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计江湖，四大往事丨年度盘点 NO.5

审计江湖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公元二十世纪末二十一世纪初，
各大门派既纷争不断，又合纵连横。
最终能够在中土审计风云榜上称雄的，却只有那五大门派。
这五大门派是哪五门？
安永华明，德勤华永，毕马威华振，安达信华强，普华永道中天。
其中华强一派最为激进且狂野，干的尽是那“监管边缘走钢丝”的勾当，
却因其给众兄弟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丰厚犒赏，在中土之界也发展的如火如荼，声势浩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重赏是多重？
江湖传言，安达信华强鼎盛时期，投入其门下，勤勤恳恳干个两年三载，足以在京城购置房产，安家落户。
然而，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终究是小概率事件，
常在河边走，总会要湿鞋，才是正常发展路径，
公元2001年，华强一派的美利坚同盟与魔教安然、世通串通一气，重大舞弊，审计失败，最终被西方的SEC神秘力量所终结。
审计这一行，靠的是专业性和独立性两股内力，加之职业判断和职业怀疑的心法，尽责勤勉的审慎求证，高水平的合理保证，方可立得住脚。
最怕的，就是那激进和狂野。
归根结底，华强派还是败于其自身激进的派风。
树倒猢狲散，
安达信作为五大门派之一的名号虽然倒了，但其众多弟子纷纷投靠另外四大门派，
要么带着业务，要么带着技术，要么带着一副铁打的身体：重赏之下的超级能熬。
由此，中土审计江湖上，独独留存了这四大鼎盛的门派：华明，华永，华振，中天。
江湖人称“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简称国际四大、四大。
而这四大的起源与发展，传承与变化，历史与现状，又是如何？

  • 四大起源

  • 中土四大

  • 江湖纷争

  • 笑谈审计

01

四大起源

相传，在古老的欧洲大地，文艺复兴扎根，资本主义兴起，
在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这块资本主义的热土之上，一位名叫查尔斯·斯内尔（CharlesSnell）的会计师出现了，这是世界上第一位民间审计人员。
他被派往南海公司审查会计账目，斯内尔基于查账的结果编制了一份查账报告并提交给了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议会，在报告中指出了南海公司的会计舞弊及造假事项。
这就是资本主义历史著名的“南海泡沫事件”。
随着工业革命推进，社会生产力不断提高，公司这一神奇的组织形式开始流行。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为了巩固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资本市场的既有秩序，保护股东利益，议会颁布了历史上首部公司律法，律文界定了审计的功能和职责。
由此，审计师作为一个行当逐渐发展起来，
由个人统领发展为小帮派，由小帮派合并成为大门派，大门派与大门派之间合纵连横，
结盟结盟再结盟，斗争斗争再斗争，终成审计江湖。
五大审计门派的故事大体类似：
都是从单体走向合并，从合并走向再合并，再合并到再再合并，
在某种意义上，审计门派发展的过程就是不断走向合并壮大的过程，
从八大合并为六大，再到五大，如今到四大，
审计江湖上可没有“小而美”之说，
你可以选择“小而美”，但你连“中土证券竞技场”的入门资格都拿不到，更别提什么油水丰厚的IPO、并购重组等江湖业务了。
对于江湖门派而言，大就是强。
深究其渊薮，
安永，
洋文又称Ernst & Young，听起来像是洋人的名字，事实上就是如此：由出生于美国的Alwin C Ernst先生和出生于英国的Arthur Young先生创立。
而另外三家，观其全称，也尽是如此：
普华永道，
PricewaterhouseCoopers，分别是出身于英国伦敦的Samuel Price，Edwin Waterhouse，William Cooper，
毕马威，
KPMG，分别是来自荷兰的PietKlynveld（K），英国的William BarclayPeat（P），美国纽约的James Marwick、Roger Mitchell（M），德国的Reinhard Goerdeler（G），
德勤，
Deloitte Touche Tohmatsu，还带个东瀛名字：英国的William W. Deloitte，爱丁堡的George A. Touche，日本的Tohmatsu。
安达信就有点狠了，Arthur Andersen，自始至终始终采用创始人一个人的名字：自北欧挪威移民至美国的Arthur Andersen。
而就连这四大门派，曾经也要继续合并，迫于神秘力量的反托拉斯压制，终归没有成行。
倘若不然，如今的审计江湖就是三足鼎立，二龙戏珠，甚至于，一枝独秀。

02

中土四大
公元1978年，那道神秘且冰冷的大革命封印刚刚被解除，中土大地即将迎来了一个暖春。
历经“三起三落”的邓公，被多方势力推举成为中土统领，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终于设计出引领时代的两面大旗——“改革”、“开放”。
实事求是、拨乱反正、对内改革、对外开放。
十年封印终被摧毁，朝堂上下，无不欢腾。
顶层设计已然形成，而中底层构思远远还未到位。
怎么改？怎么开？
农村和城市，工业与农业，
产业，金融，资本，贸易，技术，文化，制度，寻租，
进出口，剪刀差，
贪污腐败，价格双轨，投机倒把，
一时间纷争四起，群雄争霸，泥沙俱下，浩浩荡荡裹挟而来。
这改开年间的江湖纷争属实太多，今日就独说四大门派的主战场——审计江湖。
改开大旗的方向之一，就是当时有识之士所推崇的市场经济体制。
而成熟的市场经济体制，并不在中土，在那海外的蛮夷之地——美利坚。
为了在经济领域与国际接轨，朝堂遂决定引入普天之下最为先进的审计方法和会计准则秘籍，
而掌握这一秘籍的门派，就是起源于欧美几个蛮夷小国的安永、普华、毕马威、德勤、安达信。
囿于改革开放的进程刚刚开启，许多领地对于海外门派开放，朝堂尚还心有惴惴：
怕你不来，又怕你乱来。
朝堂对于国际四大门派是又喜又怕，只得一步步稳妥推进：
公元二十世纪80年代，
允许海外门派在中土境内设立一个办事处，这些办事处多是设立在京城、上海滩、南粤等繁华都市，也都是为其世界五百强的客官服务；
90年代初，
允许海外帮派与中土境内的本土帮派结盟，称其为“中外合作派”，
朝堂的监管撕开一道口子，江湖上可就是风风雨雨、甚嚣尘上了。

当时的本土帮派都是附庸于朝堂设立的机构和地方州县，
诸如：
北京派、上海派、天津派、山东济南派、山东青岛派，大连派等等，其实听名字就很不抗打。
自己不抗打，那就请大门派出手相助。
为此，公元1992年，朝堂财政部专门为国际大门派设立了三家空壳本土门派，分别唤作：
华明，华永，华强，
也就有了开篇提到的五大门派之三：
安永华明，德勤华永，安达信华强。
当时的普华永道还不是普华永道，而是普华，和，永道（二者合并发生于公元1998年）
普华选择了上海财经大书院，由大宗师汤云为（原上财校长、普华首席）一手组建，称之为普华大华。
永道选择了中信集团，成立中信永道；
德勤选择了上海派，成立沪江德勤。
江湖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公元1998年，普华和永道在全球范围内合并，
公元2000年，普华永道中天派正式成立，
公元2002年，沪江德勤改名为德勤华永，
至此，
本土五大完成其门派清理，五大门派在中土江湖上鼎足而立，蔚然雄起，
荡平了诸如国企改制、央企港股IPO、海外上市等一系列江湖业务。

03

江湖纷争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自有门派，有门派的地方必有纷争。
普华和永道合并后，早年和普华合作的大华派转投安永，成立安永大华。
由于酒肉分割不均，导致原大华派的一部分客户业务和精兵强将流失到上海立信，这也是如今作为本土规模最大的立信派如日中天的缘由之一。
安达信华强的美国同盟被神秘力量终结后，香港和内陆的安达信与普华永道合并，原安达信中土区首席大宗师吴港平离职，加入花旗钱庄。
追随大宗师的一批小宗师愤而离开普华永道，加入安永，
再后来，吴港平成为安永首席大宗师。
四大门派之外，
还有诸如本土审计大宗师潘序伦创办的立信派（现如今由朱建弟掌管门派诸事），中信永道前高管张克创办的信永派，还有如今分崩离析的瑞华派（前首席张连起，现首席杨剑涛），等等，
虽说主持门派事务的首席，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朱建弟（立信首席，全国人大代表），
张克（信永中和首席，中国注册税务师协会副会长、财政部注册会计师考试委员会委员），
张连起（原瑞华首席，政协常委、财政部全国会计领军人才），
杨剑涛（现瑞华首席，浩华国际主席，全球前十大国际会计网络主席的第一人），
但是，却管不住门派内外各个中小宗师们的互相争斗倾轧。
良性竞争本来对审计江湖多多益善，
然而审计江湖上出现一种被广泛视为无耻之尤的招式：
审计费低价竞争。
这一邪门招式不知来自于哪门哪派，但却时常被滥用。
就连四大门派之一的华明派，也曾偶尔偷练，
故江湖人时常讥笑谓之“半价安”。
本土门派更不必提，
虚假招投标，疯狂压价，使得本就衣带渐宽、囊中羞涩的众门派弟子苦不堪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朝堂也呼吁本土门派积极走出去，去国际上争斗，去美利坚、大不列颠，拿下他几十个世界五百强的客官回来。
本土门派，任重而道远。

04

笑谈审计
江湖上流传着些关于审计的风言风语，却也着实有趣：
“审计，你干得好进医院，干不好进法院。”
“入职体检给HR打电话：请问心律不齐对入职有影响吗？
HR：没关系哒~
干完一个年审我保证你们都整整齐齐的心律不齐呢~”
“deadline是一条神圣的线，不可逾越不可耽误，你要么就是在deadline之前干完活，要么就是在deadline来之后死掉。”
“客户如果不管饭，账本凭证全翻烂；
客户如果请吃虾，只把总账加一加；
客户如果请吃蟹，管它是贷还是借；
客户如请去野营，他做审计那都行。”
“一个注会杀三虎，三个注会沉航母。五个注会戏上帝，十个注会创世纪。
四大一年做审计，四大三年开宾利。四大五年当副总，四大十年爆总统。
中国注会百万起，ACCA换总理，CFA核武器，美国注会开天地。”
虽说这风言风语传的离谱，却也道出了审计江湖某些苦涩的现实：
职业责任与期望差距，审计报告与信息差距，
国内统一的会计核算期间，
赶进度，刷底稿，放飞机，
这些都令江湖上的众多审计师苦不堪言，
各大门派大小首领的层层压榨，又使得审计兵卒们入不敷出、难以糊口，
古语有云，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只盼各位门派首领在居于朝堂之上商议朝政之时，
不要忘记当年审计现场的疲乏与苦楚。
唯有在顶层设计上政策倾斜，才能使得审计江湖真正的“风生水起”，继而良性循环。

改开已步入深水区，“全面注册制”、“深化放管服”也呼之欲出，
一个健全的资本市场离不开注册会计师审计制度，更离不开勤勉尽责专业独立的审计师。
此外，
各位同仁也需身体力行，洞察海内海外，通透财审准则，
不等，不靠，
宁做勤勤恳恳的蝼蚁，不做灵魂扭曲的蛆虫：

一纸审计报告就如同剑士的剑魂，如果剑魂能够被购买，那么人剑如一，灵魂也贱卖了一部分。
尾声

又是一年血雨腥风的年审季，大疫当前，于中土四方现场审计，亦是不易，
辗转奔走，通宵厮杀，更是降低免疫力，
还望诸位剑士，
行于江湖，
齐心合力，同行相重，
打上疫苗，带好口罩，
道阻且长，各自珍重。
（全文完，写于2020.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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