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情报塞儿子尿布中带出上海,解放后周恩来发电:速来中央报到

1949年3月19日,在渡江战役前夕,当时的上海已经是风声鹤唳,国民党守军为了守住上海,开始严格封锁市区各交通要道并遍布岗哨,规定青壮年男子一律不许出入市区,就连妇女也要严加防范。

当天清晨,两个穿着时髦,还烫着头发的女人带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小孩,来到上海火车站。

按照规定,进站的人必须有相关证件才能上车,两个女人拿出证件后,负责站岗的宪兵依然斜着眼上下打量着她们。

在进行例行检查后,还想要继续搜小孩的襁褓,当时正是初春的早上,真是乍暖还寒,按理来说是不应该把婴儿的襁褓打开的。

倒是抱着孩子的那个妇女,不等宪兵吱声,就主动打开包裹孩子的小被子,然后故作夸张地对身旁的另一个妇女抱怨说:“你看,我说在车上换一次尿布,你说不用,瞧,屎都出来了。”

说完就让她拿纸擦屁股,另一个妇女一边拿纸,一边抱怨说:“谁让你没完没了地给他喂吃的,小孩子是直肠子,那还不是吃了就拉嘛。”

宪兵看了一眼,被子里全是黄灿灿的宝贝旮沓,立马捂着鼻子打发她们走,让她们到没人的地方收拾,别在这里擦了。

等到她们走进车站,瞧不见站口的宪兵,才舒了一口气。

这名抱着孩子的妇女叫丁宁,另一位是她的搭档叫庄佩林,她们此次离开上海的目的地是南京,任务是将上海市区国民党守军的兵力部署、工事构筑、火力分布等情况绘制成详细的图纸交待南京地下党的手上,然后再转交给解放军。

除此之外,丁宁还要为南京地下党组织带去经费和帮助建立地下电台。

丁宁是一名优秀的译电员,曾在延安中共中央机要科译电组担任译电员,1946年受周恩来派遣,随中共上海局领导钱瑛到上海从事地下工作。

在出城之前,丁宁的丈夫程浩想到了让丁宁带着孩子,把情报和密码放到孩子的尿布中,一旦出了事,让她们拼死也要撕毁尿布,保守党的秘密。

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工作,当时国民党军队已经对全城实行宵禁,在大街上,每天都有人被杀,只要有嫌疑,就有可能被逮捕。

尤其是在3月17日,上海局秘密电台所在地遭到国民党特务破坏,党中央指示上海地下党撤退,但是他们认为上海即将迎来解放,必须留下来配合解放军,因此决定派人到南京建立电台。

中共上海局为了与三野司令部和南京地下党组织取得联系,想了许多办法都没有成功,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丁宁挺身而出。

党组织之所以同意让丁宁执行任务,是因为丁宁是经过白区工作考验的老同志,又懂得译电操作,所以由她带着上海局的另一位同志庄佩林,到南京以后,由丁宁教庄佩林译电。

就这样,两个年轻的女子带着襁褓中的孩子,冒着生命危险出城了,4月7日,她们闯过层层关卡,终于顺利到达南京。

到了南京之后,与丁宁接头的人是南京地下市委委员史永,史永见到丁宁和庄佩林领着孩子,又惊又喜地说:“听说上海宵禁,我们正担心密电码怎么送出来,没想到,上海地下党派的是女同志,还带着孩子,了不起。”

丁宁很快开始执行任务,当天,他们赶到长江边三野司令部临时接头地点。

当同志们听说丁宁是把情报藏在孩子的尿片中带出上海的,又是赞许又是敬佩,还有点后怕,都说:“咱们的小家伙给解放南京立下大功了。”

在丁宁的帮助下,到南京的当晚,三野与上海的电报网络就建立了起来,在上海的同志收到了三野司令部的电报,也同时得知丁宁顺利完成任务,十分高兴。

陈修良

第二天丁宁与南京市委书记陈修良在约定的地点见面,丁宁将从上海带出的两根金条交给了她,以作为经费。

正是因为有了丁宁冒险带出来的情报,解放军三野迅速补充了作战方案,并以此拟制了炮兵火力计划。

1949年5月23日夜晚,解放军向上海市区发起总攻。

尽管上海市区的高大建筑特别多,人口又很稠密,然而解放军的炮弹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完全躲开了居民区,全部落到了国民党守军的工事上。

随着一声声巨响,国民党在之前构筑的以为坚不可摧的防御工事被炸得稀碎,解放军攻城各部队随即多路直插市区追击逃敌。

很快,丁宁与程浩全家人在上海解放后团聚,不久他们接到中央发来的电报,电报的内容是:“速来北平,到组织部报到,工作、学习。”

根据发报的童小鹏说,这是周恩来副主席亲自布置的,得知这个情况,丁宁和程浩都十分激动。

那么,丁宁有着怎样的历史,为何周恩来这样器重她?

丁宁原名叫穆文华,曾用名李冰玉,丁宁是她从事地下工作时用的名字。

丁宁出生于冀中地区一个爱国志士家庭,她家本来十分富有,她父亲穆向荣拥有良田不计其数,然而全面抗战爆发后,华北沦陷,穆向荣做了一个十分大胆的决定,那就是把家里的良田全部变卖,然后在村子里建了一个小学,除了教孩子正常的读书识字,主要向孩子们灌输抗日思想。

当时很多人都读不起书,但是穆向荣却表示:“只要拥护抗日,无论贫富,都可以来上学,不能让孩子们忘了自己是中国人!”

他的这个举动,让周围的村庄的人十分感动,纷纷把孩子送来读书,这所学校也成为远近闻名的新式学校。

在日本人知道了此事后,十分生气,对穆向荣恨之入骨。

1942年5月,日军发动“五一”大扫荡,把穆向荣当作为八路军做事的人,抓了起来,逼着他带领全村的人修炮楼。

让他去给日本人建炮楼来打中国人,穆向荣是死也不答应,日军就开始上了酷刑,各种刑具轮番上阵,又饿了他四五天,把穆向荣折腾个半死。

当时穆向荣已经走不动路了,还是那些乡亲们用牛车把他拉回家的。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穆向荣的三个子女也都先后参加到抗日救亡工作中来。

老大穆兆泽,在参加革命后,担心被报复,就随母亲改名叫丁冠英,是兄弟姐妹中最早参加抗日斗争的,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

八路军开赴敌后建立冀中根据地后,穆向荣就把大儿子送到根据地,从事教育工作。

穆向荣的老二穆文卿,在父兄的影响下,于1941年参加革命,并在抗大二分校附中、抗大七分校女生大队一队学生,后来一直在延安从事医护工作,1948年,毛主席率领中央机关撤离陕北,穆文卿还作为特别护理跟随部队到达西柏坡。

相比于哥哥姐姐投身于革命,丁宁也不甘于落后,早在15岁时就被选为村妇女抗日救国会副主任,并担任抗日小学教员,专门组织妇女群众识字、宣传抗日救国的道理。

1941年,她与姐姐一块报考抗大二分校附中,并参军入伍,因为一门三子女全都从事革命工作,丁宁兄妹三人也被当地人誉为“穆氏三杰”。

1945年6月,丁宁从抗大毕业后,调到延安中共中央机要处,在接受了三个月的培训后,被分配到机要科译电组,担任译电员,机要科科长是程浩。

正是在这里,丁宁收获了自己的爱情,两个年轻人在一个科室里,有着谈不完的话,还算彼此欣赏,但是谁也不好捅破这层窗户纸。

有一天,机要处处长就跟丁宁说:“程浩要调走了,你们结婚吧。”

丁宁一脸迷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就说:“我俩什么也没有说过,怎么就结婚呀?”

处长又说了一句:“回去考虑考虑吧!”

回去之后,丁宁认真地考虑了这件事,当时程浩23岁,小伙子很有干劲,而丁宁21岁,两个人年龄相当,有着共同的革命信仰,又相互吸引,因此,丁宁同意了。

1946年1月12日,经过组织部的批准,丁宁和程浩结婚,中央机要处还为他们举行了简单而热闹的婚礼。

在他们结婚后,当时正处于国共和谈期间,由国民党、共产党、美国三方组成军事调处执行部,在谈判过程中,需要用电报与中央联系,因此组织部原来是计划安排程浩和丁宁一块去北平协助叶剑英工作。

但是情况却发生了变化,因为工作特殊,那边只要男同志,不要女同志,这就犯了难了。

程浩是机要科科长,业务能力强,之前又是负责晋绥战区的译电员,非常熟悉情况,上级自然是希望程浩能去。

然而按照工作要求,只要男,不要女,那丁宁就不能去了,为革命工作,应该是克服家庭的影响的,只不过他们刚刚结婚每到一天就分离,谁都不忍。

恰好当时,周恩来副主席从重庆回延安汇报工作,得知了情况,就说道:“我用一个换两个如何?程浩夫妇跟我去重庆中共代表团,我这边去一个单身的。”

周恩来副主席都如此说了,叶剑英也就同意了,就这样,程浩和丁宁有了跟周恩来一块工作的机会。

因为要进入到国统区工作,程浩改名为程浩(原名是陈慧连),丁宁改名为丁宁。

1946年1月29日,周恩来率领包括程浩夫妇在内的代表团从延安出发赴重庆,由于天气恶劣,当晚飞机降落到西安。

第二天早上,飞机再从西安飞往重庆,刚开始的时候,飞机飞得又快又稳,大家在飞机上能够眺望地面。

突然,飞机在飞越秦岭时遇到一股强烈的寒流,机翼和螺旋桨都结了冰,不一会儿,机身也蒙上了厚厚的冰甲,飞机就快要失去动力,正在向下坠去。

眼见着飞机就要撞到一个山尖上了,机长就让机械师打开舱门,把行李往下扔,好减轻飞机的重量,并要大家背上降落伞包,做好跳伞的准备。

大家正忙着,忽然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哭声,周恩来听到后,立刻站了起来,看到是叶挺将军的女儿叶扬眉在哭,此次去重庆,是要去见自己的父亲叶挺。

原来是她的座位上没有降落伞包,周恩来立马解下自己的伞包给叶扬眉背上了,还亲切地鼓励她说:“孩子,不要哭,要像你爸爸那样勇敢、坚强,同困难和危险做斗争!”

所幸,飞机很快冲出了寒流,危险过去了,当天中午又飞回西安办事处。

办事处的同志们给大家准备了晚餐,大家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对飞机上的惊险场面心有余悸。

正在大家聊天的时候,周恩来也走了进来,亲切地和大家打招呼,并加入了聊天当中,大家继续说着自己的感受。

周恩来听了之后,耐心地跟大家讲解应对飞机颠簸的经验,大家都知道周恩来因工作原因,需要经常坐飞机,所以十分佩服他的勇气。

他亲切地关怀,也让大家感觉很愉快,在飞机上的恐惧也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周恩来还一个一个地询问,大家的身体怎么样,有不舒服的一定要说出来,他知道程浩和丁宁还是第一次坐飞机,因此十分关怀地对丁宁说:“小鬼,你害怕没有?”

丁宁就说:“我没害怕。”

周恩来没有想到一个小姑娘第一次坐飞机,遇到险情,竟然会不害怕,因此又问道:“为什么没害怕?”

丁宁就回答说:“当时并不知道发生了危险,我就注意到小扬眉在哭,还听到李金德说'我抱着你,我们两个一块儿。’我还不知道要跳飞机,心想他俩一块去哪里?”

周恩来听后哈哈大笑,然后对大家说:“丁宁同志说得好,不知道就不害怕了,这也不错。”

经过这一件事,周恩来对丁宁的印象十分深刻,认为她心理素质好。

和谈期间是紧张的,在艰难的环境中,周恩来率领代表团与国民党据理力争,取得了重大的成果。

1946年4月8日,中共代表就国共谈判中关于部队整编等重要事项,必须回延安向党中央汇报,因此就安排王若飞、邓发、叶挺一家等13人,搭乘美方飞机回去。

丁宁本来是不在此次回去的名单中的,但是丁宁当时刚刚怀孕,要到医院检查身体,因为顺路,邓颖超就让她搭乘送同志们去机场的车。

那时候的条件并不好,尽管都是高级官员,甚至还有叶挺这样刚刚释放的名将,大家坐的还是一辆卡车。

为了减少颠簸,大家就把行李放到下面,同志们坐到了行李上,这无异于拉近了大家的距离。

王若飞见丁宁是个女孩子,又怀着身孕,主动招呼她坐下,并嘱咐她多保重。

卡车启动后,为了活跃气氛,王若飞就给大家讲了自己在苏联留学时发生的一些趣事,又讲述了在狱中如何与敌人斗争,又把特务耍的团团转的事情。

王若飞

丁宁听着,十分佩服,自己在心底里也暗自加油,假如自己有一天遇到了这样的处境,一定要向王若飞同志这样。

就这样,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在短短的路程当中,交流得很开心,都把彼此当作朋友。

还没有聊得尽兴,车就快要到机场了,这时候一旁的邓发看丁宁正听得入神,就说道:“小丁,快到机场了,你跟我们回延安呀?”

大家都被逗笑了,因为邓发曾任中央党校校长,所以丁宁就说:“邓校长,这会儿叫我回延安就好了,我真想回延安呢!”

到了地方,大家紧紧握手,依依不舍,王若飞说:“小丁,延安见,下次见面接着给你讲。”

丁宁临走的时候,还走到叶扬眉的跟前安慰她说:“这次有你父母陪同,坐飞机不怕了。”

然后她又走到叶挺将军身边,感谢叶挺将军之前给他们发的糖果吃。

为了迎接叶挺将军,中共中央最高领袖毛泽东、朱德等人,都来到延安机场迎接,可是他们等到了傍晚也没有消息,两天后才得到噩耗,叶挺将军乘坐的飞机在山西省兴县东南80里的黑茶山坠毁,机上人员全部蒙难。

丁宁和中共代表团的同志得知消息后,都十分难过……

1946年5月,国民政府要还都南京,中共代表团也要随着国民党到南京继续去谈判,这一路依然很艰难,由于代表团人数多,采取分批去南京,一部分同志乘船,一部分同志乘飞机,因为丁宁有孕在身,组织上照顾她,就让她坐飞机去了。

坐船去的同志很辛苦,途中还因撞船,报务员叶晋之不幸坠江牺牲。

到达南京后,周恩来将机要科人员安排在他的办公室楼上。

因为机要科要24小时不停的工作,为了不影响周恩来夫妇休息,大家在晚上工作的时候,都自觉地光着脚。

当时已经开始入伏,南京的天气十分炎热,一直在北方成长生活的丁宁根本不适应,尤其是机要科有着严格的组织纪律,在国统区工作时,为了保密,不准开窗户,还要用很厚的窗帘遮着。

当时有男同志为了凉快,直接把脚泡在凉水盆里,甚至是打着赤膊,但是丁宁怀着孕,又是女生,自然无法这样取凉了。

有一天,邓颖超敲门进来,看了同志们的状况,没有说话,转身就走了,没过多久,周恩来副主席和邓颖超就一块来了。

他们手里拿着大茶壶和杯子,两人乐呵呵地进屋,丁宁的丈夫程浩赶快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副主席,您瞧我们这样,太不文雅了。”

几个男同志慌忙找汗衫往身上套,邓颖超立马拦住大家说:“辛苦了,这么热的天,大家休息休息,先喝点菊花茶,解解暑。”

“你们是干保密工作的,要注意安全,我住在楼下,给你们放哨!”周副主席风趣地说,也让大家压抑的心情变好了。

此后,邓颖超就经常来给大家泡菊花茶,煮绿豆粥喝,大家关系处得很好。

当时谈判并不顺利,大家都很担心,这时候丁宁的肚子却一天天大了起来,代表团里面的几个大姐姐就来帮忙,告诉她一些育儿知识。

丁宁第一次生孩子,也不会做小孩子的衣服,邓颖超见了,就把她的几件新旗袍拿出来,帮她缝制婴儿穿的衣服。

1946年10月4日,丁宁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邓颖超十分高兴,兴高采烈地跟大家宣布:“今天,我们中共代表团又增添了一位新成员。程浩与丁宁的孩子出生了。”

后来周恩来副主席和邓颖超还到医院去看望丁宁,他们高兴地抱着孩子,不停地用手抚摸他的小脸蛋。

丁宁趁着机会就让他们给孩子起个名字,邓颖超想了一会说:“这是革命的宝贝,就叫宝宝吧。”

在丁宁生下孩子后不久,不好的消息就传来了,国民党在1946年11月召开了一手包办的伪“国大”,准备建立独裁政府,一意孤行发动内战,国共关系破裂,和谈失败。

中共代表团也随即解散,而代表团的成员也被安排到需要的地方去,程浩和丁宁被安排到中共上海局,从事译电工作,帮助他们把情报传递到党中央。

上海是国民党最为看重的大城市之一,想要在这里开展地下工作十分不容易。

程浩负责译制党中央来往电报,而丁宁则因为要照顾孩子,不能从事忙碌的工作,但是也因为有孩子的缘故,隐蔽性更强,不容易被发现,所以就担任机要交通工作。

虽然此前没有做过交通工作,但是丁宁却十分有信心把这项工作做好,为了安全起见,大家都是单线联系,以免暴露后不牵扯出更多的同志。

与程浩、丁宁对接的这条线就是电影《永不消失的电波》主人公原型李白。

李白原名叫李华初,是一名参加过长征的老无线电通讯能手,早在抗战时期,就在上海搭建秘密电台,将大量情报传递到延安。

在抗战胜利后,李白继续在上海从事党的秘密电台工作,以往我们都认为电台在传递情报的时候,都是直接传递的内容,实际电台工作者传递的都是电码。

这种电码是一种复杂的通讯语言,需要密码本翻译过后才能读懂内容,而程浩和丁宁则是负责译电的,将电码转换为正常内容。

程浩的工作流程是,李白收到党中央的电报后,交给程浩译电,而上海给党中央的电报,也都是经过程浩译成电码后,再送到李白电台和秦鸿钧电台,再发往中央。

因为李白与程浩没有在一起,负责传递电码的就是丁宁和李白的妻子裘慧英,她们两个人也是单线联系,不固定传送,以防万一有人被捕,暴露组织,造成更大范围内的损失。

根据丁宁后来回忆,她们接头的地点大多在虹口公园门口,距离李白住所不远。

在程浩夫妇与李白夫妇的配合下,大量情报从上海被传到党中央,让解放军在战场上能够有更多的消息来源,然而他们的行为却引发了在上海国民党特务的恼怒,他们加紧了对上海地下情报网络的破坏。

到1948年秋,国民党特务为了防止有秘密电台工作,一到晚上就采取居民用电管制,居民区随即漆黑一片,等到白天的时候,又会有大量的特务和军警巡逻,这些都让李白与程浩的情报工作难度加大。

国民党特务头子毛人凤为了破获中共在上海的电台,特地弄来一辆美国最先进的电台测讯车,用来确定中共地下电台的位置,李白秘密电台的位置很快被锁定。

1948年12月30日凌晨,国民党淞沪警备司令部的人最终找到了李白的家里,尽管李白收藏了机器,但是敌人还是发现了,并当场将李白逮捕。

敌人对李白进行了连续30多个小时的刑讯逼供,然而李白却没有交待任何信息,敌人见硬的不行,就把他的老婆裘慧英和儿子带来,威胁李白,李白依然不为所动,敌人只好又把裘慧英和孩子给放了。

在李白被捕后,上海地下党组织还不知情,当天,正是丁宁与裘慧英接头的日子。

清晨的时候,丁宁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虹口公园,却没有发现裘慧英,接头的时间越来越近,丁宁十分焦急,知道可能出了事,于是转身就往回走,她隐隐约约就感觉有人在跟踪。

多少年之后,丁宁回忆起这个场景依然胆战心惊,她不敢回头看,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加快脚步,东拐西绕,走了好久,确定没人跟踪才回家。

尽管她意识到了危险,但是因为有重要的情报要传到党中央,必须要通过李白的电台,因此在接下来的三天,丁宁都冒险来到虹口公园蹲点看看,却始终没有见到裘慧英。

在第三天,出现了意外,正当丁宁在接头地点跺步的时候,却发现一名特务。

一段时间以来的交通工作,早就让丁宁养成了谨慎的工作习惯,当时公园的人很少,于是她总是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打量着周围的人。

她看到附近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地盯着她,她就知道不好,然后嘴里哼着戏文,慢悠悠地地往公园外走去。

果然,之前鬼鬼祟祟的那个人就开始跟着她,她加快脚步,那个人也加快脚步,她慢下来,那个人也立刻慢下来。

丁宁一想,坏了,这个人肯定是特务,现在还没有开始抓她,那是因为想要抓到她后面的“大鱼”。

在短暂的时间里,丁宁冷静地分析,一定要设法甩掉他们,即使甩不掉他们,也不能把“尾巴”带回家,她就在外面带他们兜圈子。

她想如果自己在规定时间内不能回家,程浩他们一定会知道出事,就会有所防备,假如自己被捕了,一定要咬紧牙关,不能出卖自己的同志。

想到这里,丁宁也就不害怕了,甚至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走着走着,她开始向电车站跑去,那里人多,特务也不方便下手。

特务一看丁宁开始跑,也开始追,丁宁在车站等着车进站,就在车快要进站的时候,她突然转身过来,正好与特务打个照面。

不待特务反应过来,丁宁就大喊一声:“流氓,耍流氓呀!”

因为电车要进站,向车站涌来的人也多,听说有人耍流氓,都围了过来,这个特务本来就贼眉鼠眼的,不像好人,大家立刻围了过来,质问他是怎么回事,然后说道:“光天化日,好大胆!瘪三,打流氓呀!”

你一言,我一语,就开始推搡了起来,特务只好解释自己不是流氓,是在执行任务。

大家就问:“既然你不是流氓,那你是什么?”

这个特务刚想说自己是特务,又收回去了,当时老百姓对特务的意见特别大,他怕自己说出来,老百姓再把他给打了,于是也不说话,就把手枪从腰间拿了出来,意思是自己在办案。

老百姓一看这家伙有枪,也不敢再起哄了,才逐渐散开。

等到特务再去找寻丁宁的时候,发现人不见了,原来丁宁早就趁着人多的时候挤上了电车,等特务掏枪的时候,电车都已经开走了。

丁宁不敢大意,故意多坐了几站,确定无人跟踪后,才换车回家。

等到她回家的时候,发现时任中共上海局副书记的刘长胜正在家里,和程浩一直在等她回家,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当丁宁把这些事情讲完之后,刘长胜分析说:“李白同志一定是被捕了,他太太也一定受到特务的监视。现在看来,李冰玉(丁宁的化名)同志应当马上转移。”

3月17日,上海局另一个秘密电台遭国民党特务破坏,报务员秦鸣钧被捕牺牲。

党中央和华东局非常关心上海地下同志们的安危,让他们撤出上海,但是刘长胜却认为渡江战役即将打响,上海地下党工作繁重,要迎接解放军入城。

但是上海此时无法与党中央联系,刘长胜与程浩商量后,决定将党中央的电报和情报尽快送往南京,帮助南京地下党组织建立地下电台,最终由经验丰富的丁宁承担了这个任务。

于是就有了文章开头,丁宁和庄佩林带着孩子,智闯国民党宪兵检查的一幕。

渡江战役发起后,南京和上海相继解放,周恩来安排程浩和丁宁前去中央报到,工作、学习。

程浩受中央组织部调遣,到北平中共中央统战部秘书处机要科任译电员,1953年,丁宁受中央统战部派遣到中国人民大学档案系研究班学习,毕业后在中共中央办公厅档案局档案处担任处长,此后与程浩一直在档案系统工作。

1983年离休,离休后依然发挥余热,从事抗大二分校校史的编辑工作。

然而人们不会忘记这对曾为中国革命作出贡献的夫妻,2015年8月,丁宁和程浩被授予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章。

2020年6月19日,丁宁因病医治无效,于北京逝世,享年95岁。

丁宁老前辈为革命做了很多的贡献,但是很少当人说起,并且刻意低调,人们都知道《永不消逝的电波》的主人公李白,却很少有人知道跟李白一块工作的丁宁。

在丁宁去世后,还告诉家人,丧事从简,不希望给政府增加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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