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之声|| 《解读跨界概念下的朱一文现象》作者：李奇朗诵：罗兰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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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跨界概念下的朱一文现象

作者：李奇朗诵：罗兰配乐：冰儿

朱一文，是我附中时的同学。四十三年前，我们俩坐着同一列火车从大连奔赴沈阳。一起进入沈阳音乐学院附属舞蹈学校，一同接受古典芭蕾基础训练和教育。
那时，一文是一个天资聪慧、五官俊逸的翩翩少年。睿智的眼目里，总是透着一股耐人寻味的谦顺与谨慎。他喜好音乐，更喜欢在音乐学院的教学环境里，以钢琴的音律磨炼那双酷似钢琴家的素手。于是，拜厄、哈农、599、849、299等钢琴基础教程，像手指体操一样成为一文每天必练的训练内容。

一文小时候，就喜欢车尔尼钢琴练习曲。740作为车尔尼练习曲中最为复杂的基础教材，有些作品并不比肖邦练习曲容易上手。即便是音乐性不强，这些以单纯技术练习为目的的钢琴教程，却为他日后成为国家一级钢琴演奏员打下夯实的基础。从此，克拉默、莫什科夫斯基、克烈门第、肖邦、李斯特、帕格尼尼、斯克利亚宾、拉赫马尼诺夫和德彪西等诸多钢琴练习曲，随着一文钢琴技术发展的程度与高低，逐渐演化为重要的训练教程和教材。
在冬去春来的孤寂中，一文用心触碰着琴键、翻弄起乐谱。仿佛，钢琴的音阶会让他落寞的心宇平添一丝玲珑透漏的灵动感。这种心灵的慰藉，真的温润如玉。以至，芭蕾舞基础训练的乏味与枯燥，渐渐成为他卑微一笑的态度和性格懦弱的倾向。如果说，一名芭蕾舞演员与一位钢琴演奏家的角色转换，能够让一文的艺术学养涵盖着共生有机的联系。那么，是谁的判断？谁的决定？谁的诺言？执着得像孵化器一样，派生出一文不可小觑的音乐禀赋与舞蹈天分呢？

毋庸置疑，一文有才！小时候，随手捏来的诗句、信马由缰的涂画，稍不留神就会博得同学们自愧不如的赞许。他会拿起网兜罩在俊美的脸庞，任由变化莫测的容颜生发出怪诞的笑点。有时，一文亦会穿着不合时宜的装束再现卓别林栩栩如生的风采。更有甚者，他会突然停止钢琴伴奏的工作，撸起胳膊、挽着袖子，急三火四地褪下一双大码皮鞋，犹如赤脚大仙一般做起Assemble或者Pas jete的示范动作。姑且不说，一文动作形态的标准与规范，单凭那副倒屣相迎的古道热肠，足以证明他对同学们“怒其不争”的惋惜之情，竟然是这样溢于言表。尽管如此，一文硕大无比的头颅仍然盛满同学间的信任与忠诚，并由此给予他人的关心、尊重和理解，让我觉得他更喜欢以其幽默风趣的肢体语言赢得同学们的满心欢喜。

为提高单一的生活乐趣，同学间的才能、智力及专业水准的比拼显得眇乎小哉，微不足道。然而，经历过岁月长河的浩荡蹉跎，在繁乱杂芜的艺术人群中，一文作为舞蹈家与音乐家的禀赋恰如星光似地璀璨生辉。他先后参加芭蕾舞剧《天鹅湖》《海盗》《关不住的女儿》《噶达梅林》《梁山伯与祝英台》与《四季》的舞台演出。担当《邓爷爷小时候的故事》《春回花果山》《关爱》《无间有道》《雷锋的童年》《基石》《我把骨髓先给你》《柳叶绿了》《远山的月亮》《水晶之心》《凌河影人》《鸟儿飞向太阳河》《黑石沟》等话剧作曲。作为辽宁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的音乐总监，三次获得全国电视文艺星光杯一等奖及音乐原创奖。其中：歌曲《钢都夜色》《因为爱》分别获得第七届、第九届辽宁省文化节作曲金奖。话剧《凌河影人》获文化部第十届文华奖、文华大奖；国家艺术精品工程十大剧目；国家“五个一”工程奖；省委宣传部优秀作品奖；省第七届艺术节荣誉奖工程奖。音乐剧《好运》获泛亚太地区艺术节金奖，《青蛙王子》获泛亚太地区艺术节作曲金奖等。

追溯一文的艺术成就，一如纵览峰挺峦绵的高山，抑或是尘遮雾蔽的幽谷。当一位跨界艺术家的职业归宿，仍然处在自我调节的延展阶段时。浏览一下一文的艺术人生，可能会得到醍醐灌顶的启示和觉醒。
当然，也有些人不以为然，他们片面地曲解这位跨界艺术家的音乐造诣，嬉皮笑脸地说：“朱一文的作品，不过是些半路出家的行活儿……”更有一些不怀好意的人背地里嘟嘟囔囔：“他的跨界空间，无非是弃了芭蕾舞演员的装扮，改头换面当了一回演奏员罢了……”
其实，当一名芭蕾舞者进入钢琴演奏家的序列，本身就是件赏奇析疑的大事儿。虽说，艺术活动主体不变，究其专业属性的归类却发生质的转化。因为，当艺术家的组织结构，成为独立的专业主体。即便是不断融合，相互渗透，在当下的艺术院团里，也很难造就出一文这样才艺绝伦、国士无双的跨界艺术家。无论芭蕾舞专业的职业要求与限制，亦无论钢琴专业的职业要求和限制，高雅艺术的规程里，就没有插科打诨的噱头。更何况，一文终其半生抱持的文化立场，无非是想让童子功的磨砺与教化再一次发扬光大。至于，舞蹈家、钢琴家、作曲家、指挥家、音乐总监、晚会总导演的职业诉求，早已凭借卓尔不群的艺术才华达到如日方升、心手相应的文化高度了。

至此，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转向朱一文跨界思维的自我表述中。他说：“跨界的基础是学习，小时候通过老师的口传心授，学会阅读动作、掌握节奏、界定手的位置、脚的位置和头的方向，观察胯开、脚绷、腿直的要求。在理解动作、温习动作和掌握动作的过程中，纠偏、限定与规范养成了良好的学习习惯。日积月累，我们获得芭蕾舞基础训练的专业知识。而钢琴的基本功训练，则离不开指法、识谱、视唱练耳的单一练习。掌握跳音弹奏的训练内容、音阶琶音的练习方法以及八度与分解八度的规范和要求。在钢琴演奏中, 老师对学生多声部的训练尤为重要。既要学生注意对各声部的把控力度，也要注意和弦的每个音节、旋律、伴奏的主次分明。总之，我们是在理解、探索、实验、实践中获得芭蕾舞专业知识或钢琴职业技能。经过学习，我们的思想意识得到持续变化。而学习方法与训练过程，使得个体的情感与价值得以改善和升华。在我的艺术生涯中，所有因经验而产生的艺术行为或行为潜能，都离不开相对持久的学习动因和学习结果。包括作曲的技术与技巧，指挥的技术与技巧，方方面面都需要从不间断的学习、学习再学习。学习，让我的艺术创作有了更多的信息链接。通过钢琴演奏、作词、作曲、指挥、导演、音乐编辑与音乐监制，我的艺术观照达到空前的释放，我的创作激情和表现手段也在不断地被丰富、被完善……”

保持学习状态，对艺术的热爱、梦想、创新，让一文一次又一次地获得神圣的使命感。他在跨界的创作思维里，秉持着表里如一的谦顺与温和。低调的生活品质，一直存有彬彬有礼的沉敛。一文胸襟豁达，有一颗善良的心。他懂得欣赏别人，更是把名利得失置之身外。其实，让天才成为天才，让庸才变回庸才，以宽容之心度他人之过，回归生命的本真才是一文的本分。
时下，跨界概念蔚成风气。纷纷攘攘的人堆里，拥挤着形形色色的跨界人才。有些人不仅掌控话语权，甚至以引领文化潮流风向标而自诩。他们用尽吃奶的力气，重构文学、重构绘画、重构音乐、重构舞蹈、重构雕塑、重构戏剧、重构建筑与重构电影。刹那间，奇谈怪论，甚嚣尘上。仿佛，八大艺术的语言体系和知识结构，背离这些恣行无忌的表现手段，艺术创作就缺乏思想内涵，需要拓展视野。他们鄙视以情带动的创作模式，炫耀交叉、换位的跨界行为。于是，一注注犀利、新锐的目光，凝视起古典主义的藩篱。诸多标新立异的仪式感，被鼓捣成跨界艺术家们反叛传统的艺海泛音。

诚然，传统文化注重精神的淬炼。大道无形，故旧形而上，器皿之物有形，是为形而下。形之上的“道”从抽象到具体，便有跨界艺术家的思想、观点和方法。而形之下的“器”从具体到抽象。故此，需要艺术家的知识储备在艺术创作中达到画龙点睛的妙用。
现在看来，艺术创作并不缺乏“大道无形”的虚空概念，却亟待“工匠精神”在艺术家的跨界思维模式里形成务实的方法和手段。或许，跨界的概念依然停滞在“借智”或“借技”的囿于成见之中。让一群跨越了“观念之界”的善男信女，无论如何也难以逾越“技能之门”的森严壁垒。以致，他们在跨越“观念之界”的“易”与跨进“技能之门”的“难”的丘壑上，哼鸣起“诗和远方”的绝唱。
写到这里我忽然想说：洗去青春的芳华，在喧嚣的人海里，又一次看见了你。一文，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