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艳：我、半个梨、和狗 / 开普饭

我，半个梨，和狗

张春艳

半个梨让我愧疚了好几个月，半个梨给我家户主造成了很大的遗憾。
         那是农历八月初七的早上，我看到桌子上放着孙子吃剩下的半个梨，也没多想，“嗖”地一声扔进了狗的活动区域，想着狗吃了也润润嗓子。谁知道，不偏不倚，梨正好落在狗肚子上，只听嗷、嗷、嗷……狗发出了凄惨的叫声。我猛然发现我闯祸了，狗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一拐一拐地，嘴里不住地哀嚎……我真的闯祸了。因为狗狗再有十天就要当妈妈了。
        这些天，户主因为狗要生产的事，对它特别关心，还给它精心布置了一间小屋，每天观察好几次。我赶紧跑出去，隔着栅栏心疼地望着狗狗，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有事，千万别流产，千万砸到的只是狗狗的腿……还有千万不能让户主知道因为我的粗心大意，狗狗被梨砸中的事儿，要不然依他的脾气肯定会大发雷霆。于是，我拨通了电话，“你过来看看，狗是不是要下小狗了？”户主推开栅栏，狗已经进了那间小屋。我跟着凑过去一看，哎呀，我去，狗狗龇牙咧嘴，头不住地摇着，身体发抖，还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哭泣，它该有多么痛苦啊，不忍心再多看一眼了。户主说不会的，还有10天呢，狗一般不会早产，就这样我忐忑不安地过了这一天。
          第二天狗狗不在哀嚎了，也没有下小狗的征兆，居然进食了。我双手合十，狗啊狗，你一定要再坚持十天！可是，就在第三天狗宝宝出生了，一生下来就没有生命迹象，偌大的肚子只生下了三条小狗，我很疑惑。户主也很生气，说，我伺候你这么好，你不争气，看我不把你卖掉。我和二姐忙说：“再养一段时间，让它再下一窝小狗看看什么情况再说吧。”话语中充满了恳求，只是户主没有发现其中的端倪。这几天我耳朵里没有喧闹，眼睛里没有缤纷，嘴巴里更是少语。户主见到喜欢狗狗的人便咨询出现狗狗早产的原因，意见基本一致，狗狗肚子碰到了。户主冥思苦想到底是怎么碰着了呢？狗狗被户主冤枉了，我看着狗狗的眼神，总觉得它在瞪我，有时还冲我叫两声。难道狗狗在斥责我，发泄心中的怨恨吗？一阵惊慌在我心里蔓延开来，我懊悔极了。
          转眼好几个月过去了，户主高兴地说，狗狗又想做妈妈了，我再给它一次机会，看它……“狗狗上次是让我用梨打的”，不等户主说完，我抢过话茬如连珠炮一样，把整个事情说了一遍，不容户主有插嘴反驳的机会。我还郑重其事地补充了一句——真是十年不打自招啊！大家都笑了，我也笑了，笑得是那么牵强。气得户主说，你这个败家娘们，这次别给我喂狗了，真用不起啊！虽然户主没有勃然大怒，但对狗狗的歉意在我心里始终无法释怀。
        我用半个梨剥夺了一次狗狗当妈妈的权利；用半个梨冰冷了一次户主那如火的希望。
         我走出屋子，狗狗正在院子里撒欢，我摸了摸它的脖子，狗狗加油啊！狗狗摇摇尾巴，扭扭身体，嘴里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它已经释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