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雪】/ 张茂宣
《盼雪》
作者 / 张茂宣
睹北方朋友们发出一张张白茫银装的雪景图,向往而仰慕。我们这小村子,偶难邂逅雪景,冬天寒冻大时,也只有滴点之扬,眼睛能企望的地方,零零星星,路面点点覆尘,多剩浅浅的泥泞之径。好似孩子的生日里渴望应有的礼物盒子,妈妈忙忘了预订的小遗愿。
我的童年,有过一场下雪的经历。早晨穿着冬日里唯一的两件打底毛衣,仍感觉到寒冷,在床上呼喊妈妈为什么这么冷?透过窄窄地窗户外面泛白的景象,令我惊奇,顾不得冷,掀开被子,跑出房门。哇,山和我好近,平日里房屋对面的山头好遥远,雪把山和我家房屋熨平在了一块大雪毯上面,我恨不能立马踏着雪爬到对面山顶,看看山那边的风景。屋檐上,竹子林,梨树,坟头,山坡,菜地,都被雪厚厚地抱紧。我乐呵呵从洗衣台上的盆子里,抠一坨雪放进嘴里,淡而无味。化成水的雪不足以解渴,我不渴,却又眷恋它的洁白,它让我宁静,让我痴醉。突然,想和一个亲密的朋友一起分享这份快乐。可是大早上的,小同伴们都还没有起床。
雪来了,突然来了,却无从玩耍,不知所措,堆雪人吧!雪的份量足以让我吃到肚子冰凉,刚想搬动,就化成了雪水。年龄小的缘故,这么美的雪凝膏,我只想到吃,玩都玩不出新意。今犹记也唯有些小小的憾愿。当日妈妈叫我拿玻璃瓶装满,储备,以便有个烫伤什么的可以拿来止疼止肿止泡。收到这个提议,我便开心跑回房间翻找瓶子,家里挺多散装一斤白酒的玻璃瓶。只可惜瓶肚大嘴小,吞不下雪,只能喝下水,我又找了一个调节下肚的胶套子,一团团雪很难下肚。揉捏成条硬塞进瓶嘴,瓶不一会儿被灌满,我很小心地把它藏进了柜子里。小心思怀疑它到六月天一定被高温蒸成温水,不信雪还会有冬天冰寒的本性了。
说来好巧,第二年的夏天,姐姐穿裙子煮饭,倒米汤时,汤盆侧翻,烫伤了她的右腿,妈妈急得又吼又骂,慌乱中想起头年的雪水。她找的过程,姐姐腿上的泡已经鼓了起来,找到雪水瓶,瓶里的水少得可怜,妈妈仍拿出来拧开,一小串水柱倒往烫伤的患处,姐姐咬牙忍住哭泣,说有点凉凉的,稍能缓痛,这让我很懊悔当初灌得太少了,再下雪,一定灌多点雪水,备用之急时所需,太小太不懂事,压根没想,那满满一瓶雪,化了连一个小杯子都盛不满,每到冬天冥冥中都渴望来一场和雪的际遇。只为圆那小小愿望。
下一场雪吧!下一场雪一定灌多点雪水,用盆桶装满雪,提到炭火旁,待它慢慢融化,不再用那奶嘴大小的玻璃酒瓶盛装,我一定用菜坛子装,装满满的一坛子。待到来年夏天,用来烧沸泡茶,用来冻雪糕,用来做冰枕。。这一个个愿望直到今年,也未曾实现过,这几年偶有邂逅,也只是从北方工作的人群中,捎带的那么丁点儿雪毛片儿回村子。静静地坐在火炉旁,窗外多是匆匆忙忙的路人甲和豪车,雪比路人车子更忙,去过那么多城市,也懒得来我家乡的小村子逛逛。我的欲望有点过多了那么一丢丢,嘿嘿,雪花你酝酿我的思想没?让我在冬季的大雪里携一知己,诉说淡淡思绪,泛起的情绪在雪融的那一刻流走消逝。
与其犹豫痴盼,再咀嚼一回儿时下雪那晚,竹子君被雪花盯上,一层一层缓缓驻足,萌萌地慵懒在雪花下,竹子常年青绿,雪纺的外衣披肩盖脑,使竹有了偶暂的知己,竹子也开出了雪竹花。一大早,我目证的是竹子为雪花折腰了,屋旁的竹子一蓬蓬扒倒在地,依然不会影响雪花降临它们身体。倒地的竹子杂七杂八横杠在马路上,雪花不紧不慢片片缀落覆盖其身,娇小的雪花依恋这竹青,竹杆身形圆溜,平常除了蚂蚁眷顾爬形,我们只能赞叹竹林的僻静,夕阳斜竹幻影的奇美,雪却任性潇洒的躺在竹杆身上,雪落随竹的形状,跟随竹身变得纤细枝长,雪花为竹而绽放,真心喜欢它的投入。
王安石的"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喑香来"。冬天梅花开得很孤独,有了雪花,粉白交错在枝头,梅不再孤寂沉默,雪的洁白让大自然安宁,梅的孤傲让人敬佩生畏,两者相遇了,雪静静地扑满花身。春天里,蜜蜂因花香追采,而冬天里,雪花的降落是因不辜负梅的等待。冬即便寒冷了整个人类世界,雪花却执意温暖冬季的梅花,梅挂枯枝俏,雪染梅花香,雪梅迎寒霜,人为此倾倒。
雪,企昐你来看看我的村庄,把已经枯萎干涸的灵魂醮上冬的味道。冬已遥远,没有雪,冬的寒冷便没了盼头,好像冬至的饺子和好了面却没了擀面杖,可以拉扯成形包上肉馅,煮熟来吃,却没了饺子的影儿。是盗牌,不真实,冬有了雪,就像亲密的恋人,我想你了,刚好你也想我的浓情蜜意。
盼一场雪,不只我一人心心念念的事,有枯枝,寒梅和竹林,草地和屋檐,还有冬日里的那抹阳光,正待着融化洁白纯净的你。
作者简介;张茂宣,四川达州人。家庭主妇,自由职业者。利用闲暇之余,书写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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