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速射炮七：江南局仿制英式速射炮，甲午战前造出十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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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速射炮七：
在中日甲午战争以前，北洋海军多次进行了购买速射炮的尝试。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最后阴差阳错，购买的120毫米克虏伯速射炮并没有能赶上甲午战争。
而作为克虏伯公司的竞争对手，英国阿姆斯特朗公司的速射炮其实也在很早时候就进入了中国。而和完全依赖进口的克虏伯速射炮不同，阿姆斯特朗速射炮从一开始就是立足于国产化的。
一、英国阿姆斯特朗速射炮
当年英国阿姆斯特朗公司在火炮射速方面一直处于世界领先水平，产品线也涵盖了100.120.127.152等各个口径。这其中的翘楚，就是工程师乔西亚.瓦维萨尔创立的瓦维萨尔公司（也叫瓦瓦苏尔公司）。1877年，他发明了以他名字命名的海军液压炮架，很快得到了英国和俄国海军的青睐，并在舰炮炮架中大规模使用。
在当时的世界上，俄国海军早在1878年后就已经装备了“瓦维萨尔”炮架，并将其命名为“中心轴旋转炮架”，也就是中国俗称的“磨盘架式”。而英国人则于1882年在BL系列海军后膛炮上采用了这种炮架。不久之后，英国人更是在瓦维萨尔炮架上普遍加装了液压制退筒，搞出了顶级的架退炮。在此基础上，英国人更是在1885年开始研发出4.7英寸管退炮，1887年正式推出。
而这个时候，德国克虏伯还在用“傻大粗笨”的老式架退炮，直到1889年才开始着手研发半速射炮，而且当时还在使用英国1882水平的“瓦维萨尔”炮架，直到1892前后才推出真正成熟的管退炮。从这个角度来说，英国不愧是世界海军霸主，整体的火炮速射技术水平比德国人领先了五年左右。而从一开始就迷信克虏伯的北洋，先天就落后了。
二、江南局仿制英式速射炮
不过好在当时大清国是各地督抚自成一套，他们各自有采购体系和喜欢的品牌。而更加出乎很多人意料的是，在清末的军火采购上，其实是遵循着进口和国产并重的原则。和信奉造不如买的民国买办们不同的是，当时国内有不少军火工业都是想尽办法自力更生，试图生产出先进的国产武器。这其中的翘楚，除了前文提到的福建船政局之外，就是江南制造局了。
这江南局由李鸿章创立，并且并入了曾国藩的军火工业。多年经营加上两江富庶之地的人力财力，到了1890年代，已经成为当时中国规模很大，技术实力也最强的军工综合体。上海又是当时列强云集的对方，各国海军战舰常来常往，因此在速射炮出现以后，他们就盯住了世界上最新式的阿姆斯特朗管退炮，并且从一开始就试图进行仿制。而且这个计划还是野心勃勃的，他们不仅要制造152和120的中口径速射炮，还要试图制造305毫米的巨炮！在后来，甚至形成了305、229、203、152、120、76、57、47等各个口径、种类齐全的火炮体系。比起后来民国那连75野炮都无法大规模量产的窘态，清国兵工厂真的是甩民国几十条街啊。
而还在1890年的时候，江南制造局总办刘麒祥就向两江总督呈文，报告了国外最新的德国克虏伯速射炮的情况：
“……查有德国克鹿卜厂所造新式全钢后膛快炮一种，与英国阿姆斯脱朗厂所造异属相同，较平常炮位每放一出，可以放至四五出，灵捷异常，以之安置炮台、兵轮，洵称利器。”
然后刘麒祥雷厉风行，立刻就给李鸿章和曾国荃的上了呈文，里面除了说要仿制52吨和47吨大炮各二门以外（实际生产了4门305巨炮，这批火炮是中国有史以来至今口径最大的重炮），还明白说要购进一门速射炮样品，然后再设法仿造外洋新式速射炮，。
而相比同期的日本，他们虽然同样早在1890年就引入4.7速射炮进行测试，但是仅限于购买原装进口货，日本真正国产化速射炮，要等到甲午战后吴港兵工厂制造的“吴式”120速射炮了。而江南局速射炮，早在1892年就出了产品，这方面是领先于日本的。
而且更加难得的是，江南局这个规模宏大的自产火炮计划，是完全自产自销的。并且是踏踏实实，先从直接购买外国样品用进口钢胚仿制，到自产钢材、自产无烟火药，然后一步步引进机器形成量产的。
三、拆解样品和进口钢胚进行仿制
在刚进行仿制计划的时候，江南局就走的自制钢材、和进口钢胚加工两条腿并行的技术路线。在刘麒祥光绪十六年（1890年）禀仿制快炮时候，就说的是所需“钢料”酌数订购。
要知道江南局1891年时刚刚试制国产枪炮钢，用进口的15吨西门子马丁炉，当年只生产了21701磅，累计也不到10吨。因此和五十二吨、四十七吨炮一样，自产的120毫米“钢快炮”（速射炮）一开始也是进口钢胚原料加工，再加上进口复进机等部分零件进行组装的。
而即使是这样，当年江南局技术人员也没有“看一眼就怀孕”的山寨本事，在缺乏技术转让的情况下，他们放弃了刚刚研制成功、较难取得资料和样品的克虏伯35倍早期速射炮，而是选择了成熟的英国阿姆斯特朗40倍管退炮。而在同样没有原厂技术图纸模板转让的情况下，他们的办法是买一门样炮回来，然后“逐件拆开，照样制配”。
到了光绪18年（1892年）时，江南局自产枪炮钢达到137956磅，大约137956*0.454=62632.024公斤，约四炉62.6吨钢。比较充足的枪炮钢，加上经过两年的技术消化和不懈努力，江南局的速射炮仿制工程结出了丰硕的成果，在当年江南局的生产记录上，明明白白出现“四十磅子钢快炮”十尊、炮架十座。看到没有？这样炮买回来两年就仿制成功了，而且还是一次性量产十门。
当然，这个量产应该理解为从光绪17年起，用了两年时间在仿造，到18年时候才制成10门。当年还并没有成熟的生产线，并不能简单理解成光绪18年就有了从自产钢材到成品，年产10门40磅速射炮的能力。不过因为同步建成了国产枪炮钢厂，因此当时除了复进机等重要零件，火炮的大部分都可能是国产钢材自制的。
国产化钢材的第三年，也就是1893年江南局生产了80842磅，大概是80842*.454=36702.268公斤枪炮钢，大概只炼出了两炉钢。材料有限的情况下，这一年也就只造出了120速射炮2门、炮架2座。也就是说，江南局仅在1894年甲午战争前，仿制成功的40倍阿姆斯特朗120速射炮，至少也有12门。
四、陆炮舰炮之别
值得注意的是，当年火炮的陆用和舰用炮架有所不同，除了少数火炮如75舢板炮配用两种炮架，可以陆海通用以外，大多数火炮只配有一种炮架。虽然我们目前不知道江南局用的是哪种，但是从后来南北洋不约而同将其加装在陆地炮台来看，江南局当时仿制的速射炮用的是陆用型炮架。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江南局速射炮考虑的就是炮台使用。
这其中的主要原因，是当时江南制造局的生产任务所致。在光绪16年（1890年）两江总督刘坤一到任后，炮厂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刘坤一下令的给南洋炮台生产大炮。
当时江南局刘麒祥在申请仿造快炮的时候，也说明了52吨和47吨陆地炮台用巨炮的生产任务，要优先于新式快炮。当时江南局的最重要产品，就是阿姆斯特朗800磅（52、47吨）、250磅（9英寸）、180磅（8英寸）的陆用炮台火炮，如果再有100磅（6英寸）、40磅（4.7英寸）的速射炮配合的话，两江的海防炮台火力，可说是趋于完美了。
也就是说当时南洋和北洋一样，海防建设的重点都不在舰队，而在于沿海炮台。这种思路确实有些莫名其妙，因为南洋水师并不强大，没必要搞那么多海防炮台保护他们，更没必要用炮台来防备舰队造反。思来想去，这里面唯一的问题，就是舰队和炮台的日常维护费用的区别了。
要知道舰队不仅购买时需要巨款，还需要经常维护、出海还需要烧煤给水，这日常维护费可是高得狠了。而相比之下，炮台建筑其实就是陆军兵营，并不多花很多钱，而且还可以调动陆军士兵自己当劳工，建成后也需要例行保养火炮就行，这一看陆地炮台无疑是省钱多了。
而这些炮台的最大好处，是使用炮台的陆军士兵不仅工资只有三两三，比至少四两半的海军水兵省得多，而且平时既可以当劳工、当护兵、当门卫、当炮手，还可以调出来当机动部队用。这种一举多得的好事，自然让各大督抚都想着多修炮台了。
所以整个甲午战争以前，清国其实并不缺速射炮，甚至还实现了速射炮国产化。他们的主要问题是因为种种考虑，购进和制造的都是炮台陆用型速射炮，而海军的速射管退舰炮，则一门也没有。
网图侵删
参考文献：
《江南制造局记》
《克鹿卜快炮图说》
《沿江沿海各省炮台图说》
《李鸿章全集》
《盛宣怀传》
《日清战争》
《明治二十七、八年海战》
《晚清北洋海军威海卫基地要塞设防考略》
《龙旗飘扬的舰队》
《北洋海军舰船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