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彦茹：那闲暇才是生活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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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刘彦茹

从小喜欢读书，上学的时候怕耽误学习总是克制。婚后的日子并不拮据，老公却反对我买书。吃穿用度他从不干涉，唯独花钱买书他不能容忍。我也不能忍，不读书便生无可恋，于是对抗了很多年。日子一长，互相妥协，都让一步，他尽量包容，我尽量克制，自己责任范围内的事都做好，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买书了。

步行去书店，一路欣喜、一路激动，觉得没有比这更高兴的事情了。若时间允许，我会放慢脚步，让这个过程尽量延长，再延长……有时路上遇到大风雨，长发长裙在风雨里飞舞，凌乱在空旷的大街上，不觉得狼狈，反而内心充满了温暖，怕书淋湿，紧紧抱在怀里。那一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读书，多诱人的事情啊！一些人把他们的故事写出来，思想放在那里，等，等交心的人来。每每读到会心之处，心神飞驰，甘之如饴。虽有千万里、千百年的距离，就像赴一场穿越时空的老友之约，然后：“夜雨剪春韭”， “一举累十觞”。如果在冬天定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时间、空间会产生美。如古代建筑，建成之初里外全新，字画，瓷器，假山，雕花，……只是新，华丽，一种附庸风雅，一种财力的展示。但是许多年之后，人来人往，有了岁月的痕迹，旧了，便有了内容，有了故事。一切被时光打磨的温润安详，岁月的光辉悠远迷人，令人浮想联翩：王侯将相，才子佳人……远古盛世，碎片似的映像，一幕幕从你的阅历储备中翻腾出来。

现实生活总是乏味，善恶美丑稀释在时空里不易觉察。艺术家把它们剪裁出来，呈现在读者面前，你看懂了，莫逆于心，一番感慨、一番赞叹，原来如此！那一刻最是幸福。

读书，一种爱好而已，用来填补生活的空闲。日常的琐碎、杂乱无章，只有那一点闲暇才是真正的生活。毫无目的读闲书，最放松，最快乐，真是人间乐事。如果说读书有好处，那是意外的收获，是副产品。一说到“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就会想起另外的一些句子，“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百无一用是书生”，“儒冠多误身”……读书和人品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和生活能力、获得财富的多少，也不见得成正比。

人生朝露，一百年也是白驹过隙，风流云散，若能发现一件让自己痴迷的事，是幸运的，那是一种物质条件无法达到的醉心的享受。

如果说文学作品是对生活的剪裁，茶道、插花、盆景就是对自然的裁剪，诱人之处是艺术的魅力。戏曲是艺术品中的精品。许多读书人，读着读着就喜欢戏曲了。昆曲《牡丹亭》，喜欢的不得了：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茶糜外，烟丝醉软。闲凝眄，听生生燕语明如翦，听呖呖莺声溜的圆……。短短几句，把春天的美景描写到如痴如醉。仅仅几个字，非常熟悉的几个字，组合在一起，便令人心潮起伏、翻江倒海，这是文字的魔力。加上戏剧的载歌载舞，演员的功夫，真是风情万种，魅力无边，难怪那么多人为之痴迷。

越剧《梁祝》，百看不厌。草桥亭结拜，同窗三载，十八里相送，一直到楼台会，梁山伯一句：贤妹啊，一路上为你奔得汗淋如雨——。一声婉转、悲凉、无奈的低吟，看到这，眼泪就止不住了。这句是全剧的高潮，前面全是铺垫，前面认真看，到了这一句，情到深处，肝肠寸断，心如刀绞。小时候看电影，化蝶一场成了永久的记忆，每到百花盛开的季节就会想起那个场景，那个凄美的画面在时间的长河里成了永恒。

看了形形色色的人生，看了无数百转千回的故事。以至脑海里时常出现一个熟悉的桥段：漆黑的夜晚，大雨倾盆，狂风大作，主人公穷途末路，精疲力尽，命悬一线，忽然发现森林深处的一点灯光，一间小屋，一个主人……

我想大多数人没有杜甫的气魄，“安得广厦千万间”。但是，当你在精神世界的荒林里迷失方向，苦苦挣扎时，我愿意是那个小屋的主人。为你端上热水热饭，为你提供安全的栖息之处。然后你满血复活，重新上路！又是一番全新的人生。如果有这一点能力，我愿意做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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