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均波： 母亲的勇气。她认真又笨拙的样子是世间最美的图画

母亲的勇气

文 / 王均波

“部队有没有饺子吃……”

冬至那天，母亲突然打来电话，询问我在部队工作忙不忙，有没有饺子吃。

我正纳闷母亲怎会没来由地关心起这个习俗，话筒里母亲似乎不经意地又随口问：“今年春节回老家吗？”

我支支吾吾地告诉母亲：“现在还确定不下来……”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母亲明显感觉有些失落，“哦”了一声。

因为多种原因，我已经3年没有回老家了，就连从小疼爱我的外婆去世，我也没能回去送别最后一程。想到这些，我像是安慰母亲又像是安慰自己，内疚地说：“虽然确定不下来，但只要有空，我一定回来看看外公……”

“部队里的事要紧，实在回不来就算了……”母亲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一如既往地安慰我。

挂了电话，我心中五味杂陈……

母亲出生于中农家庭，小时候受过一些教育，是上个世纪70年代我们当地少有的高小毕业生。虽然一生都在地里劳作，但她对我疼爱有加，更支持我想当兵的愿望。

18岁那年冬天，我从江南水乡踏上了北上的军列，成了一名驻守祖国东北边疆的战士，到现在已整整23年了。

2018年春节，妻子与我商量，以帮我们带孩子为借口，把母亲接到身边照顾。终于，年迈多病的母亲，离开她生活了61年的农村老家，第一次踏进了我们暂时安居在北京的小家。

从没有离开过农村的母亲，尤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什么都觉得很新鲜，什么都感到很好奇。特别是看到如今发达的网络和便捷的服务，母亲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认真学着用微信，甚至美图秀秀和美颜相机。虽然母亲不时来一个误操作，出现意想不到的“故障”，但我和妻子都真心佩服母亲的勇气和毅力，一大把年纪了还学习年轻人的“技能”。

在儿时的记忆里，母亲从来没有坐过汽车，每次去10公里外的县城不是骑车就是走路，一方面怕花钱，另一方面母亲晕车特别严重，甚至多闻会汽油味都有要吐的感觉。

来家一阵子后，母亲又开始学习普通话，看她认真又笨拙的样子，真有些不忍，但母亲这也是无奈之举，她的种种努力，为的就是不被这个信息爆炸时代抛弃，为的就是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为的就是与孙女孙子有更多的沟通语言。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和锻炼，母亲竟敢独自带着孙女去离家很远，需要转乘公交的地方上二课。听完妻子的电话，我好久没有回过神来，因为儿时的记忆里，母亲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进，连县城都很少去，主要是怕迷路和晕车。

是什么力量让她能够鼓起勇气，在交通如此复杂的大城市，独自带着孙女出门？

也许这就是母爱吧，自己远在外地服役，无法顾及家庭，妻子又要照顾二宝，为了让孙女能够与同龄人一样学习特长，母亲竟然能够敢于挑战自己的潜力！

我敬佩母亲勇气的同时，更感叹母爱的伟大。

回过神来，我立即给妻子留言，以后每次母亲带孩子出门，记得多打电话提醒她到哪一站下车、怎么转车，免得母亲一时忘记，走错了路。

当我电话中问及母亲怕不怕走丢，或者途中晕车找不到回家的路时。母亲告诉我：“我自己一人试着走过好几遍了，应该不会走丢。”

都说养儿为防老，而我却没能给母亲幸福安稳的晚年，还让她为了照顾孙辈生活，在花甲之年离开生活一辈子的老家，来到城市挑战一件又一件她以前从来都不敢想的事情！

想到这里，泪落下来，滴在衣襟上。我看着深绿色的圈越浸越大，越浸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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