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江帆:清明节忆姐姐
作者:江帆
经常在梦中遇到姐姐,手拿一方绣着一朵兰花的白手绢,穿着一见红棉袄朝着我笑。当我想伸手碰她时她却默默地消失了。天边一片红,仿佛新娘的红嫁衣。
人人都说:“女属羊命苦”。农村有句话:”女属羊守空房“
却应在姐姐身上。她是个苦命的人,姐姐是大伯的女儿,听母亲讲姐姐小时候很聪明,成绩是班里第一。然尔姐姐十岁时生了一场大病,开始以为是一般的小病,直到几天后昏迷不醒,太晚了,姐姐得了脑膜炎。病好后姐姐的脑子明显的迟钝,仿佛像生了锈,怎么也转不过弯来,姐姐勉强读完小学就退学了。
一年又一年,花开花落,岁月无声的流逝着,十八岁的姐姐出落得十分美丽,我一直苦于用语言来描述姐姐的美丽。在农村十八岁已经是婚嫁的年龄,但姐姐家没有人家来提亲。人们都忌讳姐姐得过的那场病。
不久姐姐要嫁人了,对方是个四十多岁的瘸子,一双绿豆般大的眼睛,看上去像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姐姐嫁给他会幸福吗?我一次又一次问妈妈,“怎么会幸福啊!谁叫你姐姐得的那场病呢”。妈妈哽咽着说。
两个月后,姐姐又回来了,当然是大伯村子里的人找回来的,姐姐趴在床上呆呆的看着我,姐姐的脑子虽然不好使,心却不傻。当她知道父亲要把她嫁给那个货郎时,趁天黑没人在意,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毅然离开家,姐姐临走时什么也没带,天地这么大居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说来也巧,她在一个小镇上被一个老太太看见了,把她带回家,人世间竟然有这么巧的事,特别缘分这两个字讲不清楚,上天和姐姐开了个玩笑,也给姐姐一个爱的缘分,老人有三个儿子,老大家的那个高中岗毕业的儿子一眼就看中姐姐,两个年轻人倾心相爱,在一起过起了日子,若不是村里人在小镇发现了姐姐,也许就没有以后的悲剧,大伯是个爱面子的人,他带了队里的人把姐姐抢了回来。回来后姐姐不吃也不喝,更加沉默,趴在床上不声不响,没人的时候拿出那块兰花手绢,那是那个小伙子临行时塞给她的,那块手绢被泪水打湿,蓝色的小花格外显眼。
没几天姐姐不见了,姐姐走了,可是却没有走出这个村子,第二天人们在村东头的池塘里发现了她,兜里还揣着那块蓝花手绢。关于姐姐的死传说纷纷,有人说她不小心掉到水里的,有人说她是天上的仙女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也有人说她自殺的,只有我知道姐姐是属于那个男孩的,因为自今我还保留姐姐的那块兰花手绢,蓝色的小花至今越来越显眼,姐姐是为了一份幸福,一份爱情的。
清明节又到了,我叫女儿开车早早的来到姐姐的长眠之地,面对蓬草下的一个小土堆,我掏出那块兰花手绢,这时候雾气拢了上来,朦胧之间,我仿佛看见姐姐穿着那件红棉袄笑着向我走来,我蹒跚的向姐姐奔去,高喊:“姐姐,姐姐”女儿慌忙上前挽住我说:”老爸你这么啦?我看见姐姐了!女儿笑着说:她在哪里呀!大白天尽讲糊涂话。
我默默的把那块兰花手绢放在那个图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