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津洁：60年代超现实迷幻和风，这位“和和波普”设计大师不应被遗忘

你或许知道横尾忠则的“和洋波普”风，但“和和波普”你听说过吗？在20世纪60、70年代，有一位平面设计师把日本传统和式美学通过现代的设计形式展现出来，用迷幻的象征主义、疯狂的用色为二战后的日本平面设计建立了一个新世界。

与横尾忠则、和田诚一起组建东京插画俱乐部；与福田繁雄、横尾忠则、胜井三雄举办了轰动当时日本平面设计界的海报设计展；和龟仓雄策、田中一光、杉浦康平、横尾忠则等被称为日本平面设计的先锋代表，他的名字叫粟津洁。

日本平面设计史上的明星人物，日本现代设计的奠基人之一

粟津洁是日本平面设计史上的明星人物。他出生于1929年，是一位自学成才的画家和平面设计师。不是设计科班出身没有影响他的才华和成名，26岁时他便获得了“日宣美奖”；而在1990年，61的他因为在艺术领域的贡献，获得了日本政府颁发的紫绶褒章奖。

粟津洁（1929-2009）

粟津洁的创作领域横跨绘画、海报、戏剧、电影、建筑。在风格上，深受浮世绘版画影响，他的作品用色艳丽饱满，装饰性强，以平涂的方法塑造画面的空间感，复杂多变的有机线条在画面中纵横铺垫，创造出一种迷幻的、超现实的视觉体验。

粟津注重平面设计的本土化取向，立足于日本传统文化进行创作，擅长通过日本传统意象和形态传达民族特色和人文精神。他是20世纪60至70年代日本平面设计复兴中的代表设计师，奠定了二战后日本现代设计文化的基础。

小杉武久音乐会海报（1973）

「现代日本雕刻展」海报（1975）

话剧《华岗青洲之妻》海报（1970）

25岁兼职入行，由一张海报成名

粟津洁的设计师生涯始于1954年，那时25岁的粟津作为兼职员工进入了日活电影公司的广告部门，参与小型歌舞伎剧院设计项目。约一年后，他的海报作品「海を返せ（还我大海）」引起了日本平面设计界所有人的注意。

这张海报源于一个具有冲击力的场景：粟津在参观千叶县九十九里滨时偶然发现，美军剥夺了当地渔民的海洋。海报展示的正是一位渔民发现自己渔村边的海洋被军事演习占用时的神情。

海报「海を返せ」（1955）

除了描绘历史性的背景，粟津还决定把他童年时的衣服拼贴到渔夫的和服上，以这种方法将海报主人公的悲剧与粟津本人在二战后日本中成长的经历强关联起来。

这件作品受到当时日本宣传美术会的高度评价，也于同年获得了“日宣美奖”。这是粟津职业生涯中的关键节点，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兼职工变成了一名前途无量的设计师。

突出民俗之美，用现代设计诠释传统美学

从「海を返せ」就能看出粟津洁对民生的关注，他同时也非常关注传统日本文化。当时的日本盛行西方现代设计，粟津洁却对传统艺术美学充满兴趣，尝试用现代手法将充满民族情感的图形变成具有日本传统特色的意象形态。

歌川广重的作品

东京第四届国际版画双年展海报（1964）

1964年，粟津为东京第四届国际版画双年展设计了海报。海报以歌川广重的浮世绘作品为中心，巧妙地将浮世绘的自然风光转化为更为现代的风格：歌川的古典山景被重新诠释为地形图上的等高线。这些抽象的线条逗弄着观者的视角，同时传递出木纹和水波的感觉。这样的线条成为粟津后期作品中的标志性元素。

海报的另一个亮点在于中央的红色手印。除了在设计上起到了对比的作用，它也呼应了歌川对风景的看法。歌川的浮世绘在描绘风景的同时，关注自然与人类生活的关系：山丘中往往矗立着小镇；而粟津在海报中将这个联系抽象化：细线意味着自然，而人类的红手暗示着人对环境的影响。

为在美国公演的能剧绘制的海报（1981）

「现代日本雕刻展」海报（1973）

粟津洁的作品里，常会出现民众日常生活相关的图形元素，如和服、木屐、太阳、武士等。在1973年的海报作品「现代日本雕刻展」中，雕刻器械、匠人等都按照了日本版画的形式展现，传达出浓郁的和风。同时将雕刻元素简化为几何图形，又符合现代审美。用现代形式将日本的美学意识、民族精神、传统符号融会贯通，创造出丰富的海报视觉语言。

海报「日本新精神（New Spirit of Japan）」（1984）

另一个用现代形式体现传统和风的例子是粟津洁1984年为聚乐和服公司创作的「日本新精神」海报。海报由两个主要元素组成：左边是前文所述的线条元素；右侧粟津采用不常用的暗色调绘制了花札（注：一种日本传统卡牌）插画。两边元素共同作用下，海报的视觉效果让人耳目一新，迷幻且充满氛围感。

新与旧在粟津的作品中总是不断在对话。他有一双通过当代镜头来看传统美学的眼睛，他认为设计师的使命是“将乡村延伸到城市，突出民俗，唤醒过去，召唤传统”。有时候他使用的意象较为破碎，解构了世界对日本的想象，让对日本文化不够熟悉的观者难以解读，这也增强了他作品的致幻感。

1975年的海报作品

「季刊艺术」杂志封面

通过浓烈色彩、多变线条，塑造强烈的个人风格

粟津洁用颜色和线条塑造了他的个人风格。他爱用特定颜色来传达民族信息，这些颜色在画面中非常浓烈，充满了象征意义：正式庄严的黑、神圣纯洁的白、热情与鲜血的红，都是浮世绘中常见的装饰色彩。

粟津的作品中曲直不一的有机线条则起到了分割构图的作用，能让画面更加纯粹、明快、富有力量感，也能直观地传达出设计思想和画面信息。

粟津洁的海报作品

涉猎广泛，产出大量电影海报设计

在60年设计师生涯中，粟津与多位艺术家和建筑师进行过交流和合作，涉猎了多个表现形式和领域：1960年加入新陈代谢派（Metabolism）；1961年，担任日本武藏野美术大学商业设计专业副教授；1964年，与横尾忠则、和田诚等人组建东京插画俱乐部；1965年与福田繁雄、横尾忠则、胜井三雄等设计师举办了轰动当时日本平面设计界的“个性”（Persona）海报设计展。他对电影兴趣浓厚，有大量作品是电影、话剧相关海报。

用他的话说：“在所有表达领域，我不仅要消除表达形式之间的界限, 也要去除艺术中出现的阶级、类别、差异和上下。”

「季刊Film」杂志封面

←向左滑动查看更多

粟津洁的电影海报作品

直到2009年去世之前，粟津洁一直在创作。他的作品在今天看来仍然给人以惊艳之感——一个由复杂的图形塑造的超现实主义世界。他是一位不应被遗忘的设计大师，这不仅因为他为平面设计留下的视觉遗产，更因为他在当时提出的远见在今天仍然适用：变化不是对传统的威胁，而是一个让我们唤醒过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