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恩惠:在五常工作的日子(五)
【总第142103期】
不久后,我们的带锯机生产战就开动起来了。因这条生产线属于机组作业,工作人员之间必须紧密配合,规范操作,才能确保安全生产,顺利完成木材加工任务。曾在总厂维修车间电锯工段工作过多年丶十分熟悉带锯操作技术的陈班长,担任带锯机主机操作员,我任量尺员,有两名女青做跑车挂钩员。另外,又从青年农场借调来七八个小伙儿,来承担上下料运输和搬运工作。
第一天开机运行时,工程工段张工长还亲临现场助阵。带锯生产线加工效率的确很高,一天下来,木工房里已经摞起好几垛切割下的木料。十几天后,厂房后院的原木因加工而减少了一半。这时候,青年农场担任搬运工作的几个小伙儿,被累得叫苦连天,他们开始向陈班长提出“抗议”了。知青中为首的那个组长说:“我们每天干这么重的话,一月才挣十五元钱,连吃饭都不够用!”另一个知青的话儿说得有点难听:“我要是累坏累吐血了,你家姑娘嫁给我呀?”
陈班长不得不认真对待知青们的诉求,在此后的工作中,尽量把节奏放缓放慢点,将休息时间多延长一些。另外,通过多次推心置腹的交流沟通与安抚,渐渐的消除了他们的不满情绪。
带锯机的成功开动和运行,解决了多年来木材加工上的难题,眼见源源不断的各种规挌的木料摆满木工房大院,工段张工长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他多次在工段会上表扬我,还在我父亲面前夸奖说:“小张干得不错!”
陈氏弟弟三十七八岁年纪,中等个头,身体结实,一听说话口音就知道是辽宁瓦房店的。因为哈轴就是从辽宁瓦房店搬迁过来的,工厂有一批老职工都是瓦房店人。当时,在五常分厂领导班子成员中,有刘厂长丶王副厂长等好几位都是瓦房店的迁厂元老。
随着接触时间长了,我和陈师傅越来越熟悉丶越来越投机,彼此不仅是工作上的好伙伴,也是生活中的好朋友。我们成为了忘年之交。有一次,在闲聊中,陈师傅提起了他的婚姻经历。原来,在家乡瓦房店农村时,他结过一次婚,但那就是一场闹剧。对方有精神病史,而之前媒人和女方全家人都一直向他隐瞒着,因平时不发作也看不出来。可偏偏赶巧的是,就在结婚办酒席的当天,这个女的犯病了。当时,酒席还没有完全散尽,可好一会儿,没见新媳妇儿露面了,屋里屋外也找不到,这可把陈师傅和家人急坏了。于是,撒开人马四处寻找。还好,在离家附近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人,但令陈师傅和家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已经变得神志不清,完全不认人了。直到此时,女方家人才说出实话。陈师傅说她这次犯病是因为嫁妆的事和家人闹别扭生气了。知道真相后,陈师傅家提出来退婚,这种欺骗的婚姻当然无法接受,后经两家和气协商,结束了这桩离谱的婚姻。在离婚后的七八年里,他一直过着单身生活,既要赡养年迈的父母,还要照顾一个残疾的哑巴二哥,自己的终身大事却一直被搁浅着。后来父母双亲都过世了,他的大哥(也就是陈班长)把他从瓦房店带到五常分厂,他先我一年成为“五七社”员工。来到五常分厂后,他看了两年多水泵房,并住在那里,后来才到木工房和哥哥学习开电锯。就在看水泵房的第二年,他迎来了自己的第二次婚姻。女方是五常县山河屯镇人,小他五六岁,曾有过一段暂短婚姻,无子女,丈夫因病早逝,使她成为了年轻的寡妇。经人介绍双方见了面,地点就在他工作的水泵房。陈师傅有点羞怯地对我说:“我对她是一见钟情!”当然,女方对陈师傅的印象也不错。两厢情愿的他们,很快就结为了夫妻。第二年,媳妇儿还为他生了一个宝贝女儿。另外,值得一提并令我敬佩的是,尽管陈师傅的生活比较清贫,但却一直把自己的哑巴二哥带在身边照顾,和自己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实在难能可贵!
1976年,姐姐从嫩江县粮种场调转至五常青年农场。她是读高中一年级时下乡的,文化基础挺好的,在嫩江良种场时,曾在当地学校代过课,正好五常分厂小学校缺少教师,姐姐和另外一个女知青一起,被借到分厂小学任教。学校与我们宿舍的距离不太远,姐姐经常到我们宿舍来,并把省吃俭用积攒的120元钱存放在我们这里。我们宿舍除了我和父亲外,还有其他4个人。其中有一姓L的门卫,人长得相貌丑陋,还胡子拉碴的,不修边幅,他当时有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原来是分厂热处理工段工人,后来因为与分厂保卫组长X某关系走的挺近,被调到由保卫组管辖的门卫室工作。再后来这个L某从哈尔滨带回一个姑娘,据说两家曾是邻居,都住在哈市香坊区木材厂附近。这个姑娘年龄在二十岁左右,个头不高,皮肤挺白,一双大眼晴总是贼不溜秋的。她整天游手好闲,啥也不做,全靠L某一人的工资养活着,俩人还不知为什么事常常拌嘴。因为都在一个分厂工作,又住在同一间宿舍,姐姐把钱交给父亲时,父亲随之将钱锁进我们的大木箱里,在这个过程中,一点也没有回避同寝室的其他人,当然也被这个L某看个一清二楚。
1977年春节前夕,我们寝室除L某外,其他人都回哈尔滨过年了。我们宿舍楼邻近的几个寝室的人也都走光了,因为我看到宿舍管理人员正在住各间屋门上贴封条。
春节过后,返回五常分厂时发现,箱子里的120元钱不见了。仔细检查后发现,箱子虽然上着锁,但是上面有一块木板被掀开了,因为钉子已经松动了,钱就是从这个地方被盗走的。也是我们太大意了,回哈尔滨时也没有将这钱带走。春节期间,整个寝室丶甚至整幢两层宿舍楼只有L某和那个与他关系不明不白的女人,再没有其他人住,寝室门锁也完好无损,这钱却被盗了,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
我们到分厂保卫组报了案,可是,由于保卫组组长X某与L某的关系不一般,加上L某本身又属于保卫组的职工,所以,保卫组根本没开展任何调查,都没有派人到寝室来看一看被掀开的箱子板,故意包庇护短,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姐姐心里气愤难平,在我们宿舍里,当面遣责L某偷盗行为可耻,L某开始还支支吾吾抵懒,但毕竟是做贼心虚,后来干脆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无论你怎么说,他就是一言不发。再后来,这个L某也没脸在这寝室住了,就找个地方搬走了。
五常分厂独身职工宿舍
在五常分厂工作期间,我也曾吃过好几种野味。
自那个偷钱的L某从寝室里搬走后不久,我们寝室又新来一位王某。王某二十五六岁年纪,中等个头,身体瘦瘦的。他工作的部门,也是分厂保卫组管辖的门卫室。因王某名字中间带一个“长”字,加上其脖子较一般人确实长,大家给他起了个绰号“王长脖”。性格大大咧咧的他,对此毫不在意。王某有一项特别的爱好,那就是喜欢狩猎。在门卫室工作正好有这个条件,晚上经常值夜班,白天有休息时间。所以,我常常看到他肩背双筒猎枪,独自一人进山去。在我的印象中,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无功而返,两手空空地回来。但偶尔也会有点收获,如带回一只山鸡什么的。最让人刮目相看的是,有一年冬天,他竟成功地猎杀一只狍子。正是因为有这位“猎人”寝友,我才有口福品尝到山鸡和狍子的美味。除此之外,在这之前我还吃过一次黑熊肉。但这个与王某无关,听说是青年农场组织人员猎杀的。那时候,人们头脑中也没有野生动物保护意识,只因农场玉米地总被黑熊作践而为之。我的好友丶五常青年农场知青王东音曾写过一篇回忆文章,详细描述了埋伏捕杀黑熊的经过。下面摘录一精彩片段:“午夜时分,三头黑熊果然出现,两头大的,一头小的(大概是一家三口)。正当它们接近玉米地的时候,那头公熊绊响了此前下好的地枪,并受了伤。听到地枪响了,狩猎队立刻向这里围拢过来。跑在最前面的是王师傅。因为天黑,手电筒的光线又暗,王师傅跑得又快,所以,措手不及的和黑熊撞了个面对面。王师傅还没反应过来,那头受伤的公熊一跃而起,向他猛扑过来。说时迟那时快,王师傅下意识地端起手中的AK47冲锋枪,朝着黑熊的胸前一顿扫射,黑熊扑倒在了王师傅的脚下。另外那两头黑熊听到枪响后,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后来,这头被猎杀的黑熊被抬到了大食堂,那时正在锅炉房上班的我,特意跑到大食堂去看,瞧那黑熊的块头至少也得有350斤重。当天晚饭,我们就吃到了用熊肉做的肉段。(待续)
张恩惠,曾供职于某大型国有企业从事宣传、组织工作,现已退休。坚持业余写作多年,至今已发表诗歌、歌词、散文、童谣等作品数百篇。歌词作品连续两年入选“中国年度最佳歌词”。已出版歌词集《对自己微笑》、《张恩惠儿歌童谣集》。曾被哈尔滨市文联授予企业文艺创作积极分子和黑龙江《提前读写报》评为优秀作者。系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中国音乐文学学会和中国音乐著作权协会会员。
在场文学 The presence of literature 主 编:明桦微 信 号:zhaominghua0526本期编辑:学英微 信 号:shaiwangnv来稿须知:原创,文责自负。
在场文学主编明桦感谢您支持原创作品
赏,是一种情怀
赞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