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四长】品读芳草说家庭——读历史小说《天涯何处无芳草》
文/陈四长
品读芳草说家庭
——读历史小说《天涯何处无芳草》
历史小说写家庭情感,杨若文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以下简称《芳草》)绝对是精彩的一本。
小说选择苏轼家庭作为描述对象,在题材选择上天然占据了高处。苏轼是古往今来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大才,是青史留名的一位清官(史书记载有杭州灭蝗、徐州抗洪、惠州修桥、儋州办学等等),其婚姻家庭在历史名人中堪称典范,作者以苏轼家庭成员、家庭故事、家庭情结做为主线铺排情节,占有了人物形象的丰满和故事的丰富,扩展了小说的创作空间。
小说作者说,家是情的聚集地,亲情、友情、爱情都在这里汇聚。家是情垒起来的,情作为家庭之魂,是一个家庭兴旺发达的根基。苏轼一生有三段婚姻,这三段婚姻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患难夫妻。苏轼仕途坎坷,一生从政近40年,三分之一年月被贬谪流放,面对此情此景,几任妻子无怨无悔,不离不弃,成为他流放路上温暖的支撑和贤内助。乌台诗案苏轼被贬黄州,断了薪俸,一大家子的吃喝当下成了问题。夫人王闰之将家中仅有的几十贯钱精细计划,使紧日子做到细水长流。她和大家一起开荒种地,自己动手解决吃饭问题。王朝云是苏轼的爱妾,也是她的红颜知己、第三任妻子。苏轼贬谪岭南,王朝云一路陪伴,细心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尽其所能地帮苏轼做事。惠州火灾,街头支锅熬粥,王朝云挺着大肚子为饥民熬粥掌勺。苏轼在岭南居无定所,朝云剪纸、绣花、织布补贴家用,腾出钱支持建房。正因为一家人的甘苦与共,苏轼在流放路上成就了不少事情。苏轼自嘲说:“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虽然带有自嘲和伤感的味道,但苏轼在岭南的文化播种,着实给尚未开化的岭南送去了春色。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世间不缺芳草,自然也有杂草。近90万字的《芳草》以苏家为主干,旁顾了三十几个家庭的悲欢离合、阴晴圆缺,让读者看到宋代社会形形色色的家庭形态。诸如苏辙与史娟儿一夫一妻的情感专一型;秦观与发妻同床异梦、寄情他女的情感错位型;王三与唐五娘姐弟相称,相依为命的患难聚合型;刘挚家悍妻吵闹、众子争家产的情感撕裂型;潘丙妻严氏嫌丈夫窝囊,横竖看不顺眼,蔑视数落的冷对抗型;等等。潘丙科举落第,呆在学府教书,在严氏眼里,是个没用的穷酸读书人。严氏对潘丙一百个瞧不起,张口闭口:“我们严家,你们潘家。” 不管潘丙做的对错,都是错。时常数落挖苦,不依不饶,恶语相向,弄得夫妻形同路人,不得安生,气得潘丙后从家中搬出去租屋另住。书中慨叹:“严氏、潘丙谁也没有悦心过,两人在无休止地吵闹中,大半辈子就这样痛苦地晃过去了。”作者用大量笔墨,描述各种样式的家庭形态,既是对苏轼美好家庭情感的衬托,也是对小说主题的开掘和小说内涵的丰富。同时,也给读者提供了认识和处理家庭情感问题的多个视角,给当下的家风建设提供了足资借鉴的经验和教训。
历史小说首先是历史。主要的人物事件、社会环境必须符合史实,做到有据可稽,力避用实用主义的剪刀剪裁历史,用“戏说”“穿越”误导读者。作者为写《芳草》进行了多年准备,阅读和收集了大量的资料。仅列于章后注明的资料来源超过30余部。书中所写的几十个人物,大多名列经传,有所出处,只有几个次要人物因艺术表达需要而设,虚构了一些不影响历史风貌而有利于主题表达的细节。苏轼生活在北宋仁宗到徽宗时期,对这一时期的地方施政、市井风貌、文化娱乐、商业活动、交通漕运、节日风俗、婚丧嫁娶、烹茶酿酒、饮食文化,风物名胜等等,小说做了广泛的涉及和细致的描述,丰富了读者对小说人物及其所处时代环境的认识。作者对历史的认真同时表现在文字处理上的一丝不苟。比如:“都都知”是个官名,是“都知”的上级,初接触者以为文字重复,常会删掉一个“都”字。再如“绵袍”,也会以为别字改为“棉袍”。其实北宋时棉花还没有从东南亚传到中原,海南黎族使用也刚刚开始。对于这些容易出错的地方,作者每词必究,详加考证,从而避免了出现文字上的硬伤。
用历史的眼睛写历史小说,做到历史真实与艺术真实的交融。《天涯何处无芳草》的写作,比较完美地实现了这种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