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苦、坚韧、勤劳的徒步百公里

文/路边青草

前些时候看到个新闻,一家户外旅游活动网站,连续举办多年的一年一度的百公里徒步穿越行走活动,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甚至不少老外达上万人之众参加,引得众多报纸和网站媒体报道。我不禁想起听过一位大叔聊谈的他昔日的一回百公里徒步的往事来了——

那是多年前,我还在上小学到中学的时候,父亲与四位友人一齐合作,在离家五六十公里外的邻县山中割松香数年。邻县那边的山上松树多,松香是松树身上流出的树脂,是一项重要的化工原料,割松树皮收获松香,是一项可获得收入的工作。

那时的县镇之间虽会有极少的班车通行,但这山与山之间没有像样的路,人烟也少,更不可能有什么交通车辆往来,往返都只有完全靠脚走路,路途不近,所以父亲他们很少回来。他们在山上搭了草屋生活,因为不是在自己家,缺少必需的生活用品,所以每隔十天半月,母亲就得从家中挑两袋大米,和捎带一些干菜油盐等生活用品,去送给他们。以前的人饭量大,何况又是在山上做的劳力活事,每人每天都有一两斤米的饭量,所以每次挑的两袋米,得有七八十斤,才够五个人约半个月的吃饭用粮。加上其它的东西,这个担儿就有近百斤了。

我们那里的当地,有个很古老的用于形容路程远近的量词叫“铺”,或者叫“塘”、“唐”,它们都是相等数值的量词。据说古代官方建设驰道驿路,站与站之间相隔的距离,十里山路称为一铺路,十里水路称为一塘路(也称作一唐路),即是相当于现在的五公里。直到现在,当地的一些山村依然用这个量词,说去某地有多少铺、多少塘路,而不说多少公里。用父母的话说,从我家去父亲割松香的地方有“十二铺路”,且看这十二铺路是如何走的。

头天,母亲把需要带去的物品装好袋,并备好自己路上充饥的饭团和水,第二天凌晨六点就得出发。

人走路的速度大概一个小时一铺路,走久了会有所减缓,何况还挑着重担,还得路上歇息,算下来一个小时一铺路也走不到。到当天晚上七八点钟左右,已走了十几个小时了,到达边临邻县的一个小镇,这里刚好是走完了十铺路,离割松香的山上还有二铺路的距离。但此时天黑了,农村的晚上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何况是要去山上,更是难见烟火,也没有携身手电,如此挑着重担夜晚走山路不便,所以在镇上找旅舍住宿一晚。

住宿一晚后,第三天天亮起早,就得离开旅舍,继续走那剩下的二铺路。到了父亲他们割松香的地方,把物品交与他们,寒喧问候几句,就又得匆匆往回赶——又是一个十二铺路的徒步。回程没有挑重担了,轻松了很多,速度也快些,也不再在半路上住宿了,但就是这样,回到家中也往往是晚上十一二点钟了。

从头天的凌晨六点出发起,到第二天晚上的十点之后,全程来回二十四铺路,亦即120公里左右,花费40余个小时。

我曾在初中二年级的时候,跟母亲去看过一次父亲“工作”的地方。山上吃住的简便辛苦就不提了,仅是那从凌晨六点到晚上七八点到达旅舍住宿的十几个小时里,虽然生活在农村的小孩,收割、挑、扛等等的农重活都干过,但那不用走长距离的路程,所以这十铺距离的山路,令我的脚都走肿了,眼泪都没得掉的叫苦连天,可这仅仅是来回程的一半都不到。而母亲,每隔半个月就得挑一个重担走一遍,她不走这一遍,父亲他们五个人就会断粮。有一回就因故拖延了几天才过去,去到时据说父亲他们断粮几天了,向附近村中的人家借米,因为他们是外地人,不熟悉,所以没人肯借,最后还是父亲讨好地陪着笑脸,帮附近村中一户农人家里干活套近乎,才借得五升米(约10斤)。

再顺提一下父亲他们五人的分工:四人负责每天拿刀子上山割松木,一人负责收集。大约五天时间,就可收获一担松香。以前用来装松香的桶具,是用木片箍扎的粗而重实的木桶,两个木桶就来二十斤重,松香又沉重,一担松香加上桶和扁担,差不多有150斤重。负责收集松香的那个人,也负责从山中挑到外面市镇的收购站卖,约有二铺路的距离。挑150斤重的担子,走10余公里的山路,其中滋味足可想象。

……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的徒步百公里,有策划、有组织、有设备、有保险、一路上还有义工团队服务,是当作一种休闲爱好和锻炼身心的活动。以前母亲他们的徒步,还远超百公里的路程,只有一个人上路,什么服装鞋子医药通讯等等的设备根本没有,随便穿双破布鞋甚至凉拖鞋,带上个饭团以作路上充饥就出门,同时还要挑一个上百斤的担子,一路没得停歇,那是为了最基本的生活——其实,我们的前人这样走了数千年。

从为了生活吃饭而艰辛的徒步,到现如今成为一种休闲活动的徒步,其中变化,已足以令人感叹,也正因为这种吃苦、坚韧、勤劳的劳动精神,才使得我们的生活充满着希望,并且慢慢地走向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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