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步青与松本米子:从青丝到白头,你永远都是我身后的定海神针

作者:山佳
苏步青,是与华罗庚齐名的数学家,并且有着“东方第一几何学家”、“数学之王”的美誉。
苏大师自己坦言:文学和历史是扶我登上数学殿堂的翅膀,它帮助我开拓思路,加深了对数学的理解……
苏大师,这位出身贫寒的天才少年,在日本不但拿到了博士学位,而且凭借自己文理相通的技能,还娶到了一位白富美妻子。两人回国后,历经战乱、文革等艰苦岁月,始终相濡以沫……
01
苏步青,1902年9月23日出生在浙江平阳雁荡山区的一个普通农家。在浙江省立十中读初三时,他的数学才华引起校长洪彦元的极大关注。一个中学生,竟让校长感慨其才华,想必绝对是天才少年,于是校长专门安排老师对其进行辅导。
1919年,苏步青中学毕业,已调出学校的洪校长,还是念念不忘这个绝世人才,于是出资筹款,送他去日本求学。
1920年,苏步青到达日本,仅在三个月后,就通过了日语关,并以头名状元的成绩考入日本东京高等专业学校电机系。
1924年,苏步青被东北帝国大学数学系录取。作为老牌名校,才子众多,而苏步青年年拿第一,不经意间他在异乡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作为苏步青的老师,松本教授总会在家人面前夸奖这个中国学生。松本米子,是松本教授的掌上明珠,才艺超群,尤其善弹古筝,多次在电台演奏,是个远近闻名的白富美。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老爸每次对苏步青的赞不绝口,都让米子对这个神秘的年轻人,产生了莫大兴趣。
直到一次晚会后,两人相遇。交谈之下,方知竟有着如此之多的默契,从中国的书法、茶经,聊到日本的茶道、插花,苏步青时不时再穿插自己的诗词歌赋,简直不要太爽。
苏步青与米子越谈越来电,才子佳人的CP正式出炉。
交往之下,苏步青发现:米子姑娘落落大方,善解人意,丝毫没有富家小姐的娇气与任性。
一天,米子姑娘问苏步青:“你为什么这么拼命地学数学?你真的觉得那里有很多乐趣吗?“
当然,苏步青没提为中华崛起而读书,只是淡淡地表示:”中国的发展需要数学,当你把数学同国运结合起来,就会发现,这是一个多么丰富而令人流连忘返的领域。“
米子简直惊呆了,”学习数学,竟然与国运强相关!”实在是耳目一新啊。
由此,米子认为,这位苏先生志存高远,才华横溢,绝对是可以依托终身大事的靠谱人。
02
实话实说,松本教授本尊,真不愿意把女儿嫁给苏步青。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苏步青,就意味着“女行千里父担忧”,思念的苦,太伤神,伤不起啊。
但松本夫人见过苏步青后,认为此人踏实可靠,值得女儿托付终身。虽说松本夫人只是一家庭主妇,但在夫君面前绝对有话语权,一言九鼎,女儿的婚事就这么定了。
1928年,苏步青与米子姑娘喜结连理。因害怕亲戚们嘲笑苏步青是个中国人,所以不敢暴露他的真实国籍。直到苏步青拿到了理学博士学位,日本报纸都白纸黑字地报道了他的成就。直到这时,那些亲戚们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为什么如此厉害的中国人,不早早告诉我们?”
第二年,长女德晶出生,三口之家,其乐融融。最爱的古筝不弹了,最爱的书法不练了,米子姑娘只把茶道与插花坚持了下来,因为这两项均有益于夫君的身心。
每当夜深人静,苏步青畅游于自己的数学王国时,米子姑娘总会为其送上一杯香茶或一杯牛奶,“红袖添香夜读书”说的就是这种境界吧!
在婚后的日子里,苏步青就在一般曲面研究中,发现了四次(三阶)代数锥面。这一成果,在国际数学界引起很大反响,人称“苏锥面”。
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也有米子姑娘的一半,这绝对是毋庸置疑的。爱情的力量,使得苏步青如虎添翼。
03
1931年,苏步青拿到了博士学位,并发表41篇有关微分几何的论文,在世界知名杂志上登载,可以说,在国际数学界他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松本一家,都希望苏步青留在日本发展,这样米子就不用背井离乡。而苏步青早年已与学长陈建功相约,学成归国,打造一个世界一流的数学系。如今何去何从,这是个问题。
看到夫君茶饭不思,米子姑娘定感有事。百般劝慰之下,苏步青只好把自己的心思和盘托出。
米子姑娘,很感激夫君能对自己毫不保留地说出心里话。感动之余,她表态:“我支持你的决定 ,因为我爱你,而你爱中国,所以我也爱中国。放心,无论你到哪里,我都会跟着你的。”
有如此善解人意的妻子,夫复何求?在米子的支持下,苏步青如愿回国发展,在浙大任教。暑假期间,他到日本接来了家眷,那是1931年9月。
凭靠轮船标杆,苏步青赋诗一首——
渡口云烟海鸟飞,江边春色认依稀。
十年岛上君休笑,赢得鬓丝和布衣。
就在苏氏夫妇定居杭州不久,九一八事件发生了。苏步青看着妻子,真是万幸,差点回不来了。而米子姑娘,更是后怕:“如果犹豫一下,就真得回不来了。”
选择一个人,就是选择一种生活方式。米子姑娘来到中国后,首先面对的是食品关。
起初,米子很讨厌中国的乳腐,认为它太脏。而苏步青只好进行“乳腐改造”,先去掉上面一层皮,再加入白糖。如此一来,米子就渐渐爱上了这道“美食”。
皮蛋,日本没有,对米子而言,也是新鲜事物。一次两次三四次,渐渐地,米子也习惯了皮蛋熟悉的香味。
在杭州的日本领事馆,曾派人联系米子:“你是日本人,在中国吃东西不方便,早上就到我们这里来吃吧。”但米子,还是嫁汉吃饭,没那么多矫情。
在日本时,米子天天都要洗澡,这是经年养成的习惯。来到中国后,苏步青为了让妻子洗上澡,就请人用铁桶做了一个浴缸。虽说一星期能洗上一次,但米子很知足。有情饮水饱,说的就是这种境界吧。
04
抗战开始后,平静的生活被日本侵略者的枪炮声打破。苏步青随浙大迁到了贵州,而米子独自带着孩子们回到浙江平阳。
故乡的亲人,以极大的热情欢迎这位中国媳妇,他们帮她料理一切家务事,洗菜、淘米、做饭,有人悄悄就做好了。
感受到温暖的米子,总想为乡亲做点儿事,以示自己的感恩之心。
新中国成立后,已在复旦任教的苏步青,定居上海。只要有亲戚登门,米子都会亲自迎接,安排住宿,从不表示厌烦。
平阳的乡里乡亲,总会调侃着:要不是苏老老太太,我们还真进不了苏家的门,苏先生太忙了。这是后话。
战时生活,非常艰苦,苏步青忙于教学和科研,也顾不上家。保姆,是请不起了。八个孩子的衣食、学业,均靠米子一人操持。
自抗战以来,米子就没做过新衣。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她要省下钱来用在夫君与儿女身上
文革中,苏步青被打成反动权威,下放到江南造船厂劳改。他每天早出晚归,乘坐公交到船厂上班,风雨无阻。而米子一夜白头,但依然是夫君的定海神针。每天,她守着自家的微光,等待夫君的归来。
长年的积劳与担忧,使得米子健康不佳。在苏步青看来,”米子牺牲了自己的一切,帮助自己在艰难岁月里取得了教学、科研上的一点成绩,同时还担当起教育八个孩子的重任。如果没有米子,我不可能培养出那么多的学生,取得数学研究上的成果。“
一言一行,都是承诺,会被另一个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1982年,米子卧床不起。每天下午四点半,苏步青总会赶到医院,陪着妻子,随侍左右。
1986年5月22日,米子离开人间,享年81岁。儿女们,都担忧一辈子相濡以沫的老两口,当失去另一人时会怎样?
6月2日,在写给长女德晶的信中,苏步青说道:”爸爸白天比较好过,不是在家为中学数学教师开培训班备课,就是去学校做这做那,以忘忧愁。但是,夜深人静时,一度醒来,要想再睡就难矣!枕上反复思量,不觉流泪,悲伤压到我一个人身上。不过,我有信心努力把这个悲观情绪克服过来。“
忙,就会把悲情冲淡。这,就是苏步青的止忧妙法。同时,苏步青把妻子的照片,时刻带在身边,”我深深体味着活在心中这话,就如同妻子与我一起上课,出席会议“。
2003年3月17日,苏步青与世长辞,享年101岁。在另一个世界,他终于与妻子相会了。
能征服人心的,永远不是小聪明,而是厚道。能感动人心的,永远不是语言,而是行动。能始终如一的,永远不是伪装,而是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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