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芥文集:影视剧本《新官上任》

从前在单位(纺织厂)上班时,工余休息的地方是在车间边上的食堂里,因此就想着写一个有关食堂的作品,而后就有了《新官上任》这个纺织厂食堂改革的影视剧本,其内容是虚构出来的。


          新 官 上 任

(影视剧本)

1、纺织厂食堂

售饭菜的窗口前乱哄哄地挤拥着一大群人。人群里,有人用筷子频频敲打着紧闭的窗门,有人指着窗里不停地高声叫喊,他们的脸上无不流露出焦急和愤慨的神情。

食堂的灶间里,几个汗流浃背的炒菜师傅正在灶台上手急忙乱地烹炒着菜肴,锅碗瓢盆叮当作响。

有一个头上虽然戴着顶白帽子,长发却遮住了头颈的二十多岁的男青年站在灶台前的空地上,一手叉腰,一手挥舞着对大家嚷嚷道:“别慌,别慌,迟就迟了嘛,怨谁去?咱又没长着三只手。”

灶台上的一位炒菜师傅,用一个大铁铲,边翻炒着大铁锅里的菜肴,边回头对另一位正在切菜的师傅说:“这小子,瞧他那副模样,动嘴不动手,好大的气派。”

边上一位斩着肉骨头的师傅讥讽着插话说:“他懂个屁,瞎指挥。哼,蒜头不大,臭气不小。”

长发青年仍然站在那里叉着腰指挥,一个在匆匆来回传递菜肴的食堂人员险些撞上了他,长发青年马上朝他喊叫起来:“眼睛,你的眼睛管什么用,这么大个人都看不见,瞎猫还是怎么的?”

又一个传递菜肴的食堂人员双手端着菜地奔过来,长发青年忙朝边上一躲,却不料一脚踏翻了放在地上、里面盛满了油脂的大面盆,粘糊糊的油脂沾满了他的裤腿和鞋子。

2、厂长室里

一个中年男子对着电话大声地说:“姚科长,我这里忙,暂时走不开,你到食堂那里去一下,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嗯……,好……,好,就这样。不过你可要记住哟,这可不怪那些等着吃饭的工人们,他们的意见提得对,你这个总务科长是有责任的嘛。”

3、食堂

虽然售菜窗口前仍然挤拥着许多人,但也有不少人却围住了一个推着小车正在卖面包点心的姑娘,这姑娘名叫英梅,在食堂的点心组工作。只见她面带笑容,麻利地向大家出售着各种点心和面包。

年约五十岁的厂总务科长姚成年走进食堂,他朝英梅那边看了一眼,略显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分开众人,来到了售菜窗口前。

他端起一盘炒肉片看了看,不禁皱起眉头问售菜的食堂人员:“这盘炒肉片,要卖多少钱?”

旁边一个工人气愤地对姚成年说:“姚科长,说出来准保吓你一跳。哼,四角五分。”

姚成年用手指点数着肉片,问售菜人员:“就这几片肉?”

售菜人员朝灶台上在擦拭皮鞋的长发青年努了努嘴说:“这可是那位临时管理员吩咐下来的。”

有个工人递给姚成年一盘芹菜说:“姚科长,你看看,这是啥玩艺?”

姚成年接过芹菜和边上一个人递过的筷子拨拉着,见菜里面有些细黑难辨的东西,他连忙拿出老花眼镜戴上,一细瞧,不由得脱口而出:“嗯,黄沙子炒芹菜。”

长发青年朝这边走来,他见人们还不散去,随即咋呼了几声,可一见姚成年回过头来,便马上改变了面容,嬉皮笑脸地对他说:“哟,姚科长,原来是你呀。科长大驾光临,请问有何指示?”

姚成年思索着说:“指示,是啊,啥指示呢?”

长发青年指着姚成年手里的芹菜,颇为得意地提醒他说:“姚科长,比如这芹菜,你尝了,觉得味道如何?”

姚成年点点头说:“不错,很有点风味。来,你也尝尝。”

长发青年接过姚成年递给他的筷子,接着夹了一大筷芹菜,张嘴大咬起来。只听“咯嘣”一声,就见他苦着脸,手捂着腮帮子怪叫起来:“哎哟,我的牙、牙……。”

人们见长发青年吐出的芹菜中带着半颗断牙,不禁哄然大笑。

姚成年板着脸对长发青年说:“你不是问我有什么指示吗?听着,我的指示就是:炒肉片要立即降价,要降到工人们满意为止。至于这沙子芹菜嘛,这滋味你已经尝到了,嗯,你就看着处理吧。”

4、厂长室

先前打电话的中年男子对姚成年说:“我的总务科长,现在是什么时候?改革已经结出累累硕果的今天,可不能让这食堂的工作给拖住腿啊。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不是很形象很清楚地说明了后勤工作的重要性了嘛。可是人们在那里埋怨,发牢骚,甚至还要为自己的肚子担忧,你能让他们鼓起劲头往前闯吗?我这个当厂长的可没那号本事,指挥饿着肚子的人们去干活。”

姚成年似有满腹苦衷地叹着气说:“肖厂长,我们也有具体困难嘛。”

肖厂长反问他:“什么困难?难道固步自封,停滞不前,困难就解决了吗?”

姚成年诉苦说:“正因为现在是改革的时代,需要改革的地方太多,所以一下子难以急于求成。食堂的事情是要抓,可暂时还可以拖一阵子嘛。”

肖厂长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地说:“唉,总认为是小事,总是掉以轻心,非要等到问题成堆了才处理,这是我们一些同志的工作特色,然而,这是极其可悲的。老姚,你还不至于如此吧?”

姚成年不服气地说:“厂长,这有点夸大其词了吧?这几天食堂管理员耿昌和病假,等他上班了,问题不就解决了嘛。”

肖厂长:“是啊,老耿上班,一切自然都恢复正常了,可是像今天这样的事情还能允许发生吗?而且,谁能担保以后不再发生了呢?”

姚成年沉吟地说:“那……,是不是这样,我去老耿家看看,如果可以,让他快点来上班?”

肖厂长摇了摇手说:“不,老耿那里是要去,但不是去叫他提前上班,有病是不能勉强的”。他想了一会,问姚成年:“老姚,老耿今年多大岁数了?”

姚成年不解地说:“快六十了吧。哎,你问这干吗?”

肖厂长:“我在想,耿昌和这个同志确实很不错,工作踏踏实实,认真负责,管理上也有一套,可是他毕竟年纪大了,很快就要退休了,再说他现在的身体又不好。老姚,你想过没有,他要是不干了,谁来接他的班?”

姚成年坦率地承认:“我可没想的那么多,老耿总是说他行,顶一阵是一阵嘛。”

肖厂长向他指出:“这种得过且过的思想千万要不得。搞改革,就是要实事求是,高瞻远瞩的看待和处理问题。任何工作都要后继有人,这件事必须马上提到议事日程上来。”

姚成年显得有些犹豫了,他说:“老耿还没退休,眼下提这事,恐怕有点为时过早了吧?”

肖厂长:“如果等他退休,那就为时过晚了,所以现在就要抓紧。”

姚成年:“老耿是个倔犟脾气,换人以后,他觉得脸上抹不下来,闹起情绪来怎么办?”

肖厂长:“这就要靠我们去做工作嘛。何况他还可以当个食堂顾问,出出主意,参谋参谋。”

姚成年:“临时委派食堂管理员,我可真有点担心,我看这件事咱们还是再合计合计吧?”

肖厂长十分干脆地说:“说实话,老姚,我真担心你的态度,前怕狼后怕虎,这可不行。这也不是做买卖,没什么好讨价还价的。别磨蹭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快去酝酿人选吧。”

5、厂区临江的码头上

沿着江边停泊着许多渔船,密密匝匝,互相挤撞着,发出“嗵嗵”的声响。有几只小舢板逆流而上,橹声“吱吱咯咯”,在艰难地朝前一点一点地蠕动着。

穿着工作服的长发青年和食堂采购员、约四十岁左右的林江坐在码头边沿上,四条腿凌空悬荡着,看起来令人提心吊胆的。

长发青年埋怨着林江:“听了你的话可没好处,你瞧,”他张着嘴巴,手指着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大牙都没啦。”

半秃脑袋的林江,身上穿的蛮朴素,头发却梳得齐整如丝,并且锃光瓦亮,给人一种浮滑的感觉。只见他朝长发青年的嘴里瞄了一眼,不以为然地说:“区区一颗牙齿算得了什么,下了班我请客,美美吃它一顿,怎么样?”

长发青年朝他白了白眼,没好气地说:“美美吃它一顿,能把牙齿吃回来吗?哼,你这家伙,真会做好人。”

林江故意激他:“哎呀,我说刘晓强,男子汉大丈夫,拿出点气魄来嘛。人们不是常说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嘛,一颗牙齿有啥值得留恋的?”

刘晓强不觉上了火,他说:“咳,你说得倒轻巧,掉脑袋?掉牙就受不了啦。我掉了牙你不同情,还说咱留恋,咱事先声明哦,明儿个你要是真掉了脑袋,我可不流一滴眼泪。”

林江不由得摸了摸头,呲着牙问刘晓强:“我明儿个干嘛要掉脑袋?”

刘晓强:“人们不是常说,希望别人掉脑袋的人,他自己的脑袋也不保险嘛。”

林江不觉又摸了下头,似乎有些心虚地说:“我、我可没那个坏心眼,这不,我的脑袋长得挺牢靠啊。”

刘晓强说:“心眼坏不坏,别人最明白,牢靠不牢靠,自己才知道。”他问林江:“哎,林江,说真格的,姚科长来食堂那会儿,怎么一转眼,连你的影子都不见了呢?”

林江再次解释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嘛,拉肚子,跑厕所了。”

刘晓强吐着舌头嚷叫起来:“好家伙,一去仨小时,比我姐生孩子的时间还长。”

林江:“这个嘛,信不信全由你了,咱说正经的”。他故作玄虚地说:“我得着风声了,老耿头年岁大了,食堂管理员快换人了。哎,小刘,你想不想弄个食堂管理员当当?”

刘晓强摇着头说:“算了吧,我可不在乎谁来当领导,我呢,还是照旧当个小老百姓吧,逍遥自在,轻松愉快。”

林江数说他:“没出息,年轻人应该有股子闯劲嘛。我劝你还是听我一言,不要总是寄人篱下哟。”

刘晓强反问他:“寄人篱下?那你干嘛不想法子去当那个管理员呢?”

林江拍打着刘晓强的肩膀,“嘻嘻”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我嘛,年代不同了,现在不是咱用功的时候喽。”他见刘晓强有些不明白,又“嘻嘻”一笑,接着说:“老弟,你还年轻,不懂的地方多着呢。再说咱有成人之美之心呀,这也叫举贤荐能嘛。”

刘晓强神情沮丧地说:“我可没信心,今天的事就是一个教训。”

林江忙给他鼓气:“俗话说'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四回闭眼摸’。我就不信你刘晓强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何况还有我做你的帮手呢。”

刘晓强:“你帮我?我过不了坎的时候,你人在哪儿?好吧,不说这,这件事也不是咱俩就能说了算的,我看你还是别操这份心了吧。”

林江耐着性子开导他:“话是这么讲,可总还要去争取一下嘛。眼看这么好的差事让别人给夺去了,你就不心疼?还有,你不是托我给你找个女朋友嘛,你知道,现在的对象可不好谈,要地位,要钱财,你自己好好去想一想,你刘晓强能够得上哪一条?不过,话又得说回来,要是你当上了管理员,那情况就不同了,那时不用我操心,姑娘们自会排着队地找上门来。老弟,机会难得,千万别白白错过了。”

就在此时,有个臂上戴着红袖章的工厂警卫悄悄地走到了林江和刘晓强的身后,他俩却丝毫没有察觉,仍然在起劲地谈论着。

警卫粗着喉咙,冷不丁地大喝了一声:“坐这干什么?”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叫声惊得浑身一颤,随即象惊枪野兔似地窜立了起

来。只见林江身体一歪,一个踉跄,两手挥舞着,扑通一声摔进了水里。好在水不深,只没到了腰部,可是人却是十分的狼狈了。

6、耿家

姚成年坐在床边,两鬓已经斑白的耿昌和和衣斜靠在床头上,眯着眼睛晃着脑袋地听着放在床里边的半导体收音机里播放的京剧唱段。

老半天,姚成年有点不耐烦了,他指着收音机对耿昌和说:“老伙计,你把这玩艺关掉行不行?”

耿昌和毫不答理他,照旧自顾自的欣赏着。

姚成年见情,没奈何,就只好自己动手了。他躬起身,伸长胳膊,越过耿昌和的身体,“叭”地一声关掉了收音机。

耿昌和睁开眼,神情恼怒地说:“你……?”

姚成年从口袋里掏出香烟,从中拿出两支,递给了耿昌和一支,一面为他点火,一面问他:“哎,老耿,我说了半天,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耿昌和吐着烟,拉长了声音说:“你的意思,不就是嫌我老了,不中用了,要撵我滚蛋吗?”

姚成年赶紧把嘴里叨着的香烟拿下来,两眼睁得溜圆,手指着耿昌和说:“哎,老伙计,你可不能这么理解,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哟。”

耿昌和朝姚成年瞪着眼说:“那你说,你为什么偏要撤我的职?”他见姚成年一时语塞,接着把手一挥,鼻子里“哼”了一声,气冲冲地说:“岂有此理,告诉你,想撤换我,你那是瞎子点灯白费蜡,空忙活了。”

姚成年吸了几口烟,缓了口气儿,对耿昌和无奈地说:“老伙计,这不关我的事,其实我也是没有法子,这是上面安排的。”

耿昌和问他:“上面安排的,是谁?”

姚成年:“肖厂长啊。他说你年纪大了,很快要退休了,得有个人来接班嘛。”

耿昌和用手“当当”地拍着胸脯,对姚成年自夸:“瞧,岁数大一点有什么关系,身体棒着呢,还能干上几年……。”

话还没落音,就见他弯着腰猛烈地咳嗽起来。姚成年见情,赶紧站起身,拍打起他的后背。

拍打了好一阵,耿昌和的咳嗽才渐趋平缓了。

姚成年不无感慨地说:“看这情形是不行了,比不得当年喽。”

耿昌和一听想发作,嘴一张,却没说出一个字来。他推开姚成年的手,气呼呼地扭过头去。

姚成年开导他说:“老耿,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想开点。其实肖厂长说得也不错呀,这可是有关培养接班人的大事,老的不让位,年轻人怎么上来,啊?再说,你也不是撒手不管了,你还可以当顾问,当参谋。现在不是在搞改革嘛,像你这样有着丰富工作经验的老同志还是有用武之地的,你说是吗?”

耿昌和扭过脸,挥着手说:“你别说了,我还没退休,你现在提这事,为时过早了。”

姚成年沉吟着:“这个……,”他想起了肖厂长的话,赶紧对耿昌和说:“哎,老伙计,等你退休就为时过晚啦,所以嘛,嗯,从现在起就得抓紧。”

耿昌和手指着自己的脸,大声嚷嚷:“老伙计,老伙计,这一来,你叫我这老伙计的脸面往哪儿搁?”

姚成年:“你想往哪儿搁都行,这不是坏事,没人笑话你。”

耿昌和:“反正我不放心,年轻人毛手毛脚的,坏了事怎么办?”

姚成年干脆利落地说:“说实话,老伙计,你的态度实在使我担心,前怕狼后怕虎,不行。这也不是做小生意,没啥讨价还价的。别磨蹭,我就要你一句话,你说到底让不让位?”

就在这时,耿昌和的儿子耿雁端着一碗点心走进屋来。他走到床边,对姚成年说:“姚伯伯,来,吃宁波汤团。”

姚成年转而高兴地说:“宁波汤团?嗯,好吃。跟你爸这老顽固说了半天的话,肚子都饿了,正好垫垫饥。”

他刚想伸手去接,不料耿昌和探起身,抢先一步接了过去。耿雁一见,急得叫起来:“哎,爹,你……?”

耿昌和斜着眼说:“别给他吃。他要撤我的职,还要吃汤团,哼,想得挺美。”

见耿昌和径自吃喝起来,姚成年只好向耿雁苦笑着摇头。

7、食堂

灶间的桌上堆满洗净的菜蔬,人们在抬箩筐,揩砧板,拿碗碟,作着点火前的准备工作。

耿昌和走进灶间,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电钟,见上午九点已过,便大声地对人们说:“大伙各就各位,准备升火。”

人们立即散开,走向各自的工作岗位,点火斩菜,开始忙活起来。

耿昌和见情,脸上泛起了笑容。他向身边的人们打着招呼,走到衣帽架旁,拿起一件工作服穿上,袖子一卷上了灶台。

一炒菜师傅见了,笑着对他说:“耿师傅,手痒痒了?”

耿昌和笑眯眯地对他说:“给我做下手去。老实说,不是咱手痒,病了好一阵,再不摸弄摸弄,手艺全丢了。”

炒菜师傅和他逗趣说:“耿师傅,你生的是啥毛病,别把大伙给传染上了?”

耿昌和手指着右腹说:“啥毛病?胆囊炎,你说传染上谁了?”

炒菜师傅吐了下舌头说:“好家伙,你这一指,我还以为是肝脏出了问题呢。” 

耿昌和假作恼怒地说:“我就觉得你这小子不地道,敢情是你望我生绝病,明儿个你好来顶我的位置?”

炒菜师傅赶紧声明:“哎,耿师傅,别误会,我哪敢有那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再说我也没那个能耐呀。前几天你没来上班,这里险些出了乱子,都惊动厂长了。”

耿昌和一惊:“哦······?”

他还没问是怎么回事,就见林江和刘晓强进了灶间,他俩看到耿昌和站在灶台上,便急步朝他走去。

耿昌和见林江和刘晓强上了灶台,绷着脸问他俩:“你们两人上哪儿去了?老半天,还有个完没有?”

林江赶紧转了个话头说:“哎,老耿,你怎么亲自掌起勺来了?毛病刚好,可别累着。来来来,边上休息一会。”

不等他说话,林江朝刘晓强眨了眨眼,两人不由分说,一人一条胳膊地架着他走下了灶台。

三人来到食堂外间的饭桌边,坐下后,林江掏出包香烟丢在桌子上,刘晓强从中抽出三支,拿出打火机,一人一支地递上点着,三人抽了起来。

抽了几口烟,耿昌和问林江:“刚才我听说,前几天我不在,食堂险些出了乱子,那是怎么回事?”

林江不以为然地说:“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一提。”

耿昌和站起身,把脸一沉说:“你不说,我去问别人。”

林江见耿昌和要走,赶紧把他拉坐下,而后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其实呢,根本就没什么事,现在的人喜欢凑热闹,故意弄得沸沸扬扬的。”

耿昌和发急了:“究竟是什么事,你就明说嘛。”

刘晓强:“好,我来说。”他指着嘴巴对耿昌和说:“菜没洗干净,瞧,崩掉了我一颗牙齿。”

耿昌和怀疑地问他:“就一颗牙齿?”

刘晓强丧气地说:“全崩掉,可就成老头了。”

耿昌和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点点头说:“嗯,还好,幸亏崩了你的牙齿,要是崩了别人,别说咱食堂的先进保不住,连大伙的奖金都没了。”

林江和刘晓强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来。

耿昌和开始数说起他俩来:“我不是一再对你们说嘛,要注意,别出差错,别给咱这先进食堂抹黑,可你们就是不听。这不,我几天没上班,竟出了这档子事。菜没洗干紧,质量第一的观念到哪儿去了?嗯,这样吧,”他对刘晓强说:“写个检查,贴到墙报上去。”

刘晓强撅着嘴咕哝着:“大牙都没了,还写检查,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林江见情,忙打起了圆场:“写就写吧,谁叫你指挥失误,这也等于是给你敲个警钟,提高提高警惕嘛。”

耿昌和转而对林江说:“林江,你别象个没事人似的。我是怎么对你说来着,要你协助小刘搞好工作。可你呢?眼皮子底下的事情,难道没你的分?你也去写个检查,一块贴到墙报上去。”

林江发了愣:“我……?”但眨眼间他就转过弯来,爽快地一口答应着:“好,我写,我写,回头就写,包你满意。”

耿昌和没好气地说:“要我满意干吗?” 他手指着两人说:“你俩都给我听清楚了,是要大伙满意。”

林江用手捅了下刘晓强,两人随即点头漫应。

林江拿了支烟接上,随手又递给了耿昌和一支,而后向刘晓强使了个眼色。

刘晓强心领神会,他拿起打火机,一面给耿昌和点烟,一面对他故作神秘地说:“老耿师傅,我听到一个消息,好像对你有点儿不利。”

耿昌和忙问:“啥消息对我不利?”

刘晓强抓耳挠腮,显得为难地:“这个、这个……。”

林江插话了,他对刘晓强说:“哎,耿师傅面前,什么话不好讲,你只管大胆地讲出来,没事。”

刘晓强挺了挺胸脯说:“好,我说。老耿师傅,有人在议论,说你的年纪大了,脑筋不好使了,主意也没了,干脆,让位得了。”

耿昌和笑着说:“哟,照你这么说,我成了个废物了。”

林江忙表白:“哎,老耿,小刘不是这个意思。他是说,有人要你退到二线去,把管理员让出来,让年轻人锻炼锻炼。”

刘晓强附和着:“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耿昌和把手一挥,大声说:“没那号事,传说不可信,别抓住风就是雨的。”

林江转了一下口气说:“我说就是嘛。大伙都服你老耿师傅,如果你真的不干了,谁有那个本事接着干下去?说句不中听的话,到时候还不知闹成个什么模样呢。”

刘晓强:“林师傅的话不假,谁要抢你老耿师傅的职务,我第一个不服气。”

耿昌和朝他瞪了一眼,拉长了声音说:“哦,如果我把这管理员让给你当,你该没气了吧?”

刘晓强非常尴尬地说:“这、这……。”

林江忙着表白:“笑话,笑话,小刘哪能抢你的职务,他这是为你抱打不平。”

耿昌和挥着手,叹了一口气说:“不,人老了,总有一天得靠边站,既然你们这会儿提起了这茬子事,咱们也不妨来谈谈。你俩替我合计合计,如果我真的不干了,你们看谁接着干比较合适?”

林江试探地问他:“老耿,你说这话不是在开玩笑吧?”

耿昌和的态度似乎很认真,他严肃地说:“谁开玩笑?我这就算是在正式向你们征求意见了。”

林江:“那好,让我想想”。他歪着脑袋,掰着手指自言自语起来:“老王?不行,老实巴交,三棍打不出个闷屁,十足的乡巴佬;小李?不行,愣头愣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丧门星;大刘?也不行,傻乎乎的,丢三拉四,有时活象个小毛孩;小周?更不行,婆婆妈妈,碰着个事儿光会掉眼泪,小媳妇似的。”

耿昌和急了,他问林江:“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谁行呢?”

刘晓强抢着说:“我看林师傅行,他算计功夫好,点子又多,可谓老牌资历,经验丰富。”

林江双手直摇地对刘晓强说:“哎,小刘,别把我给扯上嘛,我可没那份精力,这管理员应该由你们年轻人去担任。”他转对耿昌和说:“要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你看是不是先让小刘临时干起来。小刘有文化,而且聪明好学,虽然有点儿任性,可年轻人谁没有缺点呢,”他又转对刘晓强说:“改了就好了嘛,对不?”

刘晓强还没答话,耿昌和似乎有些明白了。他朝面前这两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猛地拍了下桌子,以至把桌上的香烟都拍扁了。他站起身,指着他们大声地说:“好哇,闹了半天,敢情是你俩小子,在这给我唱双簧呢!”

8、 中午的食堂里

各个窗口前都排着整齐的队伍,人们在井然有序地买着饭菜。

饭桌边坐着的两个工人,一边吃饭,一边议论:“老耿头就是可以,这不,今天刚上班,情况就大不相同了,瞧这饭菜做的,喷香扑鼻,让人看着就流口水。”

“你这是等于没说,老耿师傅,那还用讲,老管理员了嘛。哼,前几天那两个小子可把咱折腾的够苦,吃完了饭,咱们去提个意见,让老耿师傅好好地治治他俩。”

耿昌和在一个窗口里售菜,他听到人们的赞扬声,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9、总务科

姚成年背着两手,抬头看着墙上的工作进度表,他见各项指标都已接近或者达到和超越了预订的计划,高兴地频频点头。

肖厂长走进总务科,他来到姚成年身后,也饶有兴趣地打量起那张工作进度表来。

姚成年回头看了看,脸上带着十分满意的神色对肖厂长说:“这个月总务科各项指标已达到了预期数。特别是食堂工作,前一阵虽然有反复,可老耿一上班,又开始走在了其它工作的前头。”

肖厂长:“工作有成绩,应该高兴,可是一句话,还不够,还得努力,争取作更大的贡献”。

姚成年:“按道理说是应该这样,可是话得说回来,能维持现在这样的局面就已经很不错了。”

肖厂长:“所以这也就是要搞改革的一个原因。各项工作不能固步自封,总是停留在原来的水平上,要更上一层楼哟。”

姚成年想起来了,他说:“哦,关于食堂管理员的候选人,我琢磨来琢磨去,难哪,就是找不到称心如意的人选。”

肖厂长:“称心如意的人选不是靠空想得来的,群众是最有发言权的。老姚,我有一个想法,让他们来个民主选举,你看好吗?”

姚成年有些为难地说:“在职工食堂搞选举,能行吗?”

肖厂长:“怎么不行?民主选举,举贤荐能嘛,这就是一种制度上的改革。只要对工作有利的改革措施,我们就要大张旗鼓地去宣传,去支持。”

姚成年勉强同意了:“好吧,看起来也只能这样了。”

10、午后的食堂

食堂工作人员全都围桌而坐,静听肖厂长讲话。

肖厂长低头看了看手表,作了最后发言:“我要说得呢就是这些。当然,我们肯定耿昌和同志做出的成绩,在他的带领下,食堂的工作得到了工人们的赞扬。但是我们在不能使大家有吃饭后顾之忧的基础上,工作还要好上加好,所以选举食堂管理员事关大局,当前的形势也需要我们这样做。还有,先行一步还能起到表率的作用,大家一定要认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

待肖厂长的讲话结束,姚成年接着说:“刚才肖厂长全都说得明明白白了,我呢就不再多说了,现在就开始选举。我再说一遍,选谁都行,可是有一条,得选信得过的人。”

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或在议论,或在思考,或在推来攘去。惟有耿昌和坐在一边一声不吭,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吸着烟。

肖厂长坐到他身边,关切地问他:“老耿,思想上没什么疙瘩吧?”

耿昌和吸了口烟,抬头说:“肖厂长,对这问题,我现在也有所认识了。要说思想上的疙瘩,先前有,是大疙瘩,现在也有,可是变小了。”

肖厂长夸赞他说:“好啊,能有这样的进步就很不错,这样下去,这疙瘩就会消失了,是吧?”

耿昌和顿了顿说:“虽说思想上有些通了,可是说来道去一句话,我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厂长,你是知道的,咱这食堂是年年先进,局里都挂上了号,换了个新管理员,出了问题怎么办?这可是有关几千人吃饭的大事情啊。”

肖厂长:“是啊,这个问题自然要考虑,可是换了管理员,是好是坏,干起来不就知道了嘛,何况还有你老耿师傅这个顾问呢,我看出不了什么差错。”

这时就听姚成年大声地对人们说:“哎,怎么全变成哑巴了,民主选举,大胆地提嘛,别扭扭捏捏的,象大闺女似的。”

肖厂长对姚成年说:“老姚,别急,让大伙好好考虑考虑。”

林江环视了一下人们,清了清嗓子,首先开了口,他说:“大伙不提,我来说两句。我提刘晓强,理由是年轻有为,还有,嗯,还有……。”

边上的一个人见林江说话打嗝,故意怪声怪气地说:“还有,刘晓强当了几天临时管理员,成绩突出,劳苦功高。”

人们大笑起来。

刘晓强臊得面红耳赤,矮了矮身子,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姚成年摇着头苦笑了笑,可是见肖厂长在一边点头,他只得对大家说:“好吧,林江提刘晓强,赞成的人请举手。”

场子里除了林江,没有一个人举手。

姚成年站起身想点数,可是一看眼前的情形,立马又坐了回去。他接着宣布:“不行,一票赞成,不能通过,另选别人吧。”

刘晓强瞪了一眼垂头丧气的林江。

人们又开始议论起来,可是再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提名了。

观望了许久,姚成年双手一摊,对肖厂长说:“我说嘛,称心如意的人难找啊。”

就在此时,只见点心组的姑娘英梅站了起来,她双目炯炯地扫视了一下全场,语调铿锵地对姚成年说:“姚科长,我来提,是提我自己。如果大伙信得过我,我愿意接老耿师傅的班,当食堂管理员。”

场内的气氛一下子凝聚住了,人们目瞪口呆,全都傻眼了。耿昌和赶紧揉了下眼睛,用怀疑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起英梅。

林江似乎挨了当头一棒,几乎瘫倒在凳子上。

肖厂长一言不发,和英梅四目对视。

姚成年头摇得象个拨浪鼓,嘴里一个劲地念叨:“你、你……?”

英梅上前一步,语气坚定地说:“对,就是我,我要当食堂管理员。”

肖厂长点着头,禁不住脱口而出:“好个毛遂自荐,有气魄,有胆量。”

姚成年向肖厂长介绍:“她在点心组工作,名叫……,”他一时想不起来了,用手拍了下脑门,自嘲地说:“瞧我这记性。”他问英梅:“哎,我只知道大伙都叫你小英子,你叫什么名字?”

肖厂长对他说:“老姚,你不用介绍,她的情况我清楚。”他转身对英梅说:“你叫英梅,前两年,你和老耿师傅一起评了先进,去局里开了会。”

英梅含笑点头:“嗯。”

肖厂长:“你的胆子可不小哇,敢挑这副重担,能干好吗?”

英梅爽快地说:“没信心,我就不干了。”

姚成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食堂的情况大家都清楚,你还是好好地想想吧。”

英梅:“我早就想好了,在我当管理员期间,决不给咱食堂丢脸。”

姚成年问她:“工作没有成绩怎么办?”

英梅十分干脆地说:“下台,一天都不拖延。”

林江在下面闹了一句:“哼,黄毛丫头,口气倒是不小。”

肖厂长朝林江看了一眼,而后对姚成年说:“嗯,我看行。”

姚成年问肖厂长:“那、就这样定啦?”他看肖厂长笑着点头,接着对英梅说:“你先拟个食堂改革的计划再说。”

耿昌和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慢,先别写什么计划,先叫她立军令状。”

不等英梅答话,只见一个姑娘猛地站起身,抖开了一张卷着的大红纸,对耿昌和说:“立就立,怕什么,早就准备好了。”

红纸上“保证书”三个大字赫然展现在人们的眼前。

11、路边人行道上

下班了,耿昌和背着双手,随着三三两两的离厂人们,走出了工厂大门。

一会儿,林江也出了厂门,他看到前行的耿昌和,眼睛骨碌地转了一圈,急忙叫喊道:“老耿师傅,等等我,咱俩一块走。”

耿昌和回头看了看,停住了脚步,待林江赶上,他问他:“你有什么事?”

林江显得轻松地说:“没事,就是随便聊聊,走吧。”

两人又迈开了脚步。

林江见耿昌和不理他,只是低着头一个劲地朝前走,于是他自言自语地说:“咳,黄毛丫头想挂帅,真是闻所未闻。”

耿昌和却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年轻人敢想敢干,精神还是好的嘛。”

林江:“话是这么说,可总令人捏着一把汗,往后的戏该怎么唱呢?”

耿昌和停住了脚步问他:“依你看,这下一出该怎么唱?”

林江见耿昌和的神色有些异样,急忙转了口气,他说:“咱先不谈这个。说句心里话,老耿,我是为你感到委屈,辛辛苦苦地干了几十年,想不到老了却要看一个黄毛丫头的脸色去行事,这份窝囊气……。”

耿昌和打断了他的话,神情严肃地对他说:“林江,我看你说话的气味不正,咱俩的心思不一样,你可得留点神。”

一辆公交车在不远处停下,耿昌和转过身,大步向车子走去。

一愣之下的林江,见他上了汽车,车子将要开动,他急忙追过去,大声地喊:“哎,老耿,老耿……。”

他光想着追公交车,没留神一下子撞到路边的一根电线杆子上了,只见他朝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他稳住身体,刚想发作,可定睛一看是根电线杆子,气得他朝着上面连连吐着唾沫,嘴里连声地说:“呸,晦气,晦气。”

有几个臂上戴着“卫生执勤”袖章、手拿小旗的退休工人正好巡视到这里,见此情景,马上走了过来。

其中的一个人对林江说:“哎,你这个人犯了什么毛病,干嘛朝电线杆子上吐痰?”

另一个退休工人举起手上的小旗,指着旗上“不准随地吐痰”几个字说:“看见了嘛,随地吐痰是要罚款的,朝电线杆子上吐,要加倍罚款,拿钱来吧。”

林江被说得张口结舌,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只好翻着两眼,乖乖地掏钱认罚。

12、 夜晚的人行天桥上

英梅和耿雁倚在天桥的栏杆上,朝远处眺望。

桥下笔直的马路就像宽阔的河道,南来北往的汽车闪着油黑的光亮,像是在水面上滑行,悄无声息地快速移动着。汽车的灯光伴随着马路边两长溜望不到尽头的街灯,似天上的银河降落大地,熠熠生辉。

路口车辆穿梭不停,桥上行人摩肩接踵,这壮观的景色给人们留下了美好深刻的印象。

面对此景,英梅不由得发出了由衷地赞叹:“啊,真美,美极了。”

耿雁被英梅的情绪感染了,但他却凝视着她,有点动情地细语:“小梅,你、你也美极了。”

英梅撅着嘴说:“我是赞美这美极了的景色,可你却扯上了我,真让人扫兴。”

耿雁:“那,算我没说。”

英梅说了一声“算了”,而后又饶有兴趣地欣赏起这眼前的夜景。

她无声地凝望了一会,似乎有些眉头不展地轻声自语道:“景色虽好,可是还得看人们的心情如何。”

她又观望起那夜幕下的景色,可是脸上却明显流露出一种茫然如失的神情。

耿雁有所察觉,他关切地问她:“小梅,你好象有什么心事?”

英梅转过脸,强笑着说:“是吗?”

耿雁:“别瞒着我,我看得出来,出了什么事?”

英梅欲说又止地:“工作上的事情,不谈算了。”

耿雁着急地说:“小梅,咱俩还是同学那会儿起就已经约定,有事不能瞒人,你可不能破这个例呀。”

英梅想了想说:“好吧,我说出来,你可别吃惊哟。咱们厂食堂的管理员上了岁数,改当顾问,领导要大伙选举个新管理员。我看没人敢承担,就自告奋勇来了个毛遂自荐,不想厂长还真的批准了,明天就要上任了。”

耿雁大惊失色地喊道:“什么,原来你……?”

英梅忙扯了下他的袖子,低声说:“瞧你大呼小叫的,叫人听见了多不好意思。”

耿雁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吐着舌头,轻声对英梅说:“我的妈呀,你吃了豹子胆啦,敢揽这份差事?”

英梅:“反正现在也无路可退了,你看我该怎么办呢?”

耿雁摇起了头:“我不行,我只会写写画画。这可比不得宣传工作,这是个真刀实枪的差事,一不小心就得闹趴下。”

英梅假装生气了,她嘟哝着嘴说:“想不到我找了你这么个胆小鬼,窝囊废,事情还没开始就吓成了这样,算了,咱俩不谈了。”

耿雁着急了,他说:“哎,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嘛。”

英梅不觉抿口而笑。

耿雁:“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听说你们厂那个食堂搞得还挺不错,你这个新官很不好当哩。”

英梅:“所以人家才向你请教嘛。”她感到奇怪,问他:“哎,你怎么知道我们厂食堂搞得挺不错?”

耿雁掩饰地说:“这个你先别打听,咱们挑要紧的说。我问你,你都有些什么打算?”

英梅:“嗯,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耿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好吧。我认为要想先进更先进,只有改革再改革。具体说,就是要打破那个老管理员原先定的一些旧框框,要走新路。”

英梅向他提出了问题:“要是老管理员思想保守,墨守成规怎么办?”

耿雁满不在乎地说:“怕什么?大着胆子干,他想挡道,咱就用扫帚扫他,没什么了不起的,何况还有我做你的后盾呢。咱们看看下一步该怎么个走法。”

英梅舒心地笑了。

13、 耿家

耿雁轻轻推开屋门,见耿昌和架着腿,双手枕头双眼大睁地靠着被子躺在床上,像是在想什么心事,于是便走到他身边,关切地说:“爹,你还没睡?”

耿昌和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急切地对耿雁说:“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可把我给等坏了。”

耿雁感到奇怪:“等我?什么事?”

耿昌和:“我问你,爹老不老?”

耿雁似有所悟地说:“人过了六十岁就是一个花甲,你都是五十九岁过半的人了,当然是老了。”

耿昌和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唉,连自己的儿子都这么说,难怪别人要嫌我老了。”

耿雁:“生老病死乃是自然发展的规律,人应该服老嘛。”

耿昌和朝他白了白眼说:“谁不服老?你想,食堂的管理员我都不干了,还说我不服老。”

耿雁明知故问:“哦,那谁来当管理员?”

耿昌和:“点心组的一个姑娘,自个推荐了自个。嗯,说实话,这姑娘倒也不错,可就是有点儿年少气甚,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耿雁:“她敢于出头露面,想来总是有她的道理吧。”

耿昌和:“说真格的,我是不放心,这担子可不轻啊。”

耿雁劝他:“爹,你还是别操这份心了。依我看,干脆,你离得远远的,放手让她去干,看她能干出个什么道道来。”

耿昌和恼怒地说:“我等了你半夜,敢情就是等你这两句话?好啊,小子教老子,你和那姑娘都拧到一块去了。”

14、英家

夜已经很深了,但英梅却毫无倦意,仍然在就着台灯认真地阅读有关烹饪和企业管理方面的书籍,她并且不时地做着笔记,充实着自己的理论知识。

房门被“笃笃”地敲了几下,英梅过去开了门,敲门的是她的父亲。

英父关切地说:“孩子,这么晚了,该休息了。”

英梅:“爹,你来得正好,我正想请教你呢。”

英父走到桌前,拿起笔记本仔细看了两页,而后赞扬她:“嗯,很好,很详细,领会也很深刻,有长进。”

他又看了一会,然后放下笔记本,对英梅说:“一个好厨师,非但要具有在某种地方菜肴方面的制作特长,而且还要能兼顾各地,争取做到全面掌握。看起来在这方面你做的还不够,还需要努力,要持之以恒地坚持下去。”

英梅:“爹说得对,先前我光注重了地方菜,对本帮菜肴的烹饪就缺乏了解和钻研。”

英父拿起一个凳子放到桌边,坐下后说:“来,英子,我给你讲讲本帮菜的起源和特点。”

15、 清晨的菜场

还没开市营业的菜场里,已经有好几个单位的采购员在采办菜蔬了。年约二十岁左右的菜场职工焦小燕和其他几个营业员正在忙活,他们拣菜,过称,并和采购员们一起,往三轮车上抬放着装满菜的箩筐。

随着一阵急促的车铃声响,只见刘晓强踏着一辆三轮车,车上坐着林江,一阵风似地冲进了菜场。因车速过快,三轮车把手左右晃动,难以掌握,吓得林江在车上急叫:“刹车,快刹车,快刹车呀。”

几个正在抬筐的营业员见三轮车一个劲地往前冲了过来,吓得扔下了箩筐,撒腿就跑。

三轮车猛地撞上了箩筐,刹那间车翻人倒,一片混乱。

吓跑的营业员急忙围上来,七手八脚地把压在车下的刘晓强拖了出来。

林江爬到一个翻倒的箩筐上坐下,嘴巴张得老大,直劲地喘着粗气。刘晓强一瘸一拐地走到林江身边,一屁股坐到边上的一个大冬瓜上,就听“扑哧”一声,冬瓜被坐扁了,瓜瓤糊满了他的裤子。

焦小燕和几个营业员见了,无不捧腹大笑。

刘晓强索性坐在了满是瓜瓤的地上,嘴里“哼哼呀呀”地怪叫着。

林江丧气地说道:“他娘的,倒霉的事儿全冲着咱们来了。”

刘晓强苦巴着脸说:“林、林师傅,对不住你了。不过,摔着你也没跑了我,瞧,腿上都张嘴了。”

大家一看,刘晓强的左小腿上果然开了一个口子,鲜血一直流到了地上。

焦小燕忙转身奔向一间屋子,随后拿了个药箱跑到他身边,蹲下身子给他清理和包扎伤口。她边处理边关切地问他:“疼吗?”

刘晓强冲她做了个鬼脸,嬉皮笑脸地说:“不疼,俏妹子,这会儿舒服极了。”

焦小燕嘴一撇说:“哼,我叫你油嘴滑舌。”

她用力一拉纱布,疼的刘晓强龇牙咧嘴,连声求饶:“哦,好小燕,饶命,饶命,手下留情。”

外号叫“黑子”的菜场组长朝这边走过来了。

这黑子组长三十多岁,其貌不扬,五大三粗,黑的象煤炭,一副凶相,活脱脱象个打手。

他看见了林江,老远就打起了招呼:“喂,老兄,今天你可来迟了。”

林江忙站起身,笑容可掬地对他说:“黑子,怎么这会儿才见着你?”

黑子:“外面忙着呢”。他见林江衣服肮脏,惊异地问道:“你这是……?”

林江:“没事,没事,摔了个小跟头,小意思。”

黑子:“都摔成了这模样,还充硬气?明儿个看你躺到了铁板上,你还装不装好汉。”

林江:“黑子,别说丧气话。菜都准备好了吗?”

黑子指着不远处一个小菜堆说:“瞧见没有,全妥了。”

林江急急地说:“那好,快,过称、装车。”

黑子奇怪了,他问林江:“咦,你今天是怎么啦,像火烧了眉毛似的?”

林江:“你还不知道哇?食堂现今换了个新管理员,回去迟了,她可要怪罪咱了。”

黑子忙问:'什么,管理员换了人?男的女的?”

林江:“是个小丫头。”

黑子松了一口气,不以为然地说:“得,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哼,丫头片子。老兄,不是咱吹牛,咱什么风浪没闯过,还能在她的手里翻船?”

林江朝四下望了望,见刘晓强远远的正起劲地缠着焦小燕说话,他用手招了一下黑子,轻声说:“老弟,还是小心为妙啊,常言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别看这小妞岁数不大,心眼可不少,咱们干的那些个事,千万注意别暴露了马脚。”

黑子点了点头说:“嗯,有数”。他想了想,问林江:“既然如此,你是食堂的采购员,我是菜场组长,咱们串通一气,给她点颜色瞧瞧,杀杀她的锐气,怎么样?”

林江阴险地说:“急什么,咱有的是时间,不到火候不揭锅,慢慢来嘛。”

黑子急了:“慢慢来?要是成了气候,那可就坏事啦。”

林江:“成啥气候?我不是在那盯着嘛。老弟,你就放心吧,她想翻天,哼,没那么容易。”

黑子:“你的意思是说,先让她蹦跳一阵,过后再去拾掇她?”

林江:“对,小不忍则乱大谋,得有点大将风度。”

黑子翘着大拇指,很是佩服地说:“好,没说的,咱黑子一切都听你的”。他朝远处的焦小燕一声吆喝:“小燕子,快给林师傅他们过称,装车。”

16、上午的食堂    

英梅布置完了各人该做的活计后,走到耿昌和身边。耿昌和看了看她,一言不发地拿起把菜刀切起菜来。

英梅也操起了把菜刀,她一边打量着面前的一块猪肉,一边对耿昌和说:“老耿师傅,工作都安排好了,你看这样行吗?”

耿昌和“嗯”了一声,仍然埋头切着菜。

英梅摆正了猪肉的位置,举起菜刀,刚要往下斩,边上的耿昌和却说话了:“把刀放下,那是炒肉丝用的,我来切吧。”

英梅收回架势,笑着对他说:“老耿师傅,还是让我来试试吧。”

耿昌和细细说道:“切肉丝,刀法要娴熟,细腻,下刀要平稳,用力要轻重适当,这样切出来的肉丝才能整齐均匀,而且不会粘连在一起,你能行吗?”

英梅没有回答,她只是笑了笑,再次举起刀,就见她三刀两刀的把猪肉斩成了几小块,而后拿起了其中的一块,极其熟练地切了起来。

眨眼间,整块猪肉被切成了丝,肉丝长短如一,宽窄相等,很是中看。

耿昌和在一旁看呆了,待英梅切完,他马上走过来低头细瞧起来。

灶间的食堂人员全都围了上来,团团一圈,把英梅和耿昌和围在中间。

耿昌和眼看肉丝,嘴里连声嘀咕:“不简单,真不简单,顶得上个行家里手了”。他抬起头,又重新上下打量了一下英梅,问她:“你在哪学的这一手好刀功?”

英梅笑而不答。

在一边探头张望的林江摇着头,对边上的人说:“姑娘家绣花的手,切肉丝有什么困难,有本事,让她炒几个菜给大伙瞧瞧。”

耿昌和刚想对林江发作,可转念一想,觉得他的话也有点道理,于是他想了一下,对英梅说:“虽然食堂的管理员是个管理工作,但没有哪个管理员不会一手烧菜的绝技的。你的刀功如此,想来烹饪也在行,你敢不敢上灶台,掌勺烧菜,给大伙见识见识?”

英梅朝耿昌和点点头。众人分开道,看着她胸有成竹,充满自信地走上了灶台。

英梅配料,炒菜的镜头更换叠起。

食堂外间的长桌上,齐整地摆放着八个盘子,盘子里的菜肴色泽鲜艳,醇香味浓,引得人们聚拢围观,评说纷纭。

闻讯赶来的肖厂长和姚成年随意地向人们点头招呼,而后也饶有兴致地观赏起来。

逐样、仔细地看过桌上的八个菜肴后,肖厂长显然非常满意,他对耿昌和风趣地说:“好啊,名堂不少,可以和市里的饭馆比高低了。哎,老耿,你给大伙介绍一下,这些菜都叫些什么名字,有些什么特点?”

耿昌和:“还是让小英子自己介绍吧。”

英梅指着八个菜肴,落落大方地逐一介绍起来:“这是川菜'鱼香茄子’,是用一斤五两茄子,二两肥瘦猪肉制成,它的特点是色泽金红,香辣酸甜,肥糯可口;这也是川菜,叫'花椒牛肉’,它的特点用四个字就可以概括,叫麻、辣、香、浓;这是本帮菜'酱汁肉’,入口香甜肥润,油而不腻;'五彩肉条’,北京风味,顾名思义,五彩鲜艳是它的特色,吃起来鲜嫩香脆;这是大家都熟悉的具有淮扬风味的'糖醋小排’;闽菜'干煎黄鱼’,特点是金黄色泽,皮脆酥香,肉嫩味鲜;最后这两个菜都是川菜,一个叫'骨头酥’,一个叫'醋溜白菜’,这两个菜用料和制作都很简单,可是川味很浓。”

肖厂长听着介绍,不住口地叫好。英梅介绍完后,他回头问耿昌和:“老耿,你是老厨师了,对这些菜都有些什么看法?”

耿昌和连连点头说:“没想到,真没想到。”

肖厂长对英梅说:“听了你的介绍,真叫人嘴馋,这么着,”他对大家说:“今天我请客,咱们一起品尝品尝,来个尝先为快。”

刘晓强忙转身跑去拿了一大把筷子递给肖厂长,肖厂长人手一双地发给了大家,人们全都乐呵呵地品尝了起来。

耿昌和一面品尝,一面啧啧称道:“嗯,正宗的川菜风味,难得,难得。”

品尝之间,人们的赞扬之声不绝于耳。

肖厂长放下筷子,对姚成年和耿昌和两人说:“我说过嘛,这新管理员就是不错,你们两位现在该满意了吧?”

姚成年嘴里塞满了菜,“嗯嗯呀呀”地直点头。

耿昌和问英梅:“小梅姑娘,你是在哪里学的这门手艺,可让我开了眼界啦?”

英梅看了看肖厂长,肖厂长鼓励她:“你就说出来让大伙听听。”

英梅头一扬,非常干脆地说:“是跟我爸爸学的。”

耿昌和疑惑了:“你爸爸?”

肖厂长:“这下该我来介绍了。英梅的父亲就是多次到国外进行烹饪技术比赛和表演、咱们市里有名的'川菜馆’的掌勺大师傅,人称'川菜王’。”

众人无不愕然。

耿昌和吃惊地大睁着两眼问英梅:“你是'川菜王’的女儿?”他见英梅点头,不胜钦佩地感叹:“难怪八个菜中有一半是川菜,真是将门出虎子,果然名不虚传”。

姚成年问耿昌和:“老耿,这么个人才,你却把她放在点心组,一干好几年,你不觉得亏心吗?”

耿昌和打趣地说:“哟,老伙计,你和我全都犯了官僚主义,现在倒好,恶名全让我一个人给担了。”

人们都笑了。

刘晓强向肖厂长建议:“厂长,是不是把这几个菜都做出来,给全厂的工人尝尝?”

肖厂长问耿昌和:“你这个顾问的意见呢?”

耿昌和指着英梅对刘晓强说:“你去问她。”

英梅:“我看行,这几个菜简单实惠,可以作为食堂的营业菜出售。”

耿昌和:“那就这么定了。”

英梅对耿昌和说:“老耿师傅,我有个想法,咱们是不是办个烹饪技术提高班,让食堂人员全都参加,做到人人都能掌勺,个个都能顶用?”

姚成年一听就说:“哎,这个建议好,可以考虑。”

英梅:“我爹说了,办提高班,可以在他们的店里实习,他和另外几个师傅负责讲解指导。”

耿昌和问肖厂长:“肖厂长,你看是不是……?”

肖厂长一口答应了下来:“好啊,提高班应该办,而且要尽快地办起来。到时候可别忘了给我通知,我这个当厂长的,也要学他个三头六臂的本事哩。”

17、 耿家

耿昌和一到家,耿雁立即迫不及待地对他说:“爹,我都等了你好一会了,你怎么……?”

耿昌和不解地问:“等我?什么事?”

耿雁语塞了:“嗯、我.......。嗯,我想问问你们食堂那个新管理员上任第一天的情况。”

耿昌和感到奇怪:“你问这干吗,这里面莫不是有你什么事?”

耿雁支支吾吾起来:“我是说、是说……。”

耿昌和指了指他说:“哦,我明白了,你是在为那姑娘担心,担心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找她的茬,给她小鞋穿,是不?”

耿雁赶紧坦白地说:“爹,让你给说着了,还真是有这么一点意思。”

耿昌和笑着说:“你这是多担心了。真没想到那姑娘烧出的几个菜,嗯,特别是那几个川菜,连我这干了半辈子食堂工作的老炊事员都不及她哩。”

耿雁听了忙问他:“爹,你知道她的爸爸是谁?”

耿昌和假作不清楚地说:“是谁?”

耿雁眉飞色舞地说道:“告诉你,爹,咱市里'川菜馆’里那赫赫有名的'川菜王,’就是她的爸爸。”

耿昌和莫名其妙了,他问耿雁:“哎,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耿雁被问得张口结舌:“这、这……。”他灵机一动,对耿昌和说:“爹,一个姑娘家烧出的川菜,你玩了半辈子还不如她,你想,她的爸爸能是谁?当然是'川菜王’喽。”

耿昌和想了想,随后用手拍打着脑门,连声地说:“对,对,你小子讲得还真不错。哎呀,我都老糊涂啦,这么个明摆的道理都想不到。嗯,一点不差,'川菜王’正是她的父亲。”

耿雁得意地放声大笑起来。

耿昌和深有感触地说:“你们年轻人的脑子就是灵活,我算服了。”

耿雁急忙问他:“爹,你是说服了那个新管理员?”

耿昌和瞪了他一眼:“服她?不,我还要观察观察呢。”

18、厂区教育楼的一间教室

肖厂长、姚成年、耿昌和和食堂人员一个不拉的全都参加了烹饪技术提高班。

英梅站在讲台上,手指着黑板上“京菜、川菜、扬菜、粤菜”几个大字,向大家朗朗讲解:“我国的烹饪技术受到世界上许多国家的赞誉,京、粤、川、扬这四大地方菜肴,就典型的体现和标志了烹饪技术的水平。这些菜肴的烹制,用料讲究,刀功精细,调味多样,火候到家,色、香、味俱佳,品种繁多,富有民族特色。比如京菜,其特点是色彩鲜艳,油而不腻,淡而不薄。粤菜素以取材广泛,花色新颖奇异而著称,大家知道的'龙虎斗’就是粤菜的著名菜肴。川菜十分注重调味,富有特色,不少调味品采用的是有名的土特产,如涪陵的榨菜,新繁的泡辣椒,资中的冬菜等,烹饪的菜肴浓而入味,重酸、辣、麻、甜、香,享有'一菜一格,百菜百味’的声誉。扬菜的特点是清淡适口,适应性强,南北皆宜。除了这四大地方名菜,还有许多民族风味和地方色彩的帮别菜肴,具体地说,要分为……。”

人们大都在认真听讲,有不少人还在仔细地记着笔记。惟有林江和刘晓强,一个哈欠连天,昏昏欲睡,一个正全神贯注地偷看连环画,两人的行为和课堂的气氛格格不入,显得很不协调。不过他俩的座位在最后一排,也没人去给以特别的注意。

19、 川菜馆的厨房里

由耿昌和和英梅带队,提高班的学员分成几拨,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和看着川菜馆里几个老师傅的讲解和进行的烹饪示范操作。

耿昌和掌勺炒菜,英父在他的身边详加指导,炉火把他俩的脸映得通红。

20、公园里的溜冰场

场内显得十分拥挤,上百个男女青年兴高采烈、你追我赶地绕着场子不停地转圈,溜冰鞋擦地的“哗啦、哗啦”声混和着喊声和笑声,听起来异常嘈杂却又异常热闹。

焦小燕扶着场边的栏杆,神情十分紧张,她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地挪动着两只脚行走,老半天也行进不了多长距离。她不时止步,带着羡慕的神色看着场上飞快追逐的人们,深为自己的不黯此道而遗憾。

看了好一会后,她似乎从中得到些启发,就见她放开栏杆,鼓足勇气朝前一冲,不料一个后仰,跌倒在地上。

在焦小燕身后不远处溜冰的刘晓强见了,摇摇晃晃地溜到她身边,费了好大劲才把她给拖拽了起来。

焦小燕一边低头拍打着衣服,一边对刘晓强说:“谢谢你了,同志。”

刘晓强见是焦小燕,不觉一愣,他随即满面笑容地说:“哟嗬,小燕子,别客气,我们是互相帮助嘛。”

焦小燕抬头一看是刘小强,不胜惊异地说:“咦,小刘,原来是你呀。你怎么上这儿溜冰来了,腿好利落了吗?”

刘晓强:“兴你来就不兴我来啊?”他把左腿抬得高高的,对焦小燕说:“这不,靠了你的妙手回春,全都好了。”

焦小燕急忙提醒他:“注意,别摔着。”

话刚落音,就见刘晓强金鸡独立的右腿朝前一蹭,幸亏他手急眼快地一把揪住了边上的栏杆,虽然两脚腾空,却没有被摔倒。

焦小燕吓得闭上了眼睛。

刘晓强哈哈一笑,索性充起了好汉,像没事人似地说:“小燕子,快把眼睛睁开吧,我这是和你闹着玩的,看把你给吓得。”

焦小燕睁开眼,见刘晓强“嘻嘻”直笑,撅着嘴瞪了他一眼。

刘晓强朝她挥了挥手,刚要开溜,焦小燕叫住了他。

焦小燕:“小刘,别忙着走,我和你谈个事。”

刘晓强:“好麻,你尽管说,我洗耳恭听。”

焦小燕:“咱们菜场那个黑子组长,你大概知道,哼,不是个好人,菜场里出了麻烦事情,大都少不了他的份。大伙对他很反感,还有人揭发他有贪污盗窃的行为,领导上正着手准备调查他的问题。我看你们食堂的那个采购员林江跟他打得火热,不知他们在搞些什么鬼名堂。你不是经常和林江来菜场嘛,你可得注意,别跟他们搅到一块去。”

刘晓强赶紧声明说:“哎,燕子姐姐,老天爷可以作证,我是只管蹬车,别的啥事都不沾边。”

焦小燕:“那就好。还有,如果你发现他俩有什么问题,要积极主动地站出来揭发,你能做到这一点吗?”

刘晓强直劲地点头说:“能做到,能做到。”他转了话题,对焦小燕说:“好小燕,这事先别提了,还是让我来教你溜冰吧?”

焦小燕:“慢着,你刚才不是说洗耳恭听嘛,怎么就这两句话,听的就不耐烦了?”刘晓强向她讨饶说:“哎呀,我的小姑奶奶,全是我的错,我这就给你赔礼

道歉,行不?”

焦小燕这才满意地说“嗯,你这态度还不错。哎,还有件事,趁着现在没有

别人,我索性一块儿对你说了。小刘,瞧你那长发,不男不女的,上次我给你包扎伤口,见那上面好象有虱子,当时人多,怕你不好意思,我也没说。你检查一下,看是不是这样?”

刘晓强忙伸手搔了搔头发,而后把手摊开在眼前细瞅。果然,他的掌心里有几只乌黑油亮的虱子,这一下臊的他耳根都发红了。

他一边用手指使劲地捏着虱子,一边怪不好意思地对焦小燕说:“奇怪,我怎么丝毫都没感觉?”

焦小燕:“人们不是常打这样的比方,'债多不愁,虱多不痒’嘛,你钻到了虱子窝里,感觉麻木了。”

刘晓强:“对,有道理。怪不得我姐坐在我的床沿上,一会儿就痒得受不了,原来是这家伙在作怪。好小燕,这回多亏你提醒了我,回头我就去理发店把这长发给剪了。”

焦小燕高兴地点着头说:“好,我等着看你的表现了。哎,你说教我溜冰,你行吗?”

刘晓强拍着胸脯,说起了大话:“我可不是吹牛,自打学会溜冰这玩艺,我还从来没摔过一个跟头呢。”

焦小燕:“好,那我就拜你为师。”

刘晓强显得非常得意:“行啊,我就收下你这个徒弟了。”他接着一本正经地说开了:“听着,溜冰这玩艺,初学时千万不能分心,上身要稍微向前倾斜一点,眼睛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地上,然后开始不紧不慢地起脚。先是走步,习惯以后,自然就会滑行了。”他见焦小燕跃跃欲试,忙叮嘱她:“你别动,我先作个示范动作给你看。”

说着话,他摆开了架势,谁知没站稳,“扑通”跌了一跤。焦小燕一见,不觉抿嘴而笑。

刘晓强爬起身,狼狈不堪地说:“我从来没当过老师,心里紧张,刚才不算,这回你再看。”

他又拉开了架势,就见他屁股一撅,腿一蹬,刚起步,“扑通”一声,又趴在了地上。

焦小燕实在忍俊不住,禁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刘晓强被摔的一时爬不起来了,坐在地上直劲地喘着大气,他自打圆场地说:“咳,溜冰鞋的鞋带松了。”

21、食堂

几个售菜窗口前排满了人,窗里台上的菜肴五花八门,花色繁多。

耿昌和和英梅各在一个窗口,热情洋溢,不停手地向人们出售着菜肴。

有些人买到菜后就赶紧吃几口,而后满意地频频点头而去。

22、食堂点心组

厨窗外面的墙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开列着一长溜点心的名称。

厨窗里摆满了各色点心,人们络绎不绝地纷纷前来购买,卖点心的几个食堂人员面带笑容,应接不暇。

23、 隆隆声响的布机车间

英梅和刘晓强以及另外两个食堂人员推着两辆盛满绿豆百合汤的小车,来到车间中央,他们用手势向正在当班的工人打着招呼。

人们端着茶缸,从车弄里三三两两地走到小车旁,品尝着绿豆百合汤,显得满意而且感激。有些人喝了几口,还伸出大拇指对英梅直摇晃。

剃着平头的刘晓强显着一脸得意的神情,麻利地为人们舀汤,看起来格外卖力。

24、食堂

全体食堂人员正在开会讨论。

英梅对大家说:“烹饪技术提高班快要结束了。这个提高班办的很有成绩,收到了预期的效果,大多数同志现在都能掌勺了。可是有个别人表现的不很好,希望他们要跟上。”

说到这里,她朝林江和刘晓强那边看了一眼。

林江的脸上显出鄙夷不屑的神色,而刘晓强似有感触地连忙点了点头。

英梅继续往下说:“我和老耿师傅商量过了,从明天起,我们的食堂就要开始搞承包了。大家都很清楚,要想把企业搞得更活,搞得更好,必须适应形势的发展,一句话,就是要搞改革。食堂的工作自然也不例外,所以承包是改革的一项重要措施。”

有人插了句话:“提个问题,食堂承包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耿昌和对他说:“请大家来开会,就是要讨论这个问题。”

英梅对大家解释说:“搞承包就是要打破吃'大锅饭’的思想,这样就能使每个人都能发挥出最大的能动作用,其目的就是要把食堂办得好上加好。我先说几点,承包的内容是多样的,比如明确分工、建立新的服务项目,还有完善提高内部竞争机制等。”

有人又提出了疑问:“建立新的服务项目和完善提高内部竞争机制是怎么回事?”

英梅:“现在的食堂人员过多,有吃'大锅饭’的嫌疑。明确分工以后,可以把多余的人员组成一个特别服务组,这个组的任务就是随时接受和制作人们所提出的要求更换口味的点心和菜肴,这就叫新的服务项目。至于内部竞争机制呢,大家都知道,单位的食堂是独家经营,本身并不具有竞争性,这样一来质量就难以提高了。要想打破这种局面,其中的一条就是要搞内部竞争。具体来说就是,谁烹饪的菜肴受欢迎,谁设计的花色品种有创新并为人们所接受,他的奖金就相应的提高。”

全场哗然了,人们纷纷加以评说,看场内的情形,多数人赞成,少数人摇头,还有一些人持保守态度。

林江用嘲讽的语气对身边的刘晓强说:“什么玩艺,自打出娘胎以来,咱还从来没见过有这么搞法的,这不是变着法子的在抬高自己吗?”

刘晓强叹了一口气说:“这样也蛮好,从前咱是爬着走路,现在得使出吃奶的气力去冲刺喽。”

25、 食堂点心组

林江和刘晓强各自用力地揉着面团,两人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揉了一会,林江首先停手了,只见他弯着腰,用身上围着的饭单擦擦手后,双手交叉拍打着两边的肩膀,嘴里一个劲地叫苦:“哎哟,累死了,累死了。”

刘晓强朝他瞄了一眼,而后咬紧牙,鼓着腮帮子,比先前更加用力地搓揉起属于他自己的那个大面团来。

拍打了一阵后,林江直起腰,对刘晓强说:“老弟,你可真卖力气。俗话说'骡马还有撒尿时’,何况咱还是个大活人呢,快来歇会儿吧。”

刘晓强一声不响的仍然在使劲地揉捏着,脸上的汗水“吧嗒、吧嗒”地落在面团上。

林江掏出包香烟,抽出一支,点着火吸了起来。他一边吐着烟圈,一边悠然自得地自语道:“累了抽支烟,赛过活神仙。”

抽了两口,他见刘晓强还在揉面团,随后又抽出了一支扔给他。扔出的香烟落在面团上,差点给揉进了面团里。

刘晓强拿起香烟叼到嘴上,搓着两只手坐到林江身边。 林江给他点着了香烟,跟着长叹了一口气。

刘晓强:“哎,林江,别愁眉苦脸的,虽然现在不讲迷信了,可人们不是常说愁鬼命短嘛?嗯,我看这话不假,像你这样整天唉声叹气的,怕不是个好兆头。”

林江:“你呀,什么都不懂,该愁的还是要愁啊。比如咱们这些大老爷们,如今却给个小娘们给摆布了,弄得咱整天团团转,我不信,你就不犯愁?”

刘晓强:“这有啥可愁的,谁有本事我就服谁,管他是娘们还是爷们。”

林江别有用心地说:“话是这么说,可是这小娘们究竟有什么本事,嗯?你想想,本来咱厂的食堂就是老先进,局里都出了名了。可她当上了管理员,一切都看不上眼了,今天要改这个,明天要革那个,翻来倒去,尽出些歪点子,到头来,倒霉的不还是咱小百姓嘛。”

刘晓强忙取下嘴上的香烟,提醒他说:“哎,林江,你这话有问题。我听大伙说,改革能够提高企业的经济效率,是当前形势发展的需要。谁要是在这场改革中搞破坏,小心吃官司,坐大牢。”

林江轻描淡写地说:“说说而已嘛,咱也没搞什么破坏活动,吃啥官司?坐啥大牢?不过话得说回来,改革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咱就拿这承包来说吧,这不是明摆着嘛,早先咱俩干的是什么活,现在呢?甭说你,我还干着个采购员呢,可每天还得揉这么多的面团,哼。”

刘晓强:“这都怪咱们那时在提高班上不认真听讲,不然早就在那里掌勺烧菜了。”

林江:“老弟,这不能怨自己,应该怨那个娘们,要不是她想出的那些歪点子来,咱能受这个罪吗?”

刘晓强说:“我刘晓强愣小子一个,满打满算也讲不出个什么道道来。可我看咱现在的食堂搞得比老耿师傅那会儿还红火,大伙都挺赞成她的想法,连老耿师傅都在点头叫好,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江恼怒地说:“呸!大伙懂个屁,只会瞎起哄。老耿都昏了头了,就算食堂搞好了,他有什么光彩?他呀,让人当猴给耍啦。”

刘晓强反省自己说:“林江,说句心里话,我总觉得咱俩先前的想法有些问题,总是和大伙拧着两股子劲,再这么下去,可真的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我呢,以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干工作,别的啥事都不想。”

林江:“老弟,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不整她,她就要整你,你想过太平日子,哼,做梦去吧。”

刘晓强对他说:“要整你自个去整,我可不参加。”

他站起身,扔了香烟,径自去揉面团了。

林江愣愣地坐了一会后,走到案桌边,发疯般地拍打和揉搓着面团,嘴里不干不净地说:“好你个舅子,充什么硬气,看我非把你揉扁了不可。”

26、 食堂

人们都下班回家了,可英梅和耿昌和还坐在食堂里,为了工作在讨论。

只见耿昌和猛地站起身子,拍着桌子,怒气冲冲地说:“不行,说什么也不行。给每月出全勤的人一个月放一天假?我要提醒你,这是个没有先例的事情,我干了半辈子了,这还是头一回听说。还有,明文规定食堂的盈亏率,而且盈亏率都要定死在千分之三以内,丝毫不留余地。对这两条,我想不通。”

英梅:“老耿师傅,坐下慢慢说嘛。”

她见耿昌和坐回凳子上,便耐心地向他解释起来:“正因为这两件事都是这次食堂改革中的重要措施,所以要慎重的考虑和讨论。虽然给每月出全勤的人放一天假,这样的事情是没有先例,但是它符合职工奖惩条例中赏罚分明的原则,从实际出发也是可取的。试想,现在的病事假成风,有些人无病呻吟,小病大养,这给工作带来了多大的影响,造成了多大的浪费。可是光惩不奖也不是好办法,同时也应该给那些每月每年出全勤的人以各种奖励,只有这样双管齐下的做法,才能从根本上调动人们的积极性,使人们既能严肃认真,又能身心愉快的干好工作。”

耿昌和却说:“没有先例的事情,咱们最好别起头。”

英梅:“那么,改革有什么先例?如果有先例,那不是叫改革,应该叫模仿了。当然,好的改革措施是可以模仿的,但是谁都不肯领先一步,全都抱着观望等待的态度,改革就成了一句空话。老耿师傅,我们应该看到,现在整个社会已经在改革的浪潮中起步前进了。”

耿昌和:“如果像你说的那样,实行起来,人员就要相应减少,营业就会受到冲击,食堂在某一时日也将关闭了。”

英梅摇了摇头,胸有成竹地说:“老耿师傅,事情并不象你所说的那样可怕,这些我都想过了。人员是要相应减少,但是营业却决不会受到丝毫影响,食堂一天也不会关门。”

耿昌和急问:“那是什么道理呢?”

英梅:“咱们不是办过烹饪技术提高班嘛,现在的食堂人员,几乎人人都能上灶台,个个都会烹饪制作,通过内部调节,完全能解决这个问题呀。”

闻听此言,耿昌和一下子傻了眼了。

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会,随后不住地点头,并且拍着大腿,笑着对英梅说:“哦,我明白了,原来你当初提出办提高班,还有这么一层意思。”

英梅笑而不答。

耿昌和十分感慨地说:“小英子,你年纪轻轻的,刚当上管理员,就有这么一整套想法,而且还挺有新意,真不简单呢。”

英梅:“老耿师傅,不瞒你说,有个军师在幕后给我筹划着呢。”

耿昌和忙问:“谁?肖厂长?”

英梅:“不,你猜不着,这个人暂时得保密。”

耿昌和:“保密?得,那我就不问了。哎,如果不再保密了,你千万得给我介绍一下,我倒要见识见识你的这位幕后军师。”

英梅笑了:“好,一言为定。”

耿昌和:“关于全勤放假的事,我不想再跟你争论了,就依你说的去办。还有,盈亏率呢?这个道理我清楚,可是你也应该知道,以前咱们这个食堂是年年先进,然而盈利却还不错,人们对此也没啥意见,我看没有必要明确盈亏率。而千分之三的盈亏率又给工作带来了不便,一旦掌握不好,盈亏两方面都会超出。”

英梅:“过去食堂盈利,自然大于千分之三,现在明文规定盈亏率,如果还是盈利,自然小于千分之三。老耿师傅,这对那些前来就餐的人们来说,你看是有利还是不利呢?”

耿昌和:“那还用问,当然是有利了。”

英梅:“对大伙有利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去多做点呢?我们是生产单位的食堂,我们的宗旨应该是不从职工身上赚钱。盈亏率的明文规定和每月公布所有的项目,这对生产的圆满完成能起到促进的作用。”

耿昌和沉默不语了。

英梅:“千分之三的盈亏率确实很难掌握,但是,这又完全取决于如何掌握,我相信食堂在这方面不会有差错。”

耿昌和:“好吧,给老姚和肖厂长说说去。”

27、厂长室

肖厂长指着身边的姚成年对英梅和耿昌和说:“我和姚科长完全赞成你们的改革。至于全勤放假的事情,在现在的情况下,可以酌情处理。我和姚科长商量了一下,咱们不妨换个方法,给每月出满勤的人提供一些娱乐性的活动,如有费用,一概由厂里负担,对此可以看作是一种奖励。搞出成绩,在全厂推广你们的经验。”

28、食堂

好几个车间的领导在一片锣鼓声中,把好几张大红的表扬信和感谢信交给了耿昌和和英梅。

当英梅和耿昌和接过这些表扬信和感谢信时,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29、菜场门口

林江和黑子蹲在一个角落里,鬼鬼祟祟的好像在密谋着什么。

过了好一阵,就见林江站起身,对黑子说:“那个姓刘的小子看起来靠不住了,不定什么时候要坏事,我是孤掌难鸣啊。”他拍了拍黑子的肩膀说:“老弟,现在就全指望着你了。”

黑子咬着牙说:“他娘的,咱们合伙干了这么些年,你还信不过我?咱黑子重意气,讲交情,只要你不先把我给咬出来,啥事都给你去办。”

林江:“瞧你说的,我林江是那号卖朋友的人吗?老实说,万一出事,咱俩要互相对咬,对谁都没有好处。”

黑子 :“老兄,你这话算是说到位了,一点不假,就是这么回事。不过,对姓刘的小子千万要提防着点,咱们的事他全都一清二楚,他要是反水了,我们可就全完蛋了。”

林江:“哼,他也得过不少好处,量他也不敢。”

黑子无奈地说:“事到如今,就只好听天由命了。”

30、 食堂门口

林江踏着装满菜蔬的三轮车来到了食堂门口,他下了车,朝食堂里高声地喊叫:“菜来喽。”

耿昌和闻声走出食堂。

他来到三轮车后,刚想弯腰帮忙推车,却一眼看见车上堆的菜蔬犹如垃圾桶里的脏物,坏烂不堪,令人难以入目。

他把脸一沉,问林江:“林江,这些菜怎么这样坏烂?”

林江:“老耿,这可怨不得我。菜场说,这几天货源紧张,只好请咱们将就一些了。”

耿昌和随手抄起了一把烂菜叶子,气愤地说:“这些烂菜叶子能将就吗?”他指着三轮车对林江说:“你给我把它退回给菜场去。”

林江叫了起来:“哎,老耿,这可不行。在菜场那会儿,为了这事,我还跟他们争吵了一番。现在拉回去,事情要是搞僵了,对咱们不利啊。”

耿昌和:“那么,照你的意思,咱们就该一声不吭地收下这些破烂货了?”

林江:“看来只好这样了,改天再和他们交涉嘛。”

耿昌和:“交涉?如果交涉不通,那咱们就只好再受委屈喽?”

林江:“老耿,菜场负责咱们食堂的供货,我们要从大局着想,不能意气用事。”

耿昌和暴躁地说:“好一个意气用事,难道要我每天拿这些东西去给大伙吃?不行,说什么你也得拉回去。”

林江强硬着口气说:“我可不想再去跟他们争吵了,要退,你自己去退吧。可是老耿,我得提醒你,我这个天天和菜场打交道的采购员都没有办法,你去了也是白搭,无济于事。”

耿昌和干瞪着眼,显得无可奈何。

英梅从食堂里走了出来,她走到三轮车旁,朝车上看了看,皱起了眉头,而后对想要与她分说的林江挥了挥手说:“你俩的话我都听见了。既然你说菜场货源紧张,咱们也不好再退回去,”她转对耿昌和说:“老耿师傅,我看先收下,以后再说吧。”

林江得意地说:“说得对呀,到底是管理员,就是能顾全大局。”

英梅拉着耿昌和,和林江一起把三轮车推拉进了食堂。

31、菜场门口

午市过后,菜场里冷冷清清,焦小燕和几个营业员挥着扫帚、捧着水管在做清洁工作。

黑子组长在走马观花的检查。就见他慢吞吞地踱着步,偶尔停步便指手划脚、吆五喝六的对某个营业员横加指责。他的模样蛮横,态度粗暴,看起来像是旧小说里的山大王在巡视。

英梅朝菜场走来。

黑子踱到大门口,一抬头,见英梅欲进菜场,马上把手一拦,粗声粗气地说道:“去去去,没菜了。”

英梅朝菜场里看了看,又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凶神恶煞般的黑子,平静地说:“你知道社会上现在在提倡什么?别忘了五讲四美。”

黑子:“嗬,好家伙,你倒教训起人来了。我问你,你是干什么的?”

英梅反问他:“我倒想问你,你是干什么的?”

黑子拍了拍胸脯,神气活现地说:“我嘛,菜场组长,大名鼎鼎的黑子。”

英梅面露讥色地说:“黑子?没听说过。”

黑子急了,他指着菜场里正在做清洁工作的营业员,对英梅说:“不信?好,不信你去问他们。”

英梅抬脚就朝菜场里走去。

黑子忙紧追几步拦住她,大声说:“哎,不行,不许往里走,你得说清楚,你是干什么的?”

英梅:“好吧,你是菜场组长,自然能回答,那我问你,这几天菜场的供应情况如何?”

黑子自吹自擂起来:“咱黑子当组长,还能有错。这供应情况嘛,嗯,一句话,叫做品种繁多,应有尽有,无论你需要多少,我全都给你包了。”

英梅:“哦,果真是这样。”

黑子:“那当然喽。得,这下该轮到你说了吧。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话刚说完,他猛然想起了什么,只见他急忙退后一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英梅,语气紧张地对她说:“好啊,我明白了,原来你是纺织厂食堂的那个新管理员,对不?”

英梅点点头说:“就算是吧,那又怎么样?”

黑子赶紧转了口气说:“刚才我和你讲的那种供应情况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嘛,嗯,是要啥没啥,咱清闲的都快没事干了。”

英梅嘲讽他说:“你倒是很会随机应变。好吧,就算是这样,依你看,这是什么原因呢?”

黑子搔了搔后脑勺,结结巴巴地说:“这是、这是咱······。哦,不,菜场……。哎,不,是……。”他突然把脸一扳,用威胁的口气说:“哼,我劝你还是别多管闲事,惹出了麻烦,对大家都没好处。”

英梅冷笑了一声说:“什么麻烦?别是做贼心虚了吧?”

黑子把眼一瞪,指着自己的胸口说:“心虚?瞧,咱的心在这里'砰、砰’地直跳哩。告诉你,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这可不是你那个食堂,来这里逞什么威风?”

他把手一挥,悻悻然地走开了。

英梅思索着向菜场门外走去。

不远处的焦小燕见黑子走远,她放下手里的水管,对边上的人打了个招呼,随即向英梅跑来。

英梅转过身,注视着跑上前来的焦小燕,问她:“你是……?”

焦小燕作着自我介绍:“我叫焦小燕,大伙都管我叫燕子,在菜场工作。”她问英梅:“你真的是纺织厂食堂的那个新上任的管理员?”

英梅点了点头:“嗯。”

焦小燕:“那太好了,我正想去向你们反映。我认识你们食堂的刘晓强,也认识林江。你可别相信那个黑子组长的话,他和林江,哼,一丘之貉 。”

英梅忙问:“怎么回事?”

焦小燕拉着她说:“走,咱们到外面去说。”

两人边说边向着菜场外走去。

32、 刘家

刘晓强趴在桌子上,双肘撑桌地抱着头,两只手把脑袋抱得紧紧的。

他身边站着英梅和焦小燕,她俩正在苦口婆心地做着他的思想工作。

焦小燕发急地对他说:“你倒是说话呀。哼,你要是再不和那个林江一刀两断,我、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刘晓强猛地抬头看着焦小燕,他的目光呆滞,神情痛苦。

英梅鼓励他:“小刘,我们看的很清楚,最近你有了不小的进步,这很好,但是还不够,你的步子还应该迈的更大更快些。缺点和错误是难免的,问题在于如何去认识和对待它。相信你会鼓起勇气,把一切都说出来,我们在等待和欢迎你的觉醒。”

刘晓强的眼睛湿润了,他下定了决心,猛然回身奔到一间屋子里,随后拎了一台录像机和几盒上面印有袒胸露臂女人照片的黄色像带奔了出来。

他把录像机和像带放在桌子上,声音哽咽地对英梅和焦小燕说:“这些都是林江给我的,他……。”

33、食堂

英梅和耿昌和仔细地翻看着三轮车上的菜蔬,几个食堂人员在边上观看。

这车菜仍然坏烂不堪,看起来令人作呕。

耿昌和问站在身边的林江:“林江,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连着几天都是这样?”

林江诉起苦来:“老耿,说实话,我可是有口难言啊。谁不想着把事情给办好,买回这样的菜,也显得我这个采购员没能耐,没光彩。可是有啥办法呢?菜场的供应就是差,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耿昌和叫了起来:“我看你小子是在存心捣乱。”

林江变了神色,他辩白道:“哎,这是什么话?你老耿头对我林江还不了解吗?咱是一贯勤勤恳恳,埋头工作的呀,老实说,这食堂评上了先进,还有我林某人的一份功劳呢。这个暂且不说,我干嘛要捣乱,要破坏?那对我有什么好处?如果你们不信,可以上菜场去问问,看是不是这样。”

英梅冷冷地发问:“林江,以往菜场的供应情况一直很好,可是短时间内就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你说这是为什么?”

林江假装想了一下,随后回答:“这个嘛,菜场方面解释说是季节性的差异,依我看还有人为的原因。试想,现如今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眼下又正是全市补发工资的时候,谁不争着去吃去喝。轮到咱们,嘿嘿……。”

耿昌和:“菜场不是要保证我们的供应吗?”

林江说得头头是道:“是啊,可是那是早先的事啦。现在各单位都在搞改革,搞承包,菜场自然也不例外,营业全都承包到个人的头上了。一些人见有机可乘,连价格都给变动了。这样一来,谁还有心思去顾及咱们这些单位的食堂,当然乐意和老百姓打交道了,他们还美其名日,把这叫做什么'一个心眼为群众’。”

耿昌和听了这番话,气的直瞪眼睛,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英梅冷冷地说:“哦,果真是这样吗?”

林江:“这不是明摆着的道理嘛,这还能有假?”

英梅:“连着几天弄了这些个烂菜,对这事,你林江难道丝毫都没有责任吗?”

林江假作吃惊地说:“你这话从哪里说起?凭着天地良心,我可是尽心尽力了,为了这事,我也没少犯愁。真是好心没好报,我有啥责任?”

英梅:“那好啊,既然菜场没菜供应了,还要你这个采购员干什么?我看你干脆换个工作,省得天天为进菜去犯愁。”

林江急了:“这、这可不行,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撤我的职?”他转向边上几个食堂人员,用煽动的口气说:“大伙给评评理,她这不是在诬陷和迫害我林某人吗?”

英梅冷笑了一声说:“平白无故?够了,林江,你别再花言巧语地欺骗人了。我问你,菜场有个组长,外号叫黑子,你认识吗?”

林江吃了一惊,可是他立刻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故作镇静地说:“什么黑子白子,别说认识,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英梅神情严峻地说:“哼,你可真会演戏。据我们所知,自从你当上采购员后,你就和这个黑子勾搭在一起,用虚报价格,以劣充好和其它一些手法,贪污盗窃,中饱私囊。你还企图用小恩小惠堵住刘晓强的嘴巴,好使他倒向你们一边。这些事实,你能抵赖吗?”

林江知道大事不好了,可是他还作着挣扎,大叫起来:“你、你这是在诬蔑。”

英梅讥讽他:“好一个诬蔑。” 她转而语调铿锵地说:“还有,你和黑子共谋,谎报菜场货源紧张,供应不足,用这些烂菜烂叶来刁难食堂工作,故意制造麻烦,以发泄自己对改革的不满。告诉你,林江,你这是对改革的破坏,你将受到法律的制裁。”

林江声嘶力竭地叫嚷:“你这是血口喷人。”

正在这时,食堂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车铃声,人们抬头看去,只见刘晓强和焦小燕两人满头大汗地推拉着一辆满装菜蔬的三轮车进了食堂。

英梅对耸拉着脑袋的林江说:“你想要证据吗?好,你抬起头看看。”

刘晓强奔上前来,指着林江,恨恨地说:“哼,林江,我再也不上你的当了,我要向大家检举揭发你的问题。”

肖厂长和姚成年匆匆走进食堂。

肖厂长看着眼前两辆装着不同菜蔬的三轮车,转身对大家说:“好,这是一个鲜明的例子,让那些阻挡改革的人见鬼去吧。”

姚成年指着林江严肃地说:“总务科决定免去你的采购员职务,你要老实交待问题。”

耿昌和朝林江挥着拳头,无比愤怒地说:“好一个林江,这回我算是真正认识你了,这一切,原来是你这小子在捣鬼啊。”

看着耿昌和那将要落下的拳头,林江吓慌了,他浑身颤抖惊恐万状地对耿昌和叫道:“别砸,千万别砸,我坦白,我坦白……。”

34、清晨的菜场

刘晓强踩着三轮车,悠悠的响着铃,稳稳地驶进了菜场。

几个正在作着开市前准备工作的菜场营业员一见,马上议论起来:“哎,以前是横冲直撞,现在是稳稳当当,没想到小刘当上了采购员,连急惊风的老毛病都改掉了。”  “伙计,睁眼瞧瞧,现在是改革之年,这也是个人改革的一项具体措施嘛。”  “这不,改革就是能解决问题,看来咱们要向小刘学习,也得搞搞个人改革喽。”

焦小燕迎了上来。

刘晓强对她说:“燕子组长,管理员要我转告你,今天市里川菜馆来我厂进行烹饪表演,菜蔬的需求量要比往日增加三分之一。置办妥了,她要你踩着辆三轮车,和我一块送到厂里去。”

焦小燕爽快地说:“没问题,咱们马上就装车。”

35、纺织厂大门内

贴着红纸的大木牌格外引人注目,上面写着“热烈欢迎川菜馆师傅来我厂进行烹饪技术交流联合表演” 。

在一片锣鼓声中,肖厂长、姚成年、耿昌和和英梅同以英父为首的川菜馆的十几位师傅逐一握手,气氛热烈,溢于言表。

食堂。

里里外外花团锦簇、彩旗飘扬的食堂,犹如一个布置考究的会场。

灶间热气腾腾,异常热闹,川菜馆的师傅好似八仙过海,个个在大显身手,炒、煸、蒸、炸样样俱全。工作人员往来奔忙,观看的人们络绎不绝,偌大的灶间显得拥挤嘈杂,以至一些人不得不听从劝告,退到食堂外间去了。

姚成年领着耿雁,分开众人,走进灶间里。老远,他就向耿昌和打起了招呼:“老伙计,你看谁来了?”

耿昌和问耿雁:“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姚成年抢着说:“局里要报道食堂的事迹,派他前来采访。”

耿昌和对耿雁说:“你找错人了,去找管理员吧。”

他回顾了一下四周,见英梅远远的在一个锅灶上掌勺,便高声喊她:“小英子,你过来。”

英梅把手里的菜勺交给了边上的一个掌勺师傅,走了过来。

她注视着耿雁,惊奇他的出现:“你……?”

耿昌和指着英梅对耿雁介绍:“这就是我常和你说的那个新管理员。”

他又指着耿雁对英梅说:“局里让他来采访咱们食堂。嗯,他叫耿雁,顺便说一句,他也是我的儿子。”

英梅吃惊地问耿雁:“什么,原来你和老耿师傅是父子?”

耿雁还没来得及回答,这回轮到耿昌和吃惊了:“什么,原来你们两人早就认识啦?”

耿雁对他说:“爹,她就是我的女朋友。”

耿昌和问英梅:“你说的那个幕后军师,敢情就是他?”

耿雁闹了一句:“不敢说是军师,跟你一样,充其量是个顾问,参谋参谋嘛。”

耿昌和重重地跺了一下脚说:“好小子,你脑子灵活,两头隐瞒,还是你耍得好啊。”

耿雁:“爹,这下你该服了吧?”

耿昌和哈哈笑着说:“嘿,早就过了观察期啦。”

肖厂长陪着英父走上前来。

肖厂长对耿昌和和英父说:“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代表咱们厂里全体职工向你们祝贺道喜。”

姚成年对耿昌和逗趣地说:“老伙计,你攀上了'川菜王’做亲家,我们这些人口福不浅,以后可以跟着你一块叨光啦。”

耿昌和乐呵呵地对他说:“去去去,汤团你都别想吃一个。”

英父和耿昌和紧紧握手,两人乐不可支,同人们一起放声大笑起来。

36、夜晚的人行天桥上

英梅和耿雁倚在天桥的栏杆上,久久地凝望着眼前美丽的景色。

英梅又一次发出由衷地赞叹:“啊,真美,美极了。”

耿雁深有感触地对她说:“小梅,你也美极了?”

英梅瞪了他一眼说:“瞧你,又把我给扯上了。”

耿雁急忙分辩:“今天可不比上一回,我是赞美你在这场改革中做出了成绩,经受了考验,成了一名佼佼者。”

他见英梅默不作声,便问她:'以后你还有些什么打算?”

英梅:“还是先听听你的意见吧。”

耿雁干咳了一声,故弄玄虚地说:“这个问题嘛,我认为可走的路有很多,作为顾问,嗯,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琢磨琢磨。”

两人会心地相视而笑,神思遐想,渐渐进入了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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