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俊:盼雪【主播:开心】

用文字打磨生活

文|钱俊

朗诵|开心

刊头画作|毛国宣

每年入冬之后,我在心中都有一种冲动,特别是在天空阴沉、飘着冰冷的雨时,我都希望——如果,如果此时下雪该多好啊!
    可惜,我所住的地方在江淮中间,这一地区本来下雪就少,每年也就一两次,集中在春节前后。在我看来,雪是从北往南的,雪在塞北玩够了,便依次向南,可她很调皮,有几次,长江沿岸在下雪,而我们这儿没下,我们一边埋怨老天不公,一边驱车南下寻雪。
    我的一生,都在盼雪。

 童年的时候,盼雪是为了玩。
    寒假作业做到一半,突然门外飘起了雪花,于是迅速冲向门外,冲在我前面的,是狗狗小白。邻居家的小孩子也不约而同的出来了,于是滚雪球、堆雪人、打雪帐。说来也怪,雪花一点都不冷,粘在手上、打在脸上温暖如玉、湿润如酥。
    我家茅草屋东边是一片竹园,那是我“杀敌的好战场”。雪渐渐的大地来,竹叶上积满了雪,我率先冲进去,伙伴们跟着冲进来,我摇动竹竿,“敌人们”猝不及防,头发、眉毛、鼻子、衣服上全是白雪,尤其是雪从后颈脖子里钻进衣服内,瞬间融化,于是一个个拎衣跺脚,狼狈不堪。
    有人说:“吃一堑,长一智”,此话不假,可是在这里不适用,第二年我又可以如法炮制,同样屡试不爽,因为这里面的欢乐,实在是太多。

   成年以后,盼雪是为了美。
    所谓童话世界,其实就是雪后的世界,那是一个冰雕玉砌、玲珑剔透的世界,那是一个庄严、干净、圣洁的世界。多想,多想,永远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
    而雪前的世界,却是秽乱不堪的,怎一个脏字了得。我是一名在农村长大的孩子,从小就有“田野情结”,我欣赏田野的自由、空旷与浪漫,可是冬天的田野实在是不咋的,除了萧条冷落还有一座座凸起的坟包,更增添了死亡的气息。我实在担忧,照这样埋下去,未来的若干年,地球上就只剩下坟包了。
    雪后就好了,一眼望去,白皑皑一片,一切脏的、秽的、惹人心烦的都被埋葬了,心情一子轻松了,想不愉快都不行。

步入老年人行列之后,盼雪是为了团圆。

按理说,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了,不应该盼望下雪,可我是个倔老头,始终不肯泯灭童心。透过窗户,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我就能想象到田野里的美景,我还能回味起竹园里穿梭的场景……我还有一个秘密,下雪了,马上就要过年了,那些春天就出去谋生的孩子们,该回家团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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