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读这篇 | 许建国:祥伟和我

祥伟和我

许建国

这两天去城西的寒山岭上看祥伟,这个50出头的大叔有点儿喜形于色。

原来是他的长篇小说《白鹤街》,最近被上海一家影视公司相中,想要拍成电视连续剧。白鹤街也将“复活”,并作为景点长久保存,成为那一片区的文化点睛之笔。

祥伟大名李祥伟,著名作家兼我初中时的“嫡系”老师。当时,他在马涧中学教语文,与我们这帮学生的年龄相差不了几岁。20来岁,算是个毛头小伙子。

我们这帮开门弟子对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在操场上早操时,才见他带着一张隔夜面孔来上班,很多时候是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有时候,嘴里胡乱啃着一副大饼油条。他没有老师那种一板一眼的架子,也跟我们打成一片。所以,学生们对他这样的不讲究,反而觉得亲近。

后来才知道,原来李老师是个文艺青年,经常要骑着脚踏车去城里的桃花坞文学社上课,晚上还要看大部头书,爬格子。这对把写作文看作瘟疫的我们来说,就惊为天人了。好在那时候的初中生后知后觉,不然,估计会有师生恋发生。

当然,现在我和祥伟已经成了好基友。可以拍肩膀,喝老酒,互相调侃,拆台。其实,虽说平时可以没大没小,嬉皮笑脸,开一些可荤可素的玩笑,见面也是直呼其名,木有毕恭毕敬地来一句“李老师”。但对祥伟的崇拜与亲近还是如滔滔江水的,当然只是“滑头”地藏在心底的。就怕被他倚老卖老,一本正经地欺负我。

对他的膜拜来自于三方面。一是初中时对我的青眼有加。读书时我比较顽劣,经常逃课去隔壁桑树地偷着乐。成绩呢是一般一般,全班第三,勉强还是有点底气的。但总要逃课,就不是个乖小囡了。当别的老师觉得我是害群之马的时候,是祥伟同志挺身而出罩着我。说啥缺课不算啥,只要成绩顶呱呱,总比死读书好。这不,还把严苛的校长给说蒙圈了。不然,我就可能就被赶出校门,趁早学点手艺干个木匠。或者去社办厂赚工分了。哪能高中大学的,继续得瑟。当时初中不上完就去闯社会的,也不是啥新鲜事。诸多马涧中学的肄业校友,在改革开放的春风中,单打独斗艰苦磨砺,若干年后摇身一变,成了鲜衣怒马的董事长或小老板。

第二,最感激的是对我生活上的照应。30多年前,祥伟家也算个小富农。而我,是个穷得嗒嗒滴的农村娃,基本上是多月不知肉滋味。你还别笑,现在讲素食怕三高,30多年前的苏州农村,有没有肉吃,还真是个衡量标准。

祥伟家在马涧老街上有个一楼一底的门面。老街东西走向,长不过200来米。但人气旺得很,两边的店面有布店、小吃店、箍桶木器店、茶馆店若干。在街上有门面,不是土豪是啥?

那时他没结婚,就住在老街门面的二楼。一张小床、一个书桌,满屋子的书。临街花格窗,推开就是人声鼎沸。这对听惯了蛙鸣蟋蟀叫的我来说,人多也是道风景。这又跟眼下喜欢去乡间住民宅,或者说是到终南山隐居的时尚,是倒行逆施的。

仗着祥伟好说话,我就恬不知耻地留宿在他的小屋里。晚上,他拿出渡村姑娘的美照炫耀,说这个小娘鱼基本就被他骗来做老婆了。那个年代,大多数姑娘对文艺青年和兵哥哥是没有免疫力的。我就一个劲地拍马屁,还是祥伟本事大!其实,醉翁之意在于明个一早的小笼汤包。他家开了个包子铺。每次早晨睡眼朦胧的时候,最爱听的天籁之音就是,拿一笼包子上来!这对三月不知肉味的我来说,绝顶美味面前,口水还来得及擦吗?

还有就是祥伟的才气。他教我的时候是个民办教师,没编制不吃皇粮,拿点微薄的薪水。学历么,也就高中毕业。当然,那时候的高中生是可以横着走的,比现在的本科生还吃香。但偏偏他还能写书,长篇短篇出版了好几个,如《赌街》,《山村野语》,《白马涧民间故事》等等,据说最近在写一个有关佛法精深的长篇,叫《了无印痕》的。都以白马涧为土壤,紧扣时代脉搏。当然,可能作品有个性,也让有些对号入座的人心中不爽。所以,虽说有点知名度,在当地也没有创下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

关键是祥伟兄文能提笔写长篇,武能开公司养家糊口。民办教师不干后,在经济领域摸打滚爬。空余时间还能够写东西。

《白鹤街》是部接地气,接时代气息的大作,关键词有老街和拆迁。苏州城西马涧一带也算文化底蕴深厚。就说老街,就有响水街和白马涧。像这白马白鹤都是有说法的。白马涧据说是春秋吴越争霸时,勾践给吴王养白马的山涧;白鹤,是晋代高僧支遁和尚的坐骑。但现在只剩下大片的工业厂房和房地产了。老街的半个瓦片都没留下。在我的记忆里,马涧街的那些个石板条子就是个宝贝啊,乌黑铮亮年代久远,一米多长,四五十公分宽,从西头一直延绵到河畔。

白鹤寺前几年倒是在高景山建起来了。马涧老街说要重建,但目前还只是有点雷声。好在还有这部长篇,可以给当地人留下点念想。

祥伟兄一辈子没有走出白马涧,坚守着自己的那块土地,故乡的土地寄予他深深的爱,于是他的作品还在不断出来。我呢,也算是白马涧走出来的人,多多少少因为受他的影响,他的一举一动总在拨动我的心思,祥伟兄活得真不容易。

目前他在寒山岭上挖掘些历史文化,特别是对寒山岭内明清时期的摩崖石刻潜心研究,谈到这些,他眉飞色舞。我也会去那里呼吸些新鲜空气,故乡的山水真是美丽动人,也是我们的骄傲。而谈到他的作品被看好,要拍成电视剧,自然是欣喜的。尤其是爬格子的,都逃不过这一关。但祥伟的眼神难掩惋惜,白鹤街要被上海人先弄起来了。祥伟兄的言外之意,我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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