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珍 | 理发过年
【往期回读】
作者陈秀珍女士,1963年出生,扬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曾从事会计工作,退休后喜欢写点小文,多篇文章散见于《扬州晚报》《扬州时报》《江都日报》《仪征日报》《扬州诗文》《白沙》等。
今天是年前最后一个周末,我忙里偷闲,抓紧去了定点那家店理发。乖乖,真应了那句“有钱没钱,剪了头发过年”。顾客真多,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男的剪吹洗,刮胡子修面按耳,女的染卷烫,打理耗时长。
新年越来越近了。过年之前,人人都要理个发。老人有言:正月里理发死舅舅。所以,为了家和人安图吉利,这几天都忙理发。这不仅仅是不成文的约定,更重要的是在新年里讨个好彩头。平时再省,到过年了,人人都舍得花钱打扮一下自己。正是:过年不留旧头发,新年新气象,一切从“头”开始!
我突然想起了四十年前在乡镇上班时的理发店。
街东头往大巷方向,有家“小上海美发店”,父子俩经营的。当年的乡下人,只要听到“上海”两字,必定觉得时尚、高大上。尤其是那个从上海学艺归来的师傅,人高挑、清瘦,且帅气。一身行头花衬衫、喇叭裤、爆炸头、蛤蟆镜的小青年纷纷来他店里理发,追求个时尚,满足下虚荣心。店里的生意极好;透过玻璃门,就能看到里面满满堂堂的人在等候。
中街集体性质的老理发店,设施简陋,大敞间一个,几把老式转椅斑斑锈迹,三五个理发员,而且都是年龄较大的老把式。巷道炭炉子烧热水,空气里弥散着好闻的蜂窝煤烧水味。大钢筋锅盖子一掀,热气冒冒的,水舀子舀点烫水兑成温水,肥皂擦擦,洗洗抹抹,胡子刮刮。因为大众化消费,早上门还没有开,就有人在门口排起长长的队,我也排列其中,看阵势要等好长时间才能等到。轮到我坐下,范师傅亲切地说:“给您剪个运动头。”“我的头发你做主,反正要时尚亮丽点。”当刺拉刺啦的推剪声在耳际响起,须须痒痒头皮的震动,一下两下三四下,那种感受其实也是一种小乐膛。
上世纪八十年代流行烫发风潮,大卷烫,蓬松饱满,很有女性韵味。我们同批进厂的十八九岁小青工,一拍节合,从大仪骑自行车去扬州“紫罗兰”烫发。头发修剪出长短不一的线条,极具层次感,又是螺旋烫大卷花,造型很美,很有质感,信心满满,举手投足间显现浪漫。人生第一次烫发过年,去的时候是兴高采烈,可烫完回来没地方躲了,被家规严厉的妈妈追着训了半天。妈妈骂得我家门都进不了,“你是一年土二年洋,好端端的头发非弄成鸡窝似的,人不人鬼不鬼”,声称要擦根洋火把我头发烧掉。后由大妈妈出面做拦停,一场烫发过年风波才得以平息。从那以后,头发长长了就拿皮筋扎成独辫,再后来直接就剪个齐耳短发。
今天是年前最后一个周末,我忙里偷闲,抓紧去了定点那家店理发。乖乖,真应了那句“有钱没钱,剪了头发过年”。顾客真多,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男的剪吹洗,刮胡子修面按耳,女的染卷烫,打理耗时长。老板娘抬头见我,便热情地招呼进店,“稍等会,稍等会”。等了半天,还是轮不上我。老板娘看我焦急,劝我:“您别着急,先去隔壁小陈那边玩会,快到了喊你,现疫情管控较严,人多不太安全。”碍于情面,不好意思多说,我答应了。
当我再次回到理发店坐在转椅上时,老板娘与我拉呱,“一年一度换发型换发色的时间到了,跟你剪成短发,再染成酒红色吧”。好哦,一年染一次,把自己打扮年轻些,旧貌换新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