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的精神不能穷（2002）

我们可能都曾有过这样贫穷的时候，但我们绝不能放弃希望－－

 穷人的精神不能穷

      那次长假，我与准备领结婚证的女朋友去山西娄烦拜见岳父大人，回来时在太原市妹夫处小憩。我在北京素有看报的习惯，顺便在街上买了一份第３４０期的《都市生活》，主要是看到首页上的“穷人快跑”四字。这四个普普通通的字，让我的心魂一震。特别是在看了整期的内容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为编辑部在五一这个重大的节日推出这样一期可能在全国都绝无仅有的策划创意与胆略而叹服，更为太原市乃至整个山西省和全国还生活着这样的一群弱势群体而扼碗叹息，同时还为这样生活在底层的人们“人穷志不穷”的精神而赞叹。

        曾几何时，我们都有过类似的困窘。看完报纸，我惊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我们曾努力奋斗过，我与报纸中记载的那些人们可能会有同样的境遇。而生活在首都北京，我们可能习惯了繁华盛世，很少有人还能想到除了那些上不起学的儿童外，全国还有几千万大人们也生活在我们难以想像的困境之中。我们可能更习惯于关注歌星与影星们的绯闻，却想不起同一个星球同一个国度，还有着这样一群沉默的大多数，像无数生灵一样无声无息地艰难地生活着。

        车辆一路经过山西，除了领略它那博大的古文化气息，除了余秋雨教授笔下的“抱愧山西”给我带来的思考，我还为山西人那种不屈的精神而感动。在荒凉的山地里，在黑漆漆的煤矿中，在破落地房屋下，在夹缝的拥挤之中，我看到一群又一群的人，用黝黑的面孔，倔强的眼神，用粗大开裂的手掌与攒紧了力量的双脚，像我们的无数祖先一样，没有抱怨，没有叹息，没有悲伤地生活着，奋斗着。当然，也有麻木的双眼，无助的哀伤，自卑的面容，自弃的足迹……

       在希望中绝望，在绝望中希望，是人类生活生生不息的主题。但是，面对着弱势，我想说：贫穷，不是我们想要的生活；而生活，并不意味着我们注定要一生贫穷。

        一个人在物质上贫穷是非常容易的，随便怎样当一个败家子，一夜之间，可让祖业殆失。但可怕的是，一个人在精神上贫穷下去，那么就永远没有站起来的希望。著名导演张艺谋曾说过这样的一句话：知识改变命运。如果一个人拒绝知识，我相信，在经济全球化、信息一体化时代的今天，贫穷的命运很可能就会落在他的头顶上。今年，全国考研的人数达到６０多万，说明了每个人想好好生活并不容易。山西，曾是经济最为活跃的地方；山西人的头脑里，曾经是全国各地人的钱罐地。但我在山西采访期间，也看到了人们对命运本能的退缩和茫然。我曾问过一个煤矿工人：“山西的煤铁再多，开采总是有限的，如果等有一天开采完了，你们怎么办呢？”他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呗。”我又问：“现在不是不少煤矿工人下岗、生活非常困难吗？”他不说话了。我在这里说这件事并没有其它意思，只是为那些在高危作业下的煤矿工人的未来而担忧：沉重的劳动，会不会使人丧失对美好生活的失望和意志上的沉沦？

        其实，无论是生活在城市还在生活乡村，作为事实上的弱势，我一直认为贫穷并不可怕，我们的上辈曾集体走过了最为贫穷的历史；但是，如果一个人在精神上贫穷下去，认为活着没有希望，在生活中该努力时不曾努力，该奋斗时不曾奋斗，这能的贫穷可能会是永远的。在国家穷困县的娄烦，我欣喜地看到一个现象：县政府的办公大楼远没有学校的大楼漂亮；人们对环境的保护意识在逐渐地提高，不再单纯为了经济而忽视生态环境；在工地，我看到一些乱开采的小煤窑已被政府下令关闭；而在我们同行回来的车上，一位财政局的办公人员还利用休息时间，拿着一份想建立一个自然生态圈的可行性计划报告，要到市局争取一笔资金……

        其实，一个贫穷者是根本不必自卑的。因为贫穷不是我们自身注定的产物，贫穷更不是天生的。穷则思变，只有有了改变命运的雄心，并付诸于生活中点点滴滴的努力，贫穷的面貌一定就会改变。正如报上所言，“每一个人都有富裕的可能，每一个富人也都有着成为弱势群体中一员的可能”，生活不正是如此吗？

        社会并不只是精英人物的舞台。一位哲学家曾说，如果一个社会不关注弱势，不唤醒弱势群体的力量，这个社会就没有进步。所以，作为曾是这个群体中的一员，我想对这些在路上奔跑的同胞们说：人穷，不能志穷；物质穷，千万不能精神穷！相信吧，当你在艰难的黑夜中穿行的时候，有无数与你一样甚至比你更惨的人在与你相互鼓劲，与你一起同行！

        穷人，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