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生长《营区的光线》(13)连长

(你们天天催我更新。我估计我们连长看这个中篇小说肯定有点胆颤心惊,心想你小子可别瞎编,让你嫂子抓住辫子!别怕,有些事可认领,有些不是你的,你就笑一笑。哈哈。还有代理排长何建利班长、老文书及某某、某某同志,小心呀。你们出车那些事,我都是听说的——赶紧发红包吧,哈哈)

13.连长

  连长最近还是爱去附近那个什么化工厂里跳舞。他带的还是那个军区什么首长的女儿,每当她来到了连队,就好像是一块吸铁石似的,把大家的目光全吸过去了。她走在左边,全连的目光就向左转;她走在右边,全连的目光就向右转,排长喊都喊不住--直到她踩着碎步走向连部,那些目光才依依不舍地收回来。这一点让指挥训练的排长有些发急,不过他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并不怎么批评战士们。有次,当他看到那个女的从连长的房子里走出来,他还主动喊了一声向后转,这让那个女的和连长一起闹了个大红脸。

之后,那个女的来得就少了。

  连长有天对我说,通信员,是不是连队里有人对我有看法?

  我说没有吧,看不出来。事实上除了指导员爱问,其他的人真的没有说过。

  他盯了我几秒钟,然后说,没有就好,我们这些干部交一个普通的朋友也不容易啊。

我想说那倒是,不过抿了抿嘴,没有说出来。说实话,我在心里这是同情这些基层干部的,他们一年四季守在这荒凉而又寂寞的戈壁上,心里上和生理上所承受的压力,远远不是那些在城里生活的人所能理解的。所以,每当那个军区首长的女儿来了,我对她都非常热情。尽管我知道,她与连长之间,除了谈谈弗洛伊德之外,根本不会发生些什么。但好景不长,那个女的实习完后便回乌鲁木齐去了,我可以看出连长在好长一段时间里,有些郁郁寡欢的样子。他去跳舞的次数也渐渐地少了下来,开始只是看书了,我有时在深夜里看到连长还没有熄灯,就想,他又是在看弗洛伊德的著作吧--关于他和那个女的讨论的那些问题,在后来我看了那本书后,成为我窃笑的理由。当然,在背后笑人家是不道德的,所以,我尽管量使自己变得若无其事一点。

  有一天晚上,大约是星期六,几个老兵叫连长一起出去了。那天晚上他们回来时,我已经睡下了。第二天早晨,我看到连长的头上缠了一道白纱带,就有些奇怪地问是怎么回事。连长红了一下脸笑着说,我昨天晚上骑自行车时,不小心摔了的。

  我想,戈壁滩上四处是石头,没准是真的撞了一下,所以也就没有往深处想。

  但吃过早饭后,老兵秦厚广笑着问我,小李,连长昨天晚上回来有没有和你说过什  么?

  我说,没有呀!

  他没有说他头上是怎么回事?

  没有。

  那你知道么?

  他说是昨天骑车时摔了的。

  老兵秦厚广抿着嘴笑开了。他悄悄地告诉我说,哪里是摔了的?是我们昨天一起去化工厂跳舞时,让地方上的人不小心打了的!

  我吃惊地啊了一声。

  老兵秦厚广是个嘴巴不关风的人,他心里藏不住事,果然他贴紧了我的耳朵说,我们去跳舞,有一个青年老是缠着另外一个女的跳,让女方的男朋友吃了醋,于是发生了争执,他们动了手,也不知谁关了舞厅里的灯,谁扔了一块砖头,正好砸在了连长的头上,我们吃了一个哑巴亏……

  老兵还没有说完,我已笑得弯下腰去了。抬起头,我看到连长从那边走过来,连忙收住了笑。老兵秦厚广一溜烟拐到班里去躲起来了。

  连长问,你笑什么?

  我说,我不笑什么。一边说一边又去看他的头。

  他说,不笑什么就笑成这个样子?

  我不敢再说话,飞也似的跑掉了。连队里的老兵们,看见了连长没有不笑的。他一直和他们很好,所以笑也没有关系,不像我们新兵,那是万万笑不得的。

  半个月后的一个深夜里,忽然有人来敲连长的门了,我听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但没有起来看。我听到连长的门响了一声,听到了一阵吃惊的叫声,接着又听到了哭泣声。我实在是太累了,也就没有起来。这样到了第二天早上,我才知道,连长的老婆昨天从大老远的南方赶来了,而来的主要原因,就是我替他写的那封假信。他老婆生怕他得的是什么重病,坐了五天五夜的火车,三天三夜的汽车,外加半天的毛驴车,从南方城市里跑来看他来了。

  她说,你这个遭刀杀的,手哪里坏了呀?原来是头坏了,你老实交待,这头是咋个回事?是不是在外瞎来,让人给打破的?

  连长低声低气地说,哪能呢?哪能呢?革命的战士严格遵守老婆的规定,说每天十点半睡觉就十点半睡觉,哪里还敢瞎跑?

  他老婆说,我不信。

  连长说,你不信问通信员,我干什么事,他可都是跟着我的。他边说边给我挤了个眼色。

  我连忙说,是呀是呀,连长总是一心扑在工作上,扑在战士们的身上。

  他老婆说,哪还差不多,只要是不扑在其他的女人身上就行。

  连长说,你看你看,你对一个小战士讲这些,不好嘛。

  他老婆说,我就要这样讲,谁让你让我想死了?我就要,就要……

  她一边说一边用拳打连长的胸,连长一边笑着哄她,一边在暗地里骂了一句乱弹琴。

后来,连长还专门叮嘱我说,不该说的,千万不能说。

  我说,那当然。

  连长说,我本来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她我认了个干妹妹的,可这事不像别的,只会越描越黑,干脆不说算了。

  我点头表示理解。连长拍了拍我的肩,嘿嘿嘿地笑了。后来,连长的老婆转弯抹角地问我时,我对她说,我向毛主席保证,连长根本不认识什么从军区里下来的女人。

看着我那傻乎乎的样子,连长的老婆笑了。

  我知道,她表示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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