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最相思(第17章)

第17章  良辰美景  策马天涯
夜深了,院子里一片宁静。只有秋虫的低鸣声此起彼伏,一声接着一声。
王维撩起袍角,散腿坐在台阶上。眼前,是树梢上那一轮即将圆满的明月,身后,隐隐传来璎珞在净房内沐浴时溅起的阵阵水花声……
他只觉得一颗心跳得愈发厉害,所有该有的不该有的思绪纷纷涌上心头,就像那深秋的菊花,在秋日暖阳的照耀下争相绽放……
不知何时,水花声忽然停了。王维霍的起身,鼓起勇气,轻叩房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璎珞换了一身女儿装,乌黑的秀发随意绾在脑后,如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地站在他的面前。
从看到璎珞第一眼起,王维就被璎珞的美深深吸引。此刻,当这份摄人心魄的美近在咫尺时,王维更是胸口一涨,看她的目光不觉有些痴了。
“璎珞,你知道自己有多美吗?”王维温润的声音回荡在弥漫着花香的夜色中。
璎珞只觉得耳朵根有些发烫,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垂眸一笑,笑意中,几分羞涩,几分甜蜜。
王维上前一步,牵起璎珞的手,低头看着璎珞:“璎珞,你不知道。”
他的手指稳定而有力,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爽,被他手指握住的地方,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再度袭来。璎珞只觉得心跳骤然加快,整个身子都被某种甜蜜的情绪涨得满满的,抿嘴轻笑道:“你不带我去看看你的书房么?”
王维这才回过神来,眉宇间有几分赧然,嘴角微微上扬:“来,璎珞,我这就带你去看样东西。”
为了方便,王维将书房和卧室放在一起。走进书房,檀香袅袅,墨香氤氲。
璎珞一眼就看到了窗前那张宽阔的梨花木高案,案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名人法帖和笔墨纸砚,笔架上挂着王维日常用的各色毛笔。
案旁立着一架五尺多高的单幅插屏,屏风上是一幅画。画面上,大江静流,月华如晕。一叶扁舟静静地停在江中,一位头戴方巾的士子面向圆月负手而立。颀长的背影里,似乎透着他对远方佳人的深深思念。画的落款处,是一行清丽的小楷——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璎珞不由眼前一亮,走上前去,细细看了几眼,回眸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黑檀的素净?”
“璎珞,也只有这黑檀,才配得上你的画。”王维牵着璎珞的手,绕过屏风,在便榻旁坐下后,手里变戏法般掏出了一方丝帕和两颗红豆,轻轻放在璎珞掌心。
璎珞自然认得这个丝帕,更记得她在丝帕上一针一线绣鸳鸯时的心情。她只想将所有思念都绣进鸳鸯,通过鸳鸯告诉王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璎珞,你送我的丝帕和红豆,每晚都在枕畔陪我。想你的时候,看着它们,仿佛就看到了你。”
“摩诘,你真傻。”
“我本来还算机敏,可不知为何,遇见你后,就变傻了。”
璎珞自然听懂了王维的意思,却故意娇嗔道:“你是在拐着弯儿地笑话我吗?”
“我哪敢。我是说,因为你,我才会变得这般傻气。”
一股电光火石般的暖流,荡漾在彼此心头,就连鼻息间的呼吸,也有了甜蜜的味道。
或许,世间最美的情话,是隔着一层似有若无的纱。你认真,我曲解;你玩笑,我当真;你装傻,我半嗔。相爱中的彼此,就在这样的欲迎还拒、欲近还疏、欲说还休里,一点点靠近,一步步沉醉……
夜色愈发深了,一轮圆月已上中天,月光从半开的窗棂里透了进来,将榻前映照得一片银白。
王维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轻轻覆上了璎珞发烫的脸颊,试图用他掌心的温度去感受她的温度。
“璎珞,我真想和你这样坐着,一直坐到天荒地老……”王维看着璎珞,眼神温柔欲醉。黑色的眸子中似有漫天繁星,在那繁星深处,有一个小小的璎珞。
璎珞也定定地看着他,只觉得他黑亮澄澈的眸子里,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柔情,可以将她彻底融化。她心底早已化作一潭春水,所有的波光潋滟,独独为他一人。
时光似乎凝固在了这一刻。天地之间,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忽然,遥遥传来一阵更夫敲锣的声音:“二更人定,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这由远及近的敲锣声,声声敲在王维心头,将他的思绪从浪漫的柔情拉回到了冰凉的现实。
他缓缓收回覆在璎珞脸上的手,看着璎珞秋水般清澈的眼眸,沉声道:“璎珞,如今我是一个被贬之人,让你跟我一起吃苦,我心中着实不忍。”璎珞先是一怔,继而摇了摇头,目光温柔而又坚定:“摩诘,我虽是一介女子,却也明白人生在世,孰轻孰重?我看重的,从来都不是这些身外之物,而只是和心上人朝朝暮暮。”
璎珞的话就像一阵和煦的春风,渐渐吹散了王维积压在心底的阴霾。
他伸出手去,缓缓托起璎珞的脸,轻轻撩起散落在她鬓间的一缕秀发,慢慢顺到了她的耳后,声音中是难掩的深情:“璎珞,此生有你,夫复何求?”“摩诘,不管前方等着你的是什么,都让我们一起去面对。我愿和你风雨同舟、生死相随。”
夜更深了。
爱到深处是无言,情到浓时是眷恋。时间似乎停滞在他深深凝视她的目光中,烛光轻轻摇曳,为他们的眼眸笼上了一层梦幻般的面纱。
他慢慢俯下身子,那个小小的璎珞,渐渐变大。繁星闪烁,竹影婆娑,一切都美好得如同梦境。
璎珞任由自己闭上眼睛,任由王维清爽温暖的气息将她环绕……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可是,王维只在她眉间落下深情一吻,就轻轻放开了她。
耳畔响起了他带着几分眷恋、几分克制、几分沙哑的声音:“璎珞,夜深了,你也累了,你在我房中好好安歇,我明早再来看你。”
璎珞似乎有些愕然,随即低下头去,带着几分柔情,几分矜持,低语道:“那,我送你。”
“好,那我走了,你好生歇着吧。”
王维缓缓起身,璎珞尾随其后,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在平日看来如此短暂的距离,此刻却显得如此漫长,漫长得让王维在心底反复纠缠:走?还是留?
有那么一刹那,他真想转过身去,紧紧地拥璎珞入怀,不辜负这良辰美景,不辜负这青春韶华,不辜负她千里迢迢奔向他的深情……
璎珞何尝不是如此?看着王维离去的背影,她在心底默默叹息:“摩诘,你能听懂我言不由衷的'送你’背后真实的声音吗?摩诘,别走。”
但,他怕唐突了她,所以强迫自己走;她怕他看轻她,所以不能把他留。
在这浓情蜜意的时刻,王维以惊人的自制力,轻轻打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他步出门外,停顿片刻,微笑着转身,看着璎珞说:“你好好歇着。”
如果说王维辜负了这良辰美景,如果说他不解风情,那也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爱她太深。
因为深爱,所以尊重。唯小心翼翼,方不亵渎了这份深情。
他要信守自己的承诺,他要给她一个青丝绾正、十里红妆的婚礼,他要让她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新娘。名正,言顺。
一夜无眠,东方既白。王维早早起床,亲自为璎珞准备早膳。
待璎珞梳洗完毕,神清气爽地走进上房西屋时,只见王维正挽起袖口,在铁梨木的曲足食案上摆放热腾腾的玉尖面、小米粥、烤饼、羊肉汤……
“璎珞,昨晚可还睡得好?不知你爱吃什么,我便多备了几样。若是都不合你口味,我再给你做其他的。”抬头看见璎珞,王维笑着过了过来,扶住她的双肩,含笑看着她。
璎珞今天挽了双髻,簪了一根晶莹剔透的玉步摇,容色鲜妍,俏丽动人。
“等日后成亲了,这洗手做羹汤的事,不是该由我来做么?”璎珞心中一动,脸上飞起红晕一片,低头垂眸笑道:“我哪里吃得了这许多?你可是一早就起来准备了?”
“我看你昨晚吃得不多,今日咱们又要赶路,正该多吃一些才好。来,先趁热喝一碗小米粥吧。”王维扶璎珞在食案边坐下,亲手替她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
璎珞忙伸手去接,不经意间,就被王维的手掌裹在了手心,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璎珞只觉得两颊愈发烫了起来。
“哇,摩诘兄,我还从未见过这么丰盛的早膳呢!”伴随着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兴宗咋咋呼呼地走了进来,一脸坏笑地打趣道。
“兴宗,这几天着实辛苦你了。愚兄不才,也只能做点好吃的聊表心意罢了。”王维顺手给兴宗也盛了一碗热粥,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摩诘兄,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了,难得你今日才露这一手。哈哈,看来我是沾某人的光咯。”兴宗看了一眼故意低头喝粥的璎珞,继续打趣他俩道。
“赶紧趁热吃吧,免得待会儿路上又嚷嚷着饿了。”璎珞抬头,从食案上拿过一个烤饼,没好气地递给兴宗。
兴宗朝王维吐了吐舌头,接过肉香扑鼻的烤饼,大口吃了起来。璎珞用眼角余光往王维那边看了看,看到他也正看着她笑,只觉得他的目光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无需开口,她都已懂得。
正在此时,李龟年匆匆来访。
“摩诘,你听说了吗?刘知几大人他……”李龟年人还未跨进堂屋,声音便先传了进来。
王维示意璎珞留在里屋,和兴宗快步走向堂屋。
“刘大人他怎么了?”看到李龟年的愁容满面,王维心头不由一紧。
“刘大人他,他在安州病逝了……”李龟年长叹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刘知几因替长子刘贶申辩,被李隆基贬为安州都督府别驾。不仅官降一品,且逐出京师。贬官的苦闷,途中的艰辛,使刘知几一到安州就一病不起,不几日就溘然长逝。
“刘大人一生忠于朝廷,清正廉洁,不料却落得这样的下场,让天下士子怎不心寒?”李龟年在屋内来回踱步,重重叹了口气。
刘知几病逝的消息,无疑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在王维心底那个原本渐渐愈合的伤口上再次狠狠捅了一刀。伴随伤口一起撕开的,还有他在长安六年的回忆。
六年前,他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地来到长安,立志要在这里干出一番事业,重振家门,光宗耀祖;
六年来,他潜心学问,谨记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
和大多数士子相比,他算是幸运的。一路走来,他遇到了岐王、玉真公主、刘贶等赏识他、帮助他的贵人和伯乐,年纪轻轻就科举致仕,在朝中崭露头角,前途无量。
他一直觉得,他正在遵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一步一步展开他的人生。
但,这次“黄狮子舞”事件,却让他对人生有了新的思考。
曾经,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太乐署和鼓吹署井水不犯河水,他和张洇之间也并无个人恩怨过节,可是,张洇为何就是要针对他、诬陷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如今,他渐渐明白了,问题的根源,就在于一个“争”字。
因为,他的存在,对张洇来说,就构成了一个“争”的威胁。即使他不想和张洇争,张洇也不会无视他的存在,必定除之而后快。
他想到了老子的《道德经》,想到了那句“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他虽无意以才自矜,也无意恃才傲物,却无意中锋芒毕露。而这样的锋芒,在讳莫如深的官场,从来都是最大的忌讳。就像对于皇上来说,岐王交友广泛、德高望重,就是最大的忌讳。
其实,芸芸众生,上达天子,下至庶民,无时无刻不和他人主动或被动构成“争”的关系。
只有当你内心真正放下“争”的念头,才能在无情无义的“争”中全身而退。
只有当你内心不再和别人“争”时,才能成为自己的主人,在自己的世界里驰骋纵横,随心所欲而不逾矩,达到“天下莫能与之争”的境界。
他还想到了母亲自小教他诵习的《摩诃般若波罗蜜》中的一段经文:“般若无形相,智慧心即是。若作如是解,即名般若智。”
母亲意味深长地告诉他:“世间之事,不必执着。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不经意间,这段经文就像一颗种子,播进了他的心里。经历这次事件后,他似乎渐渐明白了什么是“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对于这次“黄狮子舞”事件,其实不必执着。因为,即使没有这次,也会有下一次、下下一次。无论是岐王被贬,还是他被小人诬陷,注定是迟早会发生的事。
想明白这些后,王维就像一个深夜迷途之人,忽然发现了一束光。在世人看来各有主张的儒、释、道三家,在他眼里,却自有一种和谐的相容。这种和谐的相容,让他不悲不喜、不忧不惧。
“摩诘,你何时动身去济州?”想到王维也即将离京,李龟年的愁绪又添了一层。
“龟年兄,这段时日以来,我想明白了一些人、一些事。那日在醉和春,我们把酒言欢,我随口吟了几首《少年行》,其中那句'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正是我此刻的心情。”
“我记得。”崔兴宗不假思索,随口吟来:“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李龟年向崔兴宗点了点头,看着王维道:“摩诘,那日别后,我已将你的几首《少年行》都翻上新曲,能否借你琵琶一用?我借此曲为君送行。”
不待王维吩咐,崔兴宗早已取来琵琶,递与李龟年。
李龟年接过琵琶,略调了调弦,便轻拢慢捻,边弹边唱:“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当听到“纵死犹闻侠骨香”一句时,在座诸人无不动容,包括一直留在里屋的璎珞。
文如其人,言为心声。一个男子要有怎样的抱负、怎样的胸襟,方能写出这样豪情万丈的诗句?
谁说贬官就是人生低谷?谁说离别必须愁容满面?大丈夫志在四方,只要心系天下,便处处是福地,日日是好日。
“龟年兄,我今日便将动身。本想派人去知会你,既然你来了,就在此别过吧,不必到灞桥平添离愁。”王维上前握住李龟年的手,言辞恳切道。
李龟年怔了怔,虽然知道王维迟早要走,但真到了分别这一刻,依然十分不舍,拍了拍王维的手背,极力压下心头的悲凉:“摩诘,你的诗一直在我心里,我会一直唱下去,直到你归来那一天。”
秋风鞍马里,纷纷落叶中。
将李龟年送到门外,目送他离去后,王维转身看了看门口的一对石狮子,看着这个原本打算作为婚房的宅子,摇了摇头。他决定将这个宅子留给王缙,至于他自己,回不回长安,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璎珞,兴宗,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动身吧。”
“好嘞。”崔兴宗应了一声,牵过两匹枣色大马,将其中一匹的缰绳递到王维手中。
“璎珞,我扶你上马。”王维给璎珞披上一件米色缎面披风,伸手揽过璎珞。待璎珞在马鞍上坐稳后,他也跃然上马,稳稳地坐在璎珞身后。崔兴宗则骑另一匹骏马紧随其后。
路过朱雀大街时,车水马龙,繁华依旧。
长安人最是自豪于这座雄城,仿佛长安以外的地方,都是荒郊野外、穷乡僻壤。因此,京官大多不愿去外地当官,哪怕擢升也并不十分乐意,更别提平贬谪了。
但王维却不。
他拥着璎珞缓缓骑过朱雀街头时,身子微微前倾,在璎珞耳畔低声道:“璎珞,你知道吗?那天去大慈恩寺雁塔题名,路过这里时,也是这般人声鼎沸,但我心里却空荡荡的,你知道所为何来?”
璎珞自然知道为何,却故意摇头轻笑道:“不知道。”脑海中却迅速浮现他当时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锦绣大红袍的风光。
“没有你在身边,哪怕在繁华喧嚣的长安城,我也是孤独的。”王维在璎珞头顶深深叹了口气,搂住璎珞的手臂不由紧了一紧。
璎珞心中一阵欢喜,顺势跌入他宽阔温暖的怀中。尽管秋风已带着一丝凉意,但对于此刻的璎珞来说,满身满心里都是王维那温暖清朗的气息。
她闭上眼睛,展颜笑道:“我不信,你的马鞍上不曾坐过旁人么?”璎珞话音刚落,王维就紧紧箍住了她,在她耳畔一字一句道:“今生今世,我的马鞍,只为你一人而留。”
王维的声音并不大,但从耳畔传来,却异常振聋发聩,璎珞心中一阵激荡。
说起来,她和身后这个男子,其实并没有见过几次面,每次也并没有说过太多话,但此刻依偎在他怀中,却仿佛已经认识一生一世。
“璎珞,在想什么呢?”
“摩诘,这世上,有白首如新,也有倾盖如故。见过你一次后,我便再也忘不了你。”璎珞吐气如兰,在王维怀中柔声说着。
一缕阳光斜照过来,将她脸上的笑意衬托得愈发动人。清风徐徐吹来,将她的头发从鬓角吹过,拂在她的脸上,随着她的笑容轻轻荡漾,王维不由看得痴了。
“摩诘兄,我担心,照这样下去,等日头落山了,咱们还出不了长安城。”正当两人情意绵绵之际,崔兴宗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打趣他们道。
璎珞自知失态,忙坐直身子,羞涩一笑。王维看了兴宗一眼,从容不迫道:“莫急,待会出了长安城,自然可以跑快些。”
崔兴宗挠了挠头:“我倒是不急,可我的马儿却急了。你们慢慢来,我去前头等你们。”说着,“驾”的一声,顾自跑前头去了。
看着崔兴宗策马远去的背影,璎珞心驰神往道:“摩诘,我也想这样骑着马,去看天下的山山水水。”
“好,待日后成了亲,你想去哪里,我便带你去!”王维夹紧马腹,搂紧璎珞,“璎珞,你坐稳了,咱们也要跑起来了,别让兴宗等久了。”
随着“驾”的一声,身下的骏马便四蹄生风,发出“嗒嗒嗒”的强劲蹄声,风驰电掣般离长安远去。
那一排排急速倒退的槐树,那一座座连绵起伏的青山,那一队队结伴而飞的大雁,似乎都在见证着这对小儿女的幸福。
是的,人世间,还有什么能比和心上人比翼双飞、策马天涯更幸福的事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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