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物语︱听“叫(jiào)”的莽撞
这个“叫”有啥可说的?叫喊,叫苦,叫好,叫声,叫唤……
这些个“叫”,谁听不懂,谁不会说,谁不明白意思?
我说皖北村人有时候嘴边的“叫”,异乡人听起来,还真的会有不明白的地方。比如这个:“叫头鸡”。
2018年我因扶贫事项,到村里蹲点几个月。那期间,经常会碰见一些反映问题的人。当然,他们提出的问题,绝大多数都很客观,很中肯。但也有的人讲歪理。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都达不到他的要求。
往往,他离开后,旁边就会有人跟我说,别听他的,他就是个“叫头鸡”,就他的意见多。
我猜想,“叫头鸡”可能源于鸡叫头遍。公鸡打鸣,往往都是在深更半夜里。它的那一个鸣叫的长声,特别清脆,特别响亮。尤其是,头遍之后,打鸣声就不停了,二遍三遍,一波接着一波。
从前,勤快的村人,几乎就借着鸡叫头遍掌握时间。但再勤快的人,对它也会表示出烦躁的情绪。毕竟,打鸣声惊扰了梦中人。也因此,很多人对那“叫头鸡”,内心里是厌恶的。
顺着这个意思,皖北乡人就把那样一类人,称之为“叫头鸡”:在一定的环境中,他的活跃程度最高——不是喜欢提意见,就是乐于挑毛病;人家都不吭声,他偏偏跳出来说道;原本定下来的事情,他一搅和,从方案到计划,都得推倒重来……这样的人,人就在背地里喊他“叫头鸡”。
对“叫头鸡”的人,皖北村人很多时候,干脆就简称他是“叫”。一旦某人贴上了“叫”的标签,更多的人对他的性格,人品,也就心知肚明了。他不只是一戳就蹦,不戳也蹦,而且在很多场合下,带头起哄,捣乱,把应该办的事情搅黄了。
其实细细想来,观察一下我们的身边,是不是总有个“叫”的人呢?那个人有时候会带来某种活跃的气氛,但更多的则是带来麻烦。就他的想法多,就他的意见多,也就他的事多。而对“叫”的人,很多人当面给他奉承,捧着他,和着他。而在背后,内心里至少是不认可,不认同的。
古往今来,皖北村人的秉性,多是温良敦厚。即使是“叫”,也多是慢声细语,小声慢语。嘈杂的喧哗,与他们无缘。也正因此,那些少找的“叫”的人,就真的像立在鸡群里的那只鹤一般显眼,也那样扎眼。他有时候是无礼,有时候是莽撞,是不懂事,有时候又像是那让人掩鼻的搅屎棍。嗯嗯。这里面的贬义成分,越来越浓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