑然一体。玛利尼看了一眼手表,做了一个不耐烦的表情,把它从手腕上扯下来塞进泳裤的兜里。抛却旧我并不容易,但在这里,在高处,烈日长天,他感觉这转变是可能的。他在希罗斯,就在自己曾无数次怀疑能否抵达的地方。他仰面躺到滚烫的石头上,忍耐着石头的尖棱和火热的背面,直直望向天空,远远传来引擎的轰鸣。

他闭着眼睛对自己说不要再看飞机,别让飞机又一次飞越海岛上空时产生的那种恶意污染自己。然而在眼睑的阴影下他不禁去想象菲利莎和餐盘,她就在这时候分发餐盘,还有他的继任者,或许是乔尔乔或者别的线上的新人,也一样微笑着端上红酒或者咖啡。他无力与这许多的过去做斗争,睁开眼,直起身,就在这时候他看见飞机的右翼,几乎就在他的头顶,无法解释地倾斜着,涡轮机奇异地轰鸣着,飞机几乎垂直坠入大海。他飞快地跑下山去,在乱石间磕磕碰碰,一条胳膊也被荆棘划破。岛屿遮住了坠机的地点,但他在到海滩之前拐了个弯,沿着预想的近路翻过第一道山梁,到达最小的那处海滩。机尾在百余米外渐渐下沉,没发出一丝声响。玛利尼紧跑几步,一头扎进水中,还抱着希望飞机能够再浮起来,然而只剩下波浪柔和的线条,一只纸盒荒诞地在坠机处附近沉浮。几乎在最后,已经没有必要继续游下去的时候,一只手露出水面,只一瞬间,玛利尼改变方向潜进水里,直到抓到那个男人的头发。他正挣扎着想抓住他,声音沙哑地大口吸气,玛利尼让他能够呼吸,但没让他过于贴近。他渐渐把那人拖到岸边,抱起这具身穿白衣的躯体,平放在沙滩上,看着他脸上满是泡沫,死亡已经降临,鲜血正从咽喉处一处很大的伤口汩汩涌出。人工呼吸已经无济于事,伤口每一次痉挛都裂开得更大些,仿佛一张令人厌恶的嘴在呼唤玛利尼,把他从岛上短暂时光里微小的幸福中拽出来,在泡沫中向他呼喊着他已经无法听见的话语。克拉伊罗斯的儿子们飞也似的跑来,后面跟着那些女人。当克拉伊罗斯赶到的时候,小伙子们正围在沙滩上躺着的那具躯体身边,不明白他怎么会有力气游到岸边又流着血爬到这里。“让他闭上眼睛吧。”一个女人哭着请求。克拉伊罗斯看了看海,寻找其他的幸存者。然而,跟往常一样,他们孤独地呆在岛上,那具睁着眼睛的尸体是他们与大海之间唯一的新鲜事物。

《正午的岛屿》关键词

洗闲阁

视角

小说表面是全知全能的第三人称叙述,实际上大多时候被作者限定在主人公玛利尼的第一人称视角。也即,全篇小说的叙述基本都是在主人公玛利尼的视角与思维感觉中进行,相当于第一人称的自述。这样,小说就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传统描绘,也增强了玛利尼的心理感受。

主人公

主人公玛利尼是一个成天随飞机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小服务生,后现代的“迷茫的一代”,只能依靠不断与女人发生点什么来寻找存在感。当然,他也不乏反抗生活的限定,比如为了心中的那座象征自由生活的小岛屿,拒绝调到“好处多多”的纽约航班。但是,总体上看,玛利尼都是一个现代性的悲剧角色,没有自由,处境卑微,还因此有点愤世嫉俗,只能靠幻想寻找生活意义的男人。

叙事

在这样一个篇幅短小的小说中,前部分是玛利尼的实际生活,后部分则纯是玛利尼的幻想,前后部分明显脱节,很不协调。通常的创作应该是将幻想情节提前打碎融入到主人公的整体生活故事中。为什么科塔萨尔要这样安排?我认为,一方面出于创意的考虑,对自己的艺术感的自信;另一方面,更出于强化与前面非人性现实的对比,岛屿生活象征着一种美好、自由,因而更有人性的生活。

难点

这篇小说粗读之下,在情景转换中会有云里雾里的感觉,在个别极具隐喻象征的情节和文字上,也会产生一些理解困难。壮胆试解如下:

“正午”:玛利尼似乎总是在正午时间观察岛屿,这里没有特别的隐喻,只是飞机凑巧在这个时间飞过岛屿,又正午是看外界最清晰的时候,不要被迷惑。

“那个岛成了玛利尼的一个牵挂……在这种无用的重复观看中一切都被扭曲;也许,真实的只有那重复的欲望,正午前看表的习惯,耀眼的白边衬着近乎黑色的蓝所带来的惊艳。”这段文字充满隐喻,是玛利尼最关键的心理暗示,也是小说的主题。后面还再次提到玛利尼在岛屿上将手表“从手腕上扯下来塞进泳裤的兜里。抛却旧我并不容易。”这里隐喻了幻想新生活的决心。

叙述视角转换上有些小聪明设置,有意增加阅读的难度,比如“铃声响了一下,乘务员直起身,职业的微笑还残留在他薄薄的嘴唇上。他去为一对叙利亚夫妇取番茄汁。”这里的乘务员与他实际上都是指玛利尼,但前者明显更客观,后者更有暖意,对现实的批判与对人的同情就这样不经意地巧妙表达出来。同样,玛利尼请那个新来的空姐在菲鲁茨吃饭,实际上她就是露西亚,此处没有任何过程,直接转换到了露西亚身上。这种小花招在小说中还有两处,读者自可寻找其乐趣。

最关键和最让读者困惑的是在这儿:“一旦下了决心就没什么困难。”没有任何铺垫,也看不出明显暗示——除了前面的“微笑着想象自己爬到绿色的斑点那里”,小说就从真实生活转入幻想的具象化描述。

玛利尼找到的那本关于希罗斯岛屿的书也很重要,它是后面整个幻想的基础,比如岛屿族长的名字,以及具体的民俗风情描述,都可能来自那名不务正业的地理学家古德曼教授的书。更有趣的猜想是,玛利尼所幻想在岛屿上的故事,很有可能就是那名地理学家在书中记录的移置和戏仿。

小说结尾,“他们孤独地呆在岛上,那具睁着眼睛的尸体是他们与大海之间唯一的新鲜事物。”这里暗示了玛利尼从水里救援上来的那具死尸就是自己。对生活的绝望最终让玛利尼幻想飞机坠落,自己成为岛民们眼里的那具死尸——唯一的新鲜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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