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你的灵魂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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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冯友兰所言,我们大多数人重视的是自己在社会中的地位,而不是自己在宇宙中的地位。
关于宗教与科学的关系,两段名言很有代表性。
第一段名言大家很熟悉,“没有宗教的科学是瘸腿的,没有科学的宗教是盲眼的。”
后一句很好理解,前一句却总是被忽略,尤其是学者和科学工作者。
没有宗教的科学是瘸腿的。
一个学者,没有内在的信念和动力,很快就会死掉,向现实和体制投降。
中国学者面临的最大问题,其实就是这个问题。
第二段名言说得很俏皮,“小时候,我追求持久的名声,寻求确定的事实,渴求一种有意义的生活境界-所以,我成了一名科学家。这就像为了认识女孩子,却成为大主教一样。”
想在科学研究中追求这些外在的东西,好比缘木求鱼。
首先,科学工作者得不到名声,即使真正一流的科学家,很多也是死后若干年才得到名声。
其次,科学工作者基本上寻求不到确定的事实,越是深入到本质的基础科研,越会感受到这种无力。
再次,有意义的生活在哪里?寻寻觅觅,到最后大多数人都只能靠宗教来实现生活的意义,靠信仰来提供科学研究的内在动力。
科学,至少到目前为止,无法提供终极问题的答案。
再说说西方人和中国人的宗教观。
很多人说,中国人没有信仰,从宗教的角度来说确实如此。
语言是思维的外在表现,我们首先从语言词汇来看东西方差别。
英语中的“心”有三个词,heart、mind和soul。
这三个词的意义完全不同,分别对应感情之心、思考之心和灵魂之心。
而中国传统的仁义道德,讲的其实都是感情之心,说的是应该怎么照料身边的人。
从孔子的“克己复礼”,到孟子的“四端”,到朱熹的“忠信敬笃”,讲的基本上都是这个感情之心,怎么照料别人。
感情之心解决人与人的关系,思考之心解决人与大自然的关系,灵魂之心解决人与自我的关系,要解决的是生命的意义和目的问题。
中国人花了两千年的时间,探讨的基本上都是人与人的关系,而人与大自然的关系、人与自我的关系,就没时间去探究了。
这跟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和几千年的传统文化有关,国人总是喜欢用外在的东西去投射,去比喻,所以思考之心就发达不起来,更不要说灵魂之心了。
但是实际上,灵魂之心在一种文化中的核心地位怎么强调都不过分。
首先是灵魂之心对思考之心支持的关系。
没有灵魂之心主导下的高度自我意识,就不会有人类面对宇宙万物,探索大千世界时的万丈雄心与怡然自足,自然不会有科学和技术的大发展,思考之心就不会太发达。
其次,没有灵魂之心的支撑,以感情之心维系的人际伦理、道德原则也同样非常容易塌陷,往往不容易经得住现实中的种种诱惑。
可是,中国人的灵魂之心在哪里呢?
如冯友兰所言,我们大多数人重视的是自己在社会中的地位,而不是自己在宇宙中的地位。
这种沉浸在物质和社会层面的生存状态,客气地说,是一种怡然自足、生气勃勃的原生状态,不客气地说,其实是一种浑浑噩噩的低级生存状态。
那种永不休止的对生命意义的拷问、对自我认同的质询、对自我实现的追问,是我们的文化中最欠缺的。
在西方,去学校,去公共文化场所,都强调这三方面的发展,要有一个和谐的人际关系,和睦的家庭;要发展对大千世界的认识能力,探索能力;但是,再三强调的就是要有一个丰富的灵性生活。
所以一个健全的人,除了身体健康外,还应该有这三个方面的健全,一个是感情健全,一个是智力健全,一个是灵性健全,强调这三种品质平衡发展的重要性,包括培养孩子的时候,都是三方面并举。
杨绛在《走到人生边上》里问比她年轻的那些人,也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文艺界很资深的人了,杨绛问他们,人是不是死后就什么都没了。
这些人就告诉她,死后什么都没有了。
杨绛就不信,说我一定要写一本书来回答这个问题,死后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书要解决的就是灵的问题,这个灵不是鬼,不是那种在天上飘来飘去的东西,是信念,是精神,是人的生存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
可中国大多数人的“宗教”是什么呢?也就是“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有用则信,没用就不信,完全是一种实用主义的态度。
好莱坞电影《完美陌生人》里的一句台词,把这点说得很清楚,主人公说,她的原则是个人忠诚,因为这是宇宙法则,对方不同意,说,是丛林法则吧。
确实,把个人之间的忠诚当做一切的准则,最高的准则,这其实是人类最原始的做事方式,是丛林原则。
一个文明社会崇拜的应该是原则,一些亘古不变的原则,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平等,契约等,而不是不讲原则的私人关系。
从这个角度来讲,如果我们不下力气去改变这种状况,我们的未来是很悲观的。
黄仁宇说“一只走兽,除非脱胎换骨,否则不能兼任飞禽”,很感慨。
灵魂之心空缺,思考之心微弱,这是一种很可悲的状态。
归根到底,宗教要解决的是人的行为方向问题和动力问题。
方向问题没解决好,动力问题,更是提不上日程了。
中国人的聪明、才智都不缺,可惜很多时候都用错了地方。
用到公域的结果是无穷无尽的权谋和权力游戏,用到私域的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种种得道成仙的幻想。
虽然宋明理学也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气魄,“我心光明,亦复何言”的自信,“胸次悠然,直与天地万物,上下同流”的境界,但是儒家的内向超越是否能够普遍地化为日复一日的庸常行为,化为包括走夫贩卒之类的普罗大众日拱一卒,不期速成的践行精神,实在还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就儒释贯通的马一浮、熊十力、梁漱溟的那一代大师的最终选择看来,出路应该还是在宋明理学基础上的新儒家思想。
基督是全人类的基督,一些人还是会问:西方来的上帝,凭什么来管我们中国人?
归根到底,还是一种情绪、安全感、自我认同方面的问题,这些问题是无法通过理性分析、讲道理的方式来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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