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湾(小说连载四)

李家湾(小说连载)

文/孟计青

(四)

李世雄和常银银坐上李培恩的车，还没走到三毛蛋家街门口，看见门前已经围了一圈人。一个女人的哭叫声，穿过围着的人群，顺风钻进李培恩开着车窗的车里，传进了李世雄的耳朵。李世雄闹心的皱了一下眉头，摇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窝，提前下车，步行朝三毛蛋家街门口走了过来。他专门亮亮的干咳了一声，想让人们注意到他的到来。人们给他让开路，他走进人群，看见三毛蛋母亲坐在地上，土耗似的来回扑棱着身子，眼晴一个劲的朝天眯住哇哇的大哭。身跟前圪蹴的三毛蛋二婶抱着她的腰身，汗泊流水的一再用好听的话安慰她。李世雄噗的一下也坐在地上，两手扶住三毛蛋母亲的肩膊说“:宝男嫂，宝男嫂，不要哭，不要哭，这阵不是哭的时侯，咱要往好处想，咱要往好处想。”继而想用问话的办法冲淡三毛蛋母亲的愁绪，:“我说宝男嫂，我宝男哥这阵在那里，我宝男哥这阵在那里？你给他打过电话没有，打呀没打？说清楚咱三毛蛋从架上跌下来的事没有？”三毛蛋的二婶朝李世雄点点头说:“我给打的，说和他小舅马上从山上回来。”李世雄见三毛蛋母亲连眼也不愿意往开睁，无奈的说:“宝男嫂，嫑哭了。咱不等我宝男哥了。这会你就和我先走一步进城去。我怕别人拿不了主意，做不了决定，耽搁了咱三毛蛋的伤，咱俩得赶紧坐车进城。进城看人要紧，看病要紧，拿主意做决断要紧啊！”三毛蛋母亲一睁眼，揪住李世雄的半袖衫领口哭着说:“李书记，李书记，我的三毛蛋，三毛蛋，要是有个不好听的事出来，我就问你要人，要人啊！”嘴唇一哆嗦，再想说话喉咙干哕的说不出声来了。她也急想着往起站，谁知急火攻心，一个侧棱，人直挺挺倒在了三毛蛋二婶的怀里，白范范干瞪的眼晴溜溜弹似的一动不动，两腮蛤蟆般的一鼓一鼓的从嘴里直往出漾白沬。常银银喊喝三毛蛋二婶，让她赶紧切住三毛蛋母亲上嘴唇的人中往活救人。三毛蛋二婶着急的喊:“嫂嫂，嫂嫂，你嫑吓唬你小婶，你嫑吓唬你胆小的小婶啊！”说中间哭出声来。人群里有人夺过别人手里的一瓶矿泉水，照住三毛蛋母亲的脸面上嗵嗵的倒下半瓶水，三毛蛋母亲的眼晴才慢慢活泛过来。人们让她喝了几口水，她气虚的喘着粗气，呆滞的望着天空，声音又细又弱的喃喃说:“三毛蛋嗳！俺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你娘我也不活了，我活着没意思了！”常银银一看，用手戳了一下李培恩，培恩猫腰蹲下身，众人七手八脚把三毛蛋母亲扶揪上他的后背。培恩迈开双腿就朝自己开来车的方向上走去。

才走出没几步，一辆五菱之光面包车嗄的一下停在李培恩身前头，车上跳下了吴宝男和吴宝男二小舅。吴宝男先跟常银银打了声招呼，又和李世雄说了句话，扶住女人的屁股问弟媳:“你嫂嫂她没事吧，没事吧？”不等弟媳回答话，一边给女人拢络头发并拍打身上的土，一边低到头对女人安慰的说着宽心话:“要我说，这会嫑瞎想，这会嫑瞎想，咱三毛蛋命大，命大。我相信他没事，应该没有事。咱两口这么心肠好，从来没做过一件赃良心害人的事，老天爷肯定会保佑咱三毛蛋没事的。对，肯定没有事。咱进城到医院，先看人，先看伤。拿主意治病要紧。”三毛蛋母亲啼乎着对男人说:“我听她二姨姨电话上说，说三毛蛋跌成个血人了，连句，连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你说，跌的不厉害，能不说话吗？”说着，嘴里又放起悲声:“三毛蛋嗳，你跌成个血人了，话也不说了，你可是心疼死你妈了，你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还让你爸和你妈俺老两口活不活了！”说得吴宝男背转脸偷偷擦起了眼泪。常银银掏出一支烟递给吴宝男，看着坐在车座上的三毛蛋母亲，慢慢说:“宝男家的，咱先不要硬哭，你听你银银弟一句话，不要把事情想的太坏了。往好了想，往好了想。我宝男哥的话了，咱老两口心肠好，从来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老天爷他肯定会祥照咱，咱三毛蛋肯定没事。嫑到时侯了，饶咱三毛蛋没有事，你先麻烦的哭伤了身体，那个长，那个短，你说咱后悔不后悔？”李世雄接住说:“宝男嫂，我银银哥的话，尽是好道理的话。咱赶紧进城，赶紧给咱三毛蛋治病；赶紧治好病回村。你说，那是不是咱求之不得的事？”吴宝男嗯了一声，从前座后背兜上抽出半圈卫生纸，给女人擦抹擦抹了脸，劝女人尽量往好的结果上想。路上，吴宝男问李世雄三毛蛋出事的经过，李世雄把瓦工师傅给他敩过的话，原原本本地又说给了吴宝男。（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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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编辑：杨荣    图文编辑：侯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