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不散●第七十一章 进行测试
（朗读者：自洽）
曾静点点头说：“准确一点说，他不应该算这个世界上的人。因为他几乎跟这个世界没有多少直接接触。他从没离开过靖边。他除了十岁以前出门看过病以后接近三十年没有离开过家。除了他爷爷和保姆之外，他没有跟第三个人保持着长期的关系。因为接触少，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顾维之说：“你的意思是，他一直生活在真空里对吗？”
曾静想了想摇摇头说：“不，不对，不准确。应该说他自己在一个玻璃罩子里，看我们这个肮脏的世界。”
顾维之沉吟着问：“肮脏的世界是你的看法还是他的看法？”
曾静想想点点头说：“是他发现的，后来我也觉得这个世界很肮脏。”
顾维之问：“他为什么觉得这个世界肮脏？他不是很少出家门吗？”
曾静说：“你和我，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我们都很小就开始接触社会。幼儿园、学校后来工作。我们很小的时候就接触到了肮脏的东西，越大接触的就越多。等我们开始评价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们已经看不出它有多脏了。因为本身我们已经就都很脏。肮脏是我们的本性，是我们的常态。”
顾维之琢磨着曾静的话，说：“很有哲理。”
曾静继续说：“他不一样，他从小在一个特别干净的环境里长大，因为他根本无法接触脏的东西，接触一点就可能要他的命。从生理和心理上都是这样的。”
顾维之说：“这个我知道。可他不出门如何能看见世界的肮脏呢？”
曾静说：“网络。现在的网络就是我们的世界。”
顾维之尴尬地笑笑，他不敢说自己不会上网。因为那样的话与他现在使用的身份不符。谁能相信公安部的人竟有不会使用网络的。他只好含糊地问：“那又怎么样？网络是虚拟的。”
曾静有些激动地说：“那是对我们常人来说。对于他，网络就是世界的全部。你能想像他都看到过些什么吗？”
顾维之这次摇了摇头。
曾静说：“他的能力太强了，那些秘密网站，那些被层层机关保护起来的信息。只要有一根网线连接到因特网上，他就可以看到。没有什么密码和防护软件能够拦得住他。所以他看到的东西比我们看到的更肮脏更血腥。他说他进入过美军内部网站，看到过战争和屠杀现场的录像。他看过塔利班活割人头，看过邪教组织的活体解剖，看过各种强奸、性虐待、变态种种令人发指的视频和图片。”
顾维之不知为什么，为这个世界辩护了一句：“那些都是阴暗的，极少数的东西。”
曾静又说：“难道媒体上刊登的东西都是干净的吗？政治、经济、司法你能说哪个行业没有肮脏存在。”
顾维之又说了句很冠冕堂皇的话：“这个世界，毕竟主流还是好的。”
曾静竟然冷笑了一声说：“这是不负责任，自欺欺人。你认为你干净吗？”
顾维之没有提防她会这么问，就结结巴巴的说：“我？干干，干净呀。我还，还可以吧。”
曾静说：“我就不干净。我曾经想过跟他结婚。但真正走近他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不配。这世界上没有人能配得上他。”
顾维之没想到看上去那么温顺的女子竟然如此犀利。他含糊地说：“其实，太偏激了吧。”
曾静说：“你认为偏激，是因为你不敢正视这个世界。”
顾维之没想到谈话会朝辩论的方向发展。于是他连忙做了妥协：“这样看，有道理。的确有道理。”
曾静就继续说道：“还有一点，他酷爱游戏。几乎网络上有影响的大型游戏他都玩过。在游戏中间，他彻底看清了这个世界的本质。”
顾维之想起韩冰是以玩游戏为职业，就关切地问：“玩游戏还能看清世界？”
曾静说：“游戏是虚拟的，可参加游戏的所有人都是真实的。人们的真实本性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虚拟世界，表现是完全一样的。贪婪的人在游戏中也贪婪。胆怯者，在游戏中也胆怯。只不过表现得更加肆无忌惮。他刚刚玩游戏的时候，完全按照他爷爷教给他的做人原则，规规矩矩，以诚待人。可是，他处处被骗，被欺负。他就按照他爷爷说的，忍让，再忍让。结果反倒招致更多的人来欺负他。后来，他忍无可忍了。他反击了。他的能力没有人能招架。结果，在游戏的世界里，他成为了王中之王。所有人见到他都非常恐惧。”
顾维之问：“他爷爷对他的影响一定非常巨大吧。”
曾静点点头说：“没有一个人能像他的爷爷那样影响他，他就是他爷爷理想人生的现实体现。”
顾维之说：“他达到了他爷爷做人的准则。”
曾静说：“不单单是他爷爷的准则，而且还是一个古老秘密组织的准则。”
顾维之听了激动得几乎站了起来。他颤声问道：“什么秘密组织？”
曾静说：“是个反清复明的组织，说了你们也不会知道。”
顾维之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问：“是不是忠魂社。”
这下轮到曾静吃惊了。她呆呆地望着顾维之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这是一个有三百年历史的地下组织。他说过，他死后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有人知道忠魂社了。”
顾维之顾不上回答曾静地问话，而是继续问：“他说他是这世界上最后一个忠魂社成员了吗？他是不是忠魂社的人？”
曾静见顾维之迫不及待的样子，警觉地问：“你们为什么要查他？他都已经走了两年了。”
顾维之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慌忙解释说：“靖边市武圣庙出土的一批文物与忠魂社有关，这批文物被盗了。我们是为查这件案子。”
曾静仍不解地问：“可是他已经走了两年呀？这件案子还会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顾维之被问住了，他在犹豫。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要诈一诈曾静，看看古典到底有没有留下什么与忠魂社有关的东西。
顾维之故作深沉地说：“公安部之所以从北京把我专程派到这里来，而且调查的第一个对象就选中了你。你当然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好吧，从现在开始，我们进入正题。关于忠魂社，古典到底都跟你说过什么，他留下过什么东西或者信息没有。我重复一遍，我们是有准备而来的。”
曾静紧张地眨着眼睛，她嘴里默念着：“一定是幽魂程序，一定是。你们为了它而来。”
顾维之听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他强忍着情绪的变动，不让曾静看出破绽。
曾静抬起头来试探着问：“是不是幽魂程序的事？”
顾维之故做威严地说道：“现在是我问你。”
曾静又把头低下说：“我说了你们也不信。没有人会相信。”
顾维之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事实真相讲出来，其余的不用你考虑。”
曾静于是将古典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刘畅听着顾维之的描述。眉头皱起，头也不断地摇晃着说：“不可能，不可能呀。”
顾维之紧张地问：“你是说曾静她骗我了？”
刘畅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反问：“她跟古典聊天的那台电脑还在吗？”
顾维之说：“我还真问了，她说她原来是在单位跟古典聊。两年过去了，她的电脑早换了。”
刘畅追问道：“那台旧电脑去哪里了？”
顾维之说：“供电局捐希望工程，都送给山村的小学了。”
刘畅说：“好，我立即想办法把那台电脑找回来。”
刘畅说着就高兴地站起来握着顾维之的手说：“顾老师，您真是太厉害了。我觉得我们离答案越来直越近了。”
顾维之下午被叫到了靖边市局。市局的领导向他介绍一位催眠大师。大师中等个头，比较胖，皮肤白晰，生得慈眉善目的的，还有点女里女气的。大师说话的声音也像女人。比较细，很温柔。他看着顾维之说：“我已经在催眠状态下解除了那个杀你的指令。我们请您来就是要证实一下。您千万不要紧张。”
他说话的时候，顾维之只看了他一眼，就再也不敢看他第二眼了。顾维之感觉大师的眼睛仿佛有种吸力，或者说很滑很深。只要你跟他的眼神一接触，就可能被他吸进去。顾维之刚才就在他目光的深井口处滑了一下，险些掉进去。
测试是在市局的一个培训中心进行的。顾维之稀里糊涂地被警车拉到这里。一下车他就挺喜欢这里。周围绿树成荫，院子中间还有一个游泳池。顾维之被安排在游泳池的沙滩椅上看报。女孩将被带到这里，然后告诉她已经被释放了。女孩将在这里“巧遇”顾维之。顾维之的小桌上放一盘水果，有一把又尖又长的水果刀放在盘子里。算是测试女孩有没有杀机的工具。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