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沟伏击战,缴获了日军大批物资,足智多谋的三连长,开国少将
1937年10月,八路军总部命令杨成武率领的115师独立团向敌后挺进,任务是配合忻口、忻州附近的国民党友军作战,破坏日军后方联络,断绝日军交通,以游击战术的手段与敌人在广灵、灵邱、来源、蔚县等地区周旋。
此时,日军每天都有数十数百辆汽车、马车在这一带的公路上跑来跑去。涞源的日军却因深入山地,怕挨打所以不出城。
10日晚间,独立团一营和团部便衣队袭击了涞源城,日伪军一百多人闻风而逃,我们胜利收复了涞源城。
就在那天晚上,独立团接到了一一五师转来的八路军总部命令:向敌后挺进,以北岳恒山地区为中心,放手发动群众,开创根据地。
杨成武决定,就在附近打几仗,伏击他们的运输队,扩大八路军的威名。于是就派出了小部队四处侦察,很快摸清了敌人运输部队的行动规律,并决定:一营和三营立即从涞源城、上寨两地出发,插向灵邱广灵通路之间的冯家沟地区,伏击日军的运输队;二营则以涞源城为基地,由肖思明率领三、四两个连乘胜向紫荆关、易县退却之敌跟踪追击,收复易县城,沿途发动群众,袭击守城日军,大刀阔斧地开辟抗日根据地。
10月11日拂晓,准备前去伏击敌人运输队的部队饱了一顿小米粥和煎饼,第一营营长曾保堂、副营长袁升平两人命令各连立刻到指定地点集合,全营指战员精神振奋地在一个晒场上集合了。团长杨成武下达了任务命令,又简短地动员了几句。
1营的战士们听说去伏击敌人的运输队,都很高兴。运输队是块大肥肉,拉着满满的粮秣和弹药,部队出师两个多月,该好好补充一回了。
部队很快就出发了,进入了山间的崎岖小路,驻地离冯家沟将近百里的路程,几乎全是深山大谷,可是明晨必须赶到,因为迟了,敌人运输队就会溜过去。
前不久,一营就曾打过一回伏击,谁知敌人竟没有出现,战土们白跑了一百多里,又在山头上埋伏了一夜,身子都几乎冻僵了,最后败兴地返回。今天再度出击,他们不顾昨夜奔袭涞源城的劳累,却想起了上次伏击不成的窝囊。于是脚下生风,情不自禁地越走越快。
没走出多远,天就下雨了,原来就模糊不清的山路,现在更黝黑难辨了。有石板的地段,步步打滑;没有石板的地段,泥泞拖脚。只要听到枪支撞击岩石的声音,那就八成是有人摔倒了。不过,大雨、狂风、跌跤和疲劳对于久经沙场的战士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
经过紧张的急行军,天亮前一营赶到了南阁崖村,这里离伏击地冯家沟就只有三四里地了。战士们进入树林隐蔽,迅速擦拭枪支上的污泥浊水,军事干部则向冯家沟方向侦察地形,选择伏击阵地。
夜雨渐停,东方白中透红。虽然现在可以休息了,战士们却反而不觉得疲劳了。眼下,“敌人来不来?”这倒成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冯家沟是一个小村子,紧挨着灵(邱)、广(灵)公路。南接灵邱六十里,北连广灵二十里。路两旁全是连绵不绝的大山,中间利用干涸的沙河滩铺修出一条单薄的汽车路,路宽也就十来公尺,南边有个小山包,形成一个垭口。这种地形对于伏击从北面广灵南下的日军自然十分有利。
杨成武来不及休息,就命令一营在冯家沟南边的这个垭口上布置了一个口袋阵。让一连居西一线排开;二连靠东监视并阻击灵邱方向可能出现的援敌:四连占领路旁山坡:三连留作预备队,隐蔽待命。
随后,杨成武又了派三营营长黄寿发、教导员张襄国率领部队直插一营南面的义泉岭地区,准备重点伏击可能从灵邱出发,往北来的日军运输队,在同一条公路上,要向两个方向设伏,前者为主要伏击方向,后者为了配合,但是哪个方向的敌人先出现,就会成为实际的主要出击方向,另一方向则改为配合。这就是既可互相支援,又可出其不着地打击敌人。
一营在布置阵地的时候,三连连长宋玉林一直气鼓鼓的。那是因为三连被安排到后山去做预备队。他和团长杨成武争辩着:“干么不让我们上,我们能打!”
三连是一个英雄的连队,就在前不久的腰站战斗中,三连损失过半,枪支、弹药消耗得更多,全连只剩下几把完好的刺刀了。那一仗下来,连长宋玉林更是伤心得几天不肯说话。现在要打伏击了,他一方面想报仇雪恨。一方面想趁此机会多缴获些武器装备,可偏偏在伏击线上却没有三连的阵地,他能不恼火吗?不管他怎么争,团部也没有同意他的要求。
宋玉林绷着脸走开了,他独自一个人在山头上转悠,他是在琢磨着为三连找一块阵地呢。果然,他转悠了一会,兴冲冲的大步赶回来,对营里的作战部署提出了异议,说:敌人的运输队将由北向南进入伏击圈枪一响,有两个可能,一是边抵抗边撤,二是不顾死活地往南冲,妄图冲破伏击圈。可我们现在布置的伏击地域纵深有限,敌人若是猛冲,就很可能穿过“口袋”底部桃之夭夭。接着他又顺理成章的建议让三连到“口袋”底部去,以便必要时堵住敌人,全歼敌军。杨成武一听,觉得他的意见有道理,便采纳了。宋玉林的三连终于得到了一块阵地。
宋玉林得到了阵地,欣喜地领着三连奔向村东高地。途经一个小山坡时,他看到许多割下的谷草,绑成一捆一捆的,竖成一个个草垛子,心里一动:若从这里伏击敌人,一定可以打敌人个出其不意!于是,他当即决定,自己率了一个排,带三挺机枪,埋伏在距公路仅二十来米的山坡上。他命令战士们隐蔽在谷草垛子后面,机枪穿过谷草对准公路,说:“我不开枪,谁也不准开枪,我一打,都打!把敌人打倒后,就冲!非抓几个活的不可!”
就在军事干部在选举阵地时,各连指导员也都抓紧时间对战士们进行了战前动员。他们的口号是:坚决勇猛向前冲,夺取敌人大汽车!
部队进入阵地后,大家说话也都压低了嗓音。阵地上十分平静。初露的阳光穿过矮树缝隙射来,潮湿的山野开始挥发水气,形成一片淡淡晨雾。轻、重机枪早已安放好,子弹已上膛待发,手榴弹也敞着盖摆在战士手边的草叶上。
团指挥部在山坡反斜面注视了两三个小时,仍不见北面观察哨发来敌情信号。
太阳越升越高,山野中雾气也早已散尽,就在大家等的有些着急的时候,忽然接到了前面观察哨的信号:发现敌人!
独立团的指战员们心里一阵喜悦,战士们也都笑了,有人还兴奋地捶了一下大腿,随即大家蹑手蹑脚地进入射击位置,连大气也不敢出,就像来的是一只狐狸,生怕把它惊跑了似的。
日军还是那么骄横大意,只见公路上轰隆降开来两辆摩托车,接近部队伏击区时,忽然停下了,坐在车斗里的日本兵端起架在车上面的歪把子机枪,接着车头向右一转扯起一条烟尘,闯进公路下面的冯家沟村庄里去了。
随后,两个骑自行车的便衣,也跟着摩托车进了村庄。稍过片刻,只见尘土起处,公路上出现一群骑兵,约摸二十多人,前面那个家伙的枪刺上挑着一面日本旗。
日军骑兵走到垭口边缘,便停下来,瞭望了一会,接着勒转马头,“得得”地退回村庄。只剩下一名骑兵立在脚蹬上,用望远镜继续观察公路两边的山坡,并不时向后看看,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战士们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望着前面,指头搭住扳机,一动也不动。
临战前的几分钟要比实际战斗更难度过,敌人已经来到包围圈边上了,这时只要哪位同志不慎抬一下胸脯或从他身边滚落一块石子,敌人就会立刻警觉或退缩,战斗的突然性和胜利的把握都会大为减低。这时需要全体参战人员的高度自治、冷静、坚定,要沉默得象那一块块山石。
此时村庄里传出阵阵骚动声和枪声,过后,开道的二十多个敌骑兵又重新出现了。紧跟在后面的是日军坂垣师团第二运输大队,足有百十多辆胶轮大车,每辆大车都由四匹马拉着,车上的作战物资堆得象小山一般,正慢慢吞吞地沿公路往斜坡上爬。
押车的日本兵可真是大意极了,他们缩着脖子揣着手,躲避着寒风,三八大盖步枪被捆在车架上。可以肯定,他们还在半睡半醒呢。车队的后面,还有三十多个骑兵!
日军大部分车子从坡顶上滑过来,进入我们的伏击圈了。这时在坡顶处瞭望的敌骑兵,忽然示意车队停止前进,那是应该有埋伏了。
这个时候发现有埋伏,那可就晚了!此时日军的车队正在下坡,根本就停不住。前面的车刹住了,后面的车仍一辆紧挨一辆滑过来,在坡底处挤成堆。这就是绝好的战机了。
三连长宋玉林埋伏在“口袋”的底部,冷静的就像是一座山。他眼看敌人的大车快要撞过来了,仍然一动不动的耐心地等待着。直到敌人大车前后相撞,乱作一一团时,他才下令开火。
随着三连长宋玉林一声怒吼:打!霎时之间三挺机枪同时喷出了三条火舌,直向车队扫去,日军毫无防备,在三挺机枪的火力扫射之下,纷纷倒下,有的连插在袖管里取暖的手还没抽出来,就栽倒了。未死的敌人,一个个手忙脚乱的想用战刀劈断捆在枪上的绳子,但被火力压制,一个个倒了下去。只有几个成功的取出了枪,拖着枪狼狈地钻到车轱辘后面抵抗。
日军车上小山般的物资翻倒了,把好些死的和未死的日本士兵埋在下面。
这时,一连、二连同时开火,痛击车队后面的敌骑兵,用火力封锁了敌人的退路。一颗颗手榴弹飞了过去,在敌人的车队中爆炸。
宋玉林大喊一声:“冲啊,抓活的!”随后嘹亮的冲锋号声响起,他ー马当先,战士们纷纷跃出战壕,高喊着杀声,跟着三连长冲上了公路。
残余剩下的日军也从车底爬出,端着枪同战士们拼刺。三连虽然只有几把完好的刺刀,但毫不畏惧,他们一拥而上,没有刺刀的战士,就用枪柄、手榴弹,与敌人杀成一团。
战士们想抓几个俘虏,但是日军拼死挣扎,宋玉林头上肩上两处负伤,浑身沾满鲜血。他见日军顽抗到底,难以生俘,就大声叫道:“开枪!”随着战士们的枪响,这股日军当即全部毙命。不一会,一连、二连也冲下公路,同敌人肉搏,不同语言的喊杀声和各种枪支的射击声汇成一片。狭谷里到处是翻倒的车辆,大小木箱滚了一地,受惊的累马踏着敌厂乱蹦乱跳。它们还没脱缰,把大车拽得倒来歪去。
敌人抗不住我们的打击,日本兵纷纷被击毙,三十多个伪军跪地投降,有几个还恬不知耻地笑呢,引来了战士们的怒斥:“汉奸走狗,你还有脸笑!”
伪军们高举着双手,讨好的说道:“当俘虏比当汉奸好哇,我发誓,我是朝天开枪的!”
“为什么不朝鬼子开枪?为什么甘当汉奸却不敢和鬼子拼命?”战士们纷纷喝到!伪军们不做声了,灰溜溜地象一群士耗子。
满身泥土、硝尘的战士们,随后把缴获的物资重新装上大车,运往上庄子地区。在路上,大家打开一包包饼干吃了起来,那饼干还配有红红绿绿的小糖豆,嚼在嘴里嘎崩嘎崩响,味道可真香甜。有的同志饿了,就用刺刀打开牛肉罐头,吃得满嘴油乎乎的。
这一仗,八路军独立团只用了三四十分钟,付出了很小的代价,就大获全胜。继日军坂垣师团主力在平型关被歼后,它的第二运输大队也在此覆没,只有几个骑兵漏网。此战共毙伤日军一百多名,缴获摩托车三辆,大车一百二十多辆、骡马八百多匹,步、骑枪七十多支,各种短枪十多支,炮弹二十多箱,子弹四十多箱,罐头、饼干、汽水等食品多达二千二百多箱,还有一大批呢大衣、毛毯。
咱们前面提到的那个足智多谋,英勇善战的三连长宋玉林,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