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族风情中篇传奇连载：降龙木（10）
中篇传奇连载
降龙木
（10）
杨盛荣
（十一）上
法场被劫，飞山王逃遁，降龙木没到手，蛋打鸡飞，眼看太后的寿辰日益迫近，陈升大为愠怒，发狂似地叫嚷：“给我派大兵进剿，踏平苗山！”
五谷仍是不慌不忙，胸有成竹地说：“大人何须大动干戈？卑职包你降龙木马上到手。”“五谷先生，我看你在大白天说梦话吧？让我再相信你的话，除非鸡公下蛋，尼姑与和尚结了婚。”陈升像斗败的公鸡一蹶不振，躺倒在太师椅上。
“你等着瞧吧，我五谷的神机妙算不会出错。”话音刚落，探子进来禀报：“禀告师爷，降龙木已运到城东南飞山枫树林！”
“你说什么？降龙木！”陈升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惊愕地瞧着五谷。
五谷笑逐颜开：“大人你觉得如何？”
“先生，你到底搞的什么名堂？”五谷“哈哈哈”地狂笑着，道出了来龙去脉。
原来当飞山王在押期间，经过几次审问，飞山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知道此路不通，得另图良策。诡计多端的五谷借外出有事，瞒住了陈升，亲自赴苗山，不惜重金贿赂木骨都。黄澄澄的金子，白晃晃的银子，大烟、丝绸，盐巴摆在面前，令人眼花缭乱。有道是好汉难过金钱、美女关，木骨都的心被打动了。看到他的心已动，五谷进一步烧了把野火。“木寨主，我们是老朋友了，三珠之仇不报了？”木骨都想起那三次击中穴位，尤其是后两次，自己不会解穴道，掉在界溪，硬梆梆过了二十四个时辰才复原，恨不得一刀宰了凌霄子。“那个畜牲为什么不来？五谷漫不经心地道：“你是说凌霄子吧？他如今行艳福了，结了婚，两口子如胶似漆，寸步不离，正度着蜜月，哪里舍得怀里的娇妻呢！”木骨都急问：“和谁结了婚？”五谷故作惊话，“怎么，你不知道？他和苗山最美的姑娘飞山王的妹妹桂香呀！”木骨都不听尤可，一听妒火中烧。“此话当真？”五谷一本正经地说：这怎么能假呢，我是他的师叔，请看这张请帖，我还喝了喜酒。桂香姑娘真是漂亮极了，不说你苗山找不出第二个，就是整个靖州城里也是屈指可数。”木骨都道：“你不要说了。好家伙，我他妈的真是个傻瓜蛋，给他兄妹捉弄够了，我还替她哥哥守他娘的什么降龙木干什么？”五谷在心里暗笑，这个木骨都真是个木瓜脑売，见他中计，继续纵恿道：“木寨主，你是苗家第一条好汉，飞山王已在押，只等上奉批示，就要正法了。陈大人要派大军血洗苗山，我说苗山有一位老朋友，现在掌管苗山十八峒七十二寨，让我去劝他把降龙木献来。陈大人同意了，这不我就来了。你献降龙木有功，我在陈大人面前保举你，苗王这把交椅，舍你其谁也！到时候，你怕还找不到比桂香更美的姑娘？苗寨找不出，州里有的是，包在老哥身上，怎么样？”木骨都感激地道：“多谢先生指点，献！”就这样，木骨都假飞山王有令，献来了降龙木。
陈升伸出拇指道：“先生，真有你的！”孔明妙计安天下不过如此，待龙床献上太后，我保你稳取功名。
日夜思念的降龙木就要到手了，两人高兴得不得了，正做着黄梁美梦的时候，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当木骨都押送降龙木来到飞山枫林时，王舅桑布带着岩娃等人从后面追来。桑布厉声责问道：“木骨都，你当我不知道？卖主求荣，私献降龙木，该当何罪？”木骨都有恃无恐，自恃对付桑布一个人不在话下，冷笑道：“桑老头子，莫狗仗人势，你不是也主张献木吗？”说罢，突然抢步冲入桑布怀中，左手避开棍棒，右手当胸就是一拳，这招“石破天惊”，把桑布打出一丈开外。桑布手按胸脯，哔啦一声，吐出一大口血。众人见状，大惊失色；想不到木骨都下此毒手，一齐向前相斗。木骨都道：“你们都想找死吗？”桑布把众人推到一边，“木骨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原来你是个这样歹毒的家伙！”木骨都正要向桑布下杀手，突然从半空中打下个霹雳：“住手！勿伤我侄。”木骨都抬头一看，大吃一惊，见从枫树上跳下一个人来，来者不是别人，她是桂香的外婆黄道姑。她专程从雪峰山到黄桑看她的外甥女，谁知不在家。一打听才知道事情的经过，准备进城营救飞山王，途中救了侄儿。木骨都知道黄梅道姑的厉害，准备想逃。黄梅道姑摘了一把枫叶撒去，象冰雹打在他身上。这时有人大声叫道：“王爷回来了！”大家拾头一看，客栈老闾扶着飞山王来到面前。“外婆，你怎么也来了？”黄梅道姑道：“我准备进城的，你看他是谁？”“木骨都！”飞山王盯着打伤的木骨都，桑布告发他献木的的经过。“你把木献给谁去？你说！”木骨都无地自容，嘴里说“我一一我——”脚向后退出几步，转身就逃。飞山王拿过岩娃背上带毒的弩弓：“让你逃，你自己熬的毒药，你自己去尝吧！”嗖的一箭射中后心，只听得木骨都大叫一声象一棵被风刮倒的大树。跟随木骨都的一伙人一齐跪下，请求王爷宽恕。王爷念他们受骗上当，死罪免去，活罪难饶，每人打二十大板。飞山王给桑布一片降龙花，桑布立时健康如常。飞山王与黄梅道姑和桑布耳语了几句，然后大声宣布：“大家听着：这降龙本留下终究是个祸根，不如烧了它吧！”，众人七手八脚劈了一大堆柴放了一把大火，付之一炬。至于烧的是真降龙本，还是假降龙本，外人不得而知。据说当初烧的是以李代桃，真降龙木已运回苗寨，用上等土漆刷在木上，再涂上白蜡，装在千年不朽的铁杉盒内，藏在鹿鸣洞里。
当陈升和五谷稳坐钓鱼台的时候，有个探子报丧似的跑进来：“报告，降龙木被截，我亲眼所见，木骨都被射死，降龙木已烧毁。”
陈升气沮神丧，有气无力地说：“先生，你倒底摆的什么龙门阵啊？”
“这——这一定又是凌霄子坏了我的大事！”五谷无言以对，瘫倒在椅子上。
“传令派大兵进剿！”陈升象斗败的公鸡，发出歇斯底里的怪叫。五谷这次可冤枉凌霄子了。凌霄子和桂香杀了惠静妖道及他的徒弟“四空”，等官兵败走，两人上了云山，谒见师傅登云道长，正准备将下山经过呈述。登云道：“不要说了，桂香姑娘到此找过你，知道你在竭力营救飞山王，你做得对。这祸根是陈升造的，你师叔助纣为虐，太不像话。”霄子道：“师傅，师叔助官府进剿苗寨，蓄謀已久，苗赛危在旦夕，师傅有何良策？”登云道：“我正在想这个问题，唯一的办法是阻止你师叔用兵，如果他不听劝阻，只好清理门户，行使你祖师留下的戒章了。”说罢吩咐山门撞钟，霎时整个云山钟声大作，全体徒众几百号人齐集宝殿，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登云道长沐浴焚香点灯，在师傅陈铁老绣像前跪下，众徒随师一齐跪下。登云道：“师傳英灵在上，不肖弟子登云遵从你的遗言，广收门徒。但是本门出了叛徒，遵照你的遗瞩，请出旱烟管进行惩罚，望你老人家阴中庇佑。”“霄子！”登云高声叫道，霄子跪前一步，朗声答道：“弟子在！”登云慎重地举起旱烟管，“接住烟管，代师惩恶扬善！”霄子接过烟管，怯懦地道：“师傅，弟子遵命！只是他是师叔，我是晚辈，怕——”登云道：“怕什么？你的武功已与之匹敌，再加上我这独门兵器，如虎添翼。这是本门规矩，见物如见师祖。”霄子还要说什么，登云好像猜到他想说什么，你还不知道我师傳留下的独门兵器的厉害吧？连你师叔只知道是本门镇山之宝，不知其厉害，你只要按动机关，横扫千军如卷席，何况一个五谷？怪他不自重，自取其咎。走吧，时间不等人。善哉！从我掌门开始至今就要开杀戒了；罪过！众弟子今后要谨守门规，大家起去吧。”说罢惨然涕落，望着霄子带着八兄弟下山而去。
本期图片为古直隶靖州风光
清时绥宁属直隶靖州管辖
作者简介：杨盛荣，苗族，年过八旬，绥宁县武阳镇人，湖南绥宁县第一中学教师。著有民间文学作品多篇，此篇苗族风情传奇为他的第一个中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