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悠】《长情告白》
-年下悟×年上虎
-恋爱真的很难
虎杖悠仁的心连同坏门锁一起纠结。他是糟糕又心软的人,不仅过不好今年最后的十二月,也算不清人生的糊涂账。
他谁也不欠,但心里麻得很,求神拜佛都来不及排上号拯救人生低谷。
东京夏天的太阳是潮湿的。八岁的五条悟不喜欢,可更不爱日式庭院无聊的枯山水,所以要去讨虎杖悠仁的烦。十五岁的虎杖对所有小孩子都好,尤其是打工的时候在大宅院门口遇到的五条悟。他纵容这个孩子坐在肩膀上,感受两个人加起来两米多的炎热半空。
“悟的眼睛在太阳下好像会变色。”
“要学吗?悠仁可以把我的眼睛印在你眼睛里。”五条悟只会叫虎杖的名字,也不喊哥哥。
虎杖笑得很开心,带着肩上白到发光的五条悟一路狂奔冲撞热浪里正在前进的空气。暑假夜晚,虎杖悠仁自己在家做冰棍,奶油味、草莓味的糖浆沾了一手,五条悟也在旁边,把牛奶混着过甜的糖浆奶昔直接喝了下去,让冰棍被扼杀在进冰箱前。
十五岁的“大人”吓得赶紧倒水问五条悟会不会齁晕过去,对方露出狡猾的笑容说:“我在变魔术,悠仁。”
“哈?”虎杖悠仁低头,模具里的牛奶与添加剂正安稳地混合。五条悟望着慌忙的人,伸手去戳下他嘴角的奶油。
是甜的。
虎杖悠仁是个不能再标准的孤儿,他在只有爷爷的关照下闻着医院消毒水味长到十五岁。终于新年的照片上只剩下他一个人。虎杖悠仁并不觉得难过,因为人好像生来就是要学会孤独的。学不会就要被淘汰。
他也不想去改变世界或者做什么大事情,只要安安稳稳地当好虎杖悠仁直到期满,就算完成人世间所有的任务。
但五条悟不一样,他是天才,哪方面都是。所有的期待都会压在身上,赌他高高在上成为某个核心的支点。
虎杖家离着五条宅有四公里。但五条悟就是可以走很远的路来到另一端的旧坡道,让虎杖悠仁背他去看只有春心萌动的人才会热爱的烟火大会,被咬上满腿的蚊子包。
小学三年级对五条悟形同虚设,他在秋日开学季走到虎杖悠仁的高中门口等他放学,天天如此。虎杖悠仁不觉得苦恼,牵着这个小孩从郊野的学校走回路灯闪烁的坡道,陪他看惊悚电影然后被五条悟一字一句地剧透。他们好像是没有分别的朋友。到了冬天,五条悟偎依在虎杖悠仁已经非常温暖的怀抱里,缩在年代久远的干净沙发上看《蜈蚣人》。虎杖悠仁偷偷拿出缀满奶油花的杯子蛋糕插上蜡烛,在黑暗的房间里对五条悟说:“悟,生日快乐!”
五条悟接过那个小小的蛋糕把光亮对准虎杖悠仁。他都没有经历过这么简陋的生日和隆重的真心。五条悟九岁,吹灭了暖光的光亮,许愿以后永远有杯子蛋糕。
“啊!快十二点啦!还有半个小时就没热水了!”虎杖悠仁在十一点半大叫抓起五条悟就奔向小小的浴室。这片区域十二点后都没有热水,虎杖悠仁情急之下还抓了只橡皮鸭子丢进浴缸,以为小孩子会喜欢。
五条悟都没来得及吃掉蛋糕,整个人泡在浴缸里感受最后的热水漫到脸颊。他偷偷看到虎杖悠仁被蒸汽熏红的脸坦然地向虎杖告白说:“我喜欢你给我过生日。”
“好啊,年年都过!”橡皮鸭子被放在五条悟的脑袋上,对方好像没发现眼睛真的会储存记忆。
十二岁开始五条悟疯狂地蹿个子,初二就快和虎杖一样高。虎杖悠仁开心又羡慕,他都快高中毕业了还没等到二次长高的机会。
虎杖悠仁在毕业那天也要和朋友去经历可以联谊的青春岁月。五条悟不知道还有这种传统,已经习以为常地翘掉最后一节课去高中门口等人。路灯都从暗到亮他还没等到,虎杖的手机连续打不通。直到深夜在旧坡道的路灯下,五条悟看到虎杖悠仁已经变了样的身影。
“是悟吗!”
“你去哪了。”
“同学的联谊会啦!悟不会等了我一晚上吧!快到我家去。现在还好冷!”
五条悟被虎杖悠仁并肩拉到他熟悉的小房子里,现在他们两人坐在沙发上都已经很拥挤。虎杖浑身都是年轻陌生人的气息,离此时的五条悟远得不行。
“联谊会?”
“悟很感兴趣吗?你以后到我这个年纪也会参加的喔,如果是你肯定最受欢迎。”虎杖悠仁把外套挂在门口去拿冰箱里的奶冻,但没有听出来五条悟还稚气未脱的语气里充满质问。
五条悟感兴趣的,只有透过亮光能看到的虎杖悠仁。他是每年冬天小小的杯子蛋糕,在五条悟本来很贫瘠的心里发芽。虎杖跟他分享好味的奶冻,吃下肚全是醋酸味。
五条悟逐渐用墨镜遮挡住眼睛后进入了略显嚣张的高中阶段。虎杖悠仁终日奔忙于他的工作与旧公寓最后半小时的热水,每天在东京的灯光下努力完成好和人世间的约定。
“等你好久。”彼时沙发已经容不下一个压迫感十足的五条悟了,他只能半躺然后翘着腿。
“给我拿点蛋糕。”
“知道啦知道啦。”虎杖悠仁哭笑不得,他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会从精明乖巧的小孩变成如今的模样,只能习惯于从前的模式去纵容五条悟在他家横行霸道。
东京又下雪了,五条悟难得坐在学校天台俯瞰已经变成白色的街道。他想,好像终于要十八岁了。
联谊会不适合他,但他的确是最受欢迎的那个。五条悟还没有修炼成游刃有余的大人,现在是十二月六日,还有一天才十八岁,理应可以飞扬跋扈。在汽水和披萨混合味道中,五条悟拒绝掉所有的邀请,说心里有人了。
虎杖悠仁说谎,他对联谊会跟根本不感兴趣。那些笑得殷切的脸庞全部没有期待的模样。五条悟离开现场慢慢往旧坡道走,好像有六七公里来着。
十七岁的人迈出每一步都在疑惑,是不是他想要虎杖悠仁。
想到这里五条悟跑起来,醋酸味的奶冻就是最好的证明。还有半个小时就十二点,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去需要某个人,把人生摔在虎杖悠仁面前要他赶紧加入。
“悠仁!虎杖悠仁!”五条悟着急起来差点把公寓的门锁拽掉,他听到对方的脚步声才停下来。还好赶上了,开门的虎杖正冒着热气刚从浴室出来。
“怎么啦怎么啦!悟,你下次小心点,这个锁好像不太牢固我明天还要换个新的……你怎么了?”
十八岁差一天的五条悟骄傲又自信,笃定自己一定会获得爱人的心,他把墨镜摘掉很不按常理地去拥有对方嘴角的柔软。
取而代之的是没来得及避开的拳头。
“……”
“悟!你干什么。”
“……悠仁。”五条悟没有因为拳头而退缩,反而大步迈进这间他再熟悉不过的屋子把虎杖堵在咫尺的沙发角。
“去了联谊会。想通了,喜欢你,我只喜欢虎杖悠仁。”少年人最爱说关于唯一和永远的情话,虎杖悠仁的惊愕深深印在他眼睛里,他得到了对方灵巧的脱逃。
虎杖悠仁将毛巾扔到沙发上,他确实非常纵容五条悟在这个小小天地里胡作非为,不管是精明乖巧也好还是现在青春期变化极大的也好,虎杖悠仁都没有把五条悟当做过除了类似家人朋友以外的存在。现在虎杖心里被压上一份必须拒绝的情感,都是他惯的。
“悟你冷静,有什么事坐下来说,我也是会发脾气的。”
那正好。五条悟在呼吸都能感受的距离又一次上前把虎杖悠仁锁在已经很足够的怀中,重新得到了另外一拳。
“虎杖悠仁,我不喜欢联谊会,喜欢你。”
“悟!你说什么胡话。我不想和你生气,赶紧回家冷静!”虎杖悠仁把已经高出很多的大个小孩往外赶,希望他早点结束莫名其妙的告白是非。
“你不喜欢我?不可能。”
“悟,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知道你是遇到什么才会跑过来做这么失礼的行为。但是作为长辈,我暂时原谅你。请你回去。”
虎杖悠仁真不喜欢他。“长辈”眼里没有任何一丝冲动的柔情或者能够探求的动摇,五条悟在口袋里把墨镜掐到断裂。
“不听你的。”五条悟离开的时候不忘把虎杖悠仁的门锁拽到彻底坏掉,时间刚好十二点,十八岁的人今年没有杯子蛋糕了。
虎杖悠仁在确认五条悟走后,脱力地去看那个坏门锁,今晚不用睡了。十二月的风被虎杖搬了个凳子堵在门外。他明天也许只能拿个铁链绑着将就当个锁再去上班。
为什么五条悟会吻他。虎杖后知后觉地敏感,已经长高好几轮的五条悟吻他,告白并且没有放弃的意思。
虎杖悠仁二十五岁,刚刚在新公司站稳脚跟。他的工作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每天加班还要赶最后的热水澡去强行规律生活作息。五条悟有些依赖他,他可以包容。
但虎杖悠仁很辛苦的啊,为什么要多个人来喜欢他。
社会人哭笑不得,虎杖在电脑搜索框里输入“如何处理青春期男孩的情感”的愚蠢问题然后研究失败。对方是五条悟呢,是从小就会变魔术哄他,长大了满口张扬的小孩子。
电脑上显示的时间提醒跳出来,今天是五条悟的生日。虎杖悠仁苦恼至极端坐到天亮,带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套上西装上班。
劳动不是狗屎,劳动是麻痹生活琐碎的最好途径。虎杖悠仁都没空看窗外的东京夜景,又到深夜,他想着今天怕是赶不上热水澡。
疲惫到极点的虎杖悠仁在公司楼下看到五条悟像个电线杆挡着他,本能性地想起昨天的事。但他是长辈,总不能跟个小孩子赌气撒泼,只好尴尬地说:“干什么?”
“今天我生日。”
“生日快乐。但是……蛋糕明天补给你。”
“悠仁,快十二点没热水了,去我家里睡。”
“不用不用,我明天早上再洗。”
“你不是说年年都过,这都不答应?”五条悟完全不给虎杖悠仁退让的机会,虎杖向哪边走他就往哪边靠。
老天爷,这个家伙连九岁时候的誓言都记得一清二楚。虎杖悠仁找了个很蹩脚的理由:“我今晚还有工作,明天给你补。”
“有什么工作是洗个澡的时间都没有的。”
当然是避开你。虎杖悠仁在叹了口气,他后悔纵容五条悟黏着他不走,后悔昨天没有说更严肃的话去敲打不懂事男人的心。
他不是没去过五条家,虎杖悠仁还是很羡慕五条悟能在这么宽敞的院子里生活,不用担心热水或者门锁损坏。
“洗完了,谢谢,我回去了。”
“为什么不留下来,明天送你上班。”五条悟坐在院子里喝可乐,眼里充满不善的意味。
“你好好去上学。”
“少把我当傻子,不上学那些我也都会。”
“我家门、锁、坏、了。还得去修。”虎杖悠仁好言好语,但一击就让五条悟不自在起来。
门锁是昨晚他故意拽坏的。高中生理亏,沉默好一阵,恨不得穿越到昨天去把那个门锁修好。
虎杖悠仁觉得小孩不大像一时兴起,也许该在门锁修好之后找时间谈谈。
凌晨三点,五条悟十八岁后的第一天,虎杖悠仁家里被偷了个空,门锁甚至不在原处,连同铁链狼狈地碎裂在楼下的可燃垃圾堆中。电视机、沙发、厨房里什么都没剩下,玻璃饭盒碎了满地,还有他攒了有一会儿的钱。
警局的初步调查结果也没有令人安心的答案。这片区域太老旧,周围没有监控,住的都是老人,大晚上目击就更不可能。虎杖悠仁从警局出来看看时间,他还有两个半小时要上班。
他已经很辛苦了啊。虎杖悠仁瘫坐在台阶上去看天边的鱼肚白,身后是乱糟糟又空无一人的房子。什么都被偷走,他哪来的家。
虎杖悠仁没空伤心,他又匆匆挤地铁去上班。劳动是狗屎,他连个狗窝都被掏得一干二净。
在公司楼下银行里刷了最后一张卡看看余额,虎杖觉得上天对他也不差,余额除去必要的修理费、买二手家具的费用和新被子的钱,最多还能好好过三天。
当好虎杖悠仁怎么都这么难。
他双手踹在西装兜里,昏昏沉沉地撞到人,虎杖说了声对不起头都没抬就继续走。
“我来接你的。”
“……”虎杖悠仁没空去很五条悟掰扯他的少年恋爱把戏,继续径直往地铁口快步走。
说实话五条悟讨厌地铁,尤其他和扶手一样高。不过能远远看到心上人也是不错的体验。他的确不打算放弃,也不承认虎杖悠仁的拒绝。没感觉就要创造感觉,他这条件创造点恋爱感觉难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问题被夏油杰发现的同时,对方是在忍笑的。他想笑五条悟的自信到底谁给提供的,永动机吗?
他好像今天气场不太对。人满为患的视角下五条悟看到虎杖沉没在人群中悄悄低落,双眼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五条悟不懂得普通社会人的难过,正大光明地跟在后方回到旧坡道上的公寓。
新的墨镜没能阻挡五条悟看到难过。明显被抢过的房子,失去了他从九岁开始就熟悉的物件。容不下他的沙发,再也不会玩的橡皮鸭子和碟片,通通都没有踪影。
“你不能进来,我还要收拾。”虎杖悠仁关上没有锁还在漏风的门,企图去平静面对所有麻烦的心,他还要继续生活。
如果那天他没有任性地把门锁弄坏,也不会这样。
五条悟跑到五金店出神,还有没有机会给虎杖悠仁一点弥补。他强行要把锁装好,在门外捣鼓到半夜,虎杖悠仁都懒得跟他搭话,把高中生晾在冬夜零下的走廊。
“悠仁,弄好了。”装个锁而已,五条悟冷得不行还要再装一下冷静。
“你赶快回去。”
就这?五条悟鼻尖都冻红了,他连忙僵硬地说感冒了,要虎杖悠仁给个机会赎掉家里被偷光的罪。
虎杖悠仁真的不擅长拒绝,被五条悟拉进出租车又到五条家当了客人。
五条悟确实感冒了,但值得。现在对方没有再顶着昨天地铁里低落的脸,五条悟在夜晚的月光下很不情愿地承认他好喜欢虎杖悠仁,需要付出很多很多来填补与二十五岁之间的距离。
第一条就是体贴社会人。
虎杖来到五条家固然是有了暂时的住处,他心里却没有很好受。不想看到五条悟没事就来扯些不着调的话题,也没想到好办法组织语言去谈谈感情问题。他自己都是没有家的大人,生活一团乱麻,有什么资格去教训好像爱他的小孩。
社会人对告白与玫瑰花没有刚需。
五条悟一夜之间从伊地知身上观察到这一点并且付诸实践。虎杖悠仁因为来到新地方住完全打乱了生活计划,他半夜刷二手家具网站到凌晨,再去上班发现今天的便当都忘记做。
“喂虎杖!你点的外卖,我下楼看到了所以给你带上来了。”同组的前辈把纸袋放到虎杖悠仁的面前。
“我的?我没点外卖啊。”
“这上面写的就是你的名字诶。”
“是吗……”虎杖悠仁仔细去看那张外卖单,还真是他的名字。点的还挺丰盛呢,到底是谁这么好心关照他——是五条悟那个不好好上学的人。下面的号码他倒着都能认出来,老虎叹气,买家具的进程要再快点。
虎杖悠仁下班路过药店,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买了点感冒灵丢在五条悟会躺着看书的沙发上。
成年人真心软。五条悟把感冒灵当甜奶昔喝下去,正在笑的眼睛全是下一步他要怎么照顾心上人。
“悟,我说你最近身上怎么总是一股菜味。你家开餐馆了吗?”
五条悟没有回答夏油杰,若有所思地在期末考的低气压下研究菜谱。
虎杖悠仁一定不会很快接受他的好意。五条悟按照曾经虎杖对他的要求,准时上学放学,其余就实操社会人必备的晚饭当外卖送到虎杖悠仁手里,还特意把手机号换成伊地知的。
五条家这么大,反正虎杖悠仁也不知道五条悟在做什么。
那才见鬼。虎杖悠仁看到了,看到五条悟不再来找他说些有的没的,也没有去公司堵他,拿着菜谱满院子晃悠。一夜之间好像换成他在照顾成年人的虎杖悠仁,每日还有甜品,杯子蛋糕,缀满和从前没有区别的奶油花。
公司的前辈调侃他是不是恋爱了,为什么每天都可以吃这么丰盛。虎杖确实吃得发饭晕,但也无奈地撒谎说是亲戚送的。
夜晚十一点半,虎杖悠仁可以不用再本能性地奔跑追赶热水澡,但终究这些都不属于他。
心思众多的社会人去客厅找肯定在看书的五条悟,发现电视机正开着,在放十年前的《蜈蚣人》。
“悠仁,你不睡觉?”
“悟,我想跟你谈谈。”
“我知道,每天的东西都是你做的,很谢谢你。但是……”
“喜欢就好。”
“你现在还很年轻呢,马上也要毕业了。肯定会去很多地方学习,不需要再继续做饭什么的,你还有很多人要遇到,总的来说就是……们不合适。”
“……”
“……哦,要看电影吗,我调到开头。”
五条悟没有任何关于拒绝的反应,虎杖悠仁愣在一边,怕继续说下去要变成伤害小孩的坏大人赶紧同意重温电影。
这场《蜈蚣人》虎杖悠仁看得很不自在,他时不时注意五条悟没有表情的脸。十年前他们还窝在被偷的沙发上,给五条悟做了人生中第一个杯子蛋糕。
他应该用再委婉一点的方式跟五条悟讲这件事的。
五条悟还在给他送丰盛的外卖,他看着两份的饭都不知道从哪里下嘴。五条悟好像更不来烦他了,伊地知甚至会过来给他一些二手家具市场哪里比较便宜的建议。
虎杖悠仁反而愧疚起来。
他夜晚散着步往五条家走,远方的河对岸在放烟花。他边走边想正好抬头看见房顶的大男孩也在看烟花。
“悠仁,你可以把我的眼睛印在你的眼睛里。”
虎杖悠仁不由得想起对方小时候说的这句话,心里酸酸的。也没再提起做饭或者五条悟对他很好的事。
五条悟有什么不好的呢,他都想不出来。何况拒绝之后也一样过日子,高中生青春期的烦恼总是很快消退的,虎杖悠仁先生应该早日与五条悟和平共处再建友谊。
毕业前的休息五条陪着虎杖去了二手家具市场,挑了和以前没什么分别的家具,一件件运回旧坡道的公寓。不再谈爱的时候,他们又恢复了不会分别的朋友身份。五条悟是不会对体力活喊累但会讨乖的人,虎杖悠仁把沙发让给他躺着,又去买杯子蛋糕。一点点把从前的琐碎填补到墙壁的裂痕里。
每个周末他们都会回到公寓给二十几平米的空间增添新的人气。有时候晚上也来,虎杖下班早的那几天,五条悟在他公司楼下等,两个人挤人满为患的地铁。
在“新家”终于装好那天,虎杖悠仁还发了工资,宣告人生低谷终于战略性结束。虎杖做了一大桌吃的感谢长大成人而且稳重一些的“罪魁祸首”五条悟。
成年人把自己吃得昏天黑地,何止是要发饭晕,他真的快晕过去了。五条悟还在二手烤箱里拿出亲手做的杯子蛋糕。
“悠仁,生日快乐。”
“生日?”
“还有一天。提前祝贺。”
“喔!谢谢!”虎杖悠仁朝对方抛出过分放松的笑容瘫在沙发上,他忽然间好幸福,人生低谷也似乎没有那么疼痛地烙印在社会人匆匆的生活里。
他透过蜡烛看到五条悟因为暖光而变了颜色的眼睛,也许真的可以把这一刻印在他眼睛里,虎杖悠仁凑过去吹灭了蜡烛,主动抱紧五条悟。
“悟,你可以有很好的人生。”虎杖悠仁坦坦荡荡说完就开始心脏狂跳。他好像很久没有这样拥抱过谁,上一个也是五条悟,是和他说喜欢生日的小孩。
再不能往下深究心跳的理由了。他是大人。
第二天早晨虎杖悠仁醒来发现沙发上的五条悟不见踪影,想着也许是半夜回去也说不定。今天开始他又是正轨上的虎杖悠仁,要在东京灯光下奋力奔跑。
刚刚还干劲满满,到中午虎杖又忘记带饭。吃了好几个月的五条悟定制,他竟然心安理得没有带饭,只好蔫巴巴去楼下便利店凑合。
“哟虎杖,今天没有男朋友送饭吗?”
“前辈……说了很多次了啊,没有男朋友给我送饭。”
“我不信,那真不是男朋友吗?他看起来很爱你耶。”
晚班虎杖悠仁心不在焉,又忘掉他家十二点后没有热水,十一点五十五才往家里跑。
神仙来也追不上,虎杖悠仁急得头痛,也只好认命回到“新·人生低谷”。他不去想可以有的救命稻草,昨天自己还让别人追求更好的人生。
他是个糟糕的大人,在公司楼下看到了没有穿校服的五条悟,虎杖悠仁心里纠结,又开始追究昨日心脏狂跳的理由。
“忘记热水了?还是去我那里吧。”
“没忘记,只是想明天早上再说,悟这么晚等我干吗?”
五条悟确实是天才,料事如神,比他这个大人厉害多了。算到吃饱穿暖小半年,忘记疲惫奔忙的虎杖悠仁今天要吃瘪。
“悠仁看不出来吗?”
少年人无论多少次都会说唯一和永远的情话。就算不谈到爱,它也不会因为沉默就消融在三月初春的空气里。
“……悟。”
五条悟压抑小半年,全是为了弄明白到底要如何才可以爱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不需要告白和玫瑰花,甚至酒和巧克力也通通都无所谓。他要人站在身边陪着他去抵挡一些人世孤独,五条悟也一样。
“虎杖悠仁,你可以不用回答。”
五条悟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橡皮鸭子放在心上人头上说:“我可以等你,永远等你。”
对方的眼睛印在虎杖悠仁因为疲惫而泛起泪意的瞳孔里。
他去抱五条悟,想说舍不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