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阿根 | 漂苗鸡
【往期回读】
漂苗鸡
大桥镇 卞阿根
1982年前的3至5月份,村民们家中除有老母鸡孵苗鸡外,没有老母鸡孵苗鸡的就到集镇上的炕坊里去捉(买)。那时候,每只苗鸡2角钱,农户人家一般都要捉上二三十只回家漂养成成鸡。如果苗鸡是公鸡,养上三个月,就拿到市场上去卖或自家宰杀吃了,仅留一两只做种鸡。3至5月份孵出的苗鸡,长成大母鸡后,年前就能下蛋,这时候炕坊里的生意特别忙,捉苗鸡的篓篮排成了长长的队伍,大家一边聊天,一边等待着捉苗鸡。
1982年后,我们庄上有六七户人家,为了增加家庭的经济收入,搞起了漂养苗鸡的副业。他们买回篾竹,请篾匠师傅编织上高20公分左右,直径1米左右的四至五副竹篮,做起专门漂养苗鸡(我们家乡也叫挑小鸡)的生意买卖来。
刚开始,他们各自为政,每年到了晚秋,就自行到镇上的炕坊里去订购苗鸡,确定所订的趟数和每趟的数量,一次性交好钱,并约定好次年3月炕坊里的第一批苗鸡出炕的时间,用竹篮来领回家漂养。苗鸡出炕的时间炕坊里是有规定的,第一次出炕后,往后每次苗鸡出炕的时间在其后第八天,依次类推。到了5月中旬后,漂养苗鸡户所订的苗鸡趟数基本上就结束了,漂好最后一批苗鸡出售后,就准备过四夏大忙收麦子和插秧了。因为我们庄上漂养苗鸡的农户比较多,其数量也大,我们这个庄也成了漂养苗鸡的专业庄。
领回的苗鸡,漂养户饲养七天后就要出售了,这个当儿也是他们最忙的时间,一边要卖苗鸡,一边还要从炕坊中领回下一批苗鸡。也有的漂养户,虽说漂出7天后的苗鸡可以出售了,但他们为了出售时价格能卖的高些,还会延长漂养2天的时间,让苗鸡再长的大些出售,因为漂养的苗鸡,那是一天一个样。
那时候漂养苗鸡户,出售苗鸡主要依靠肩挑、独轮车推或用自行车驮着鸡篮走村穿庄叫卖。漂养苗鸡的农户多了,在当地一时是销售不出去的,家里又有新进的苗鸡,也无法漂养,且多漂养一天,成本也不小。他们就起早贪黑,用自行车驮上四篮苗鸡,跟船到镇江或过摆渡到扬中去卖,这样苗鸡很快就能卖出去。
我的邻居就是个漂养苗鸡户,他们特别辛苦。夫妻二人相互协调配合,白天由妻子在家专门负责饲养,一天要喂两至三次食。喂食时先在堂屋内用窝集圈成一个大圈,将苗鸡从竹篮中放入。喂养的饲料都是碾碎的麦麸,配上煮熟捣烂的小鱼,适量加些碾碎的土霉素粉(主要防止苗鸡拉稀),拌合好放入口面低矮的盆中让苗鸡觅食,这样饲料的营养成分就高了,有利于苗鸡的生长速度和防苗鸡生病。因为漂养苗鸡的农户多了,有的村民专门起早或在下午晚茶时分,到鱼市上贩些下市小鱼卖给他们,赚上几个小钱。给苗鸡喂好食,接着就要给其饮水,待苗鸡吃饱喝足了,在一个竹篮中放上少许水,把苗鸡捧进去潮一下脚,这才将其捧进鸡篮中盖好篮盖。同时还要视气温情况,如果天气比较凉的话,需要在竹篮上盖上一层薄棉被,保持鸡篮内苗鸡生长的适合温度,不使苗鸡受凉而影响成活率;气温高了,受暖了的苗鸡生长就会缓慢,毛色也不佳,出售时不够迎人眼球,就将鸡篮盖稍微空点间隙,使其散散热。对于苗鸡漂养户来说,他们是十分精心细致的,一点都不敢麻痹大意。每天夜间,漂养苗鸡户的灯火基本上是不熄灭的,至少起床两次,查看鸡篮里的温度状况,温度低了要保温,高了要揭开篮盖散一下热,顺便把鸡篮里的苗鸡搂动搂动,防止有的苗鸡被其它鸡苗鸡压在身下,造成死亡损失。有时甚至还要喂一次食,夜间他们基本上是没有安稳觉睡的。两个多月下来,漂养苗鸡户,多则收入有4000多元,少则也有2000余元。苗鸡漂养结束后,他们对室内和鸡篮要进行清洗消毒处理,去除鱼腥味和灭病菌,将鸡篮收存好,来年继续。
几年后,镇上的炕坊面临歇业,苗鸡基本上已满足不了供应漂养苗鸡户的需求,这时庄上的漂养苗鸡户,专门推荐了一人负责到外乡的炕坊,联系订购苗鸡的事宜,这样就出现了领苗鸡的人。每年秋后,负责领苗鸡的人联系好炕坊回庄后,便召集漂养苗鸡户,让他们确定订购苗鸡的趟数和每趟的数量,收好钱再去炕坊签订合同。订苗鸡的合同,每年必须在年前签好,炕坊要收购种蛋和安排春节后孵炕。否则,开年后要想成批订购到苗鸡是不可能的。
领苗鸡的人,对订购苗鸡户每只收取1至2分钱,苗鸡出炕后直接用农卡从炕坊运到庄上,漂养苗鸡户只要拿根扁担去挑回自家的鸡篮就行,方便也省事。
时序进入2000年初期,各种就业渠道越来越宽广了,原先庄上那些漂养苗鸡户的劳力也都外出打工赚钱了,2002年后再也没有农户漂养苗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