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磨(回忆性散文)
推磨一词,百度上这样解释:推磨,在没有用上机器磨、电磨之前,北方吃粮食首先要用石磨把粮食(麦子、大豆、玉米等)磨成面,这个把粮食磨成面的过程叫“推磨”。
记得小时候,我家的西屋里就有一盘石磨,除了自己使用之外,也给村里邻居们提供了很多方便,每天推磨的一家接着一家,有的肩扛手提、有的携家带口,很是热闹,这盘石磨,从早到晚默默无闻、不知疲倦的运转着,我有时半夜里时常被推磨者说话的声音吵醒。其实,我也有在夜里推磨的经历,因为白天村里的大婶已经和母亲打过招呼,母亲为了不耽误他们,我家只好选择夜里磨面了。有一次我睡得正香,突然被母亲喊醒,我揉着眼,很不情愿的走到磨盘旁,扶着磨棍,迷迷糊糊、晕头转向地一圈一圈的走着,总觉得磨盘上的粮食下的太慢。为了振奋我的精神,母亲说:“马上就好,干完活,我给你们炕油馍”,一听马上能吃上油馍,我们都就来了劲头,随着磨盘的快速旋转,白白的细面像小瀑布一样从磨缝里流出。母亲从不食言,再晚也要给我们做一顿晚餐犒劳我们,吃着自己用劳动换来的美食,实在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推磨是一种力气活,基本上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力气大的一两个人就可以,体小瘦弱的就需要三到四个人,每次磨面,需要来回磨上三四遍之多,还要边磨边箩,费时费力,初次推磨,在狭小的磨道里来回转圈,会有一种晕晕的感觉。如果家里喂上一头驴子,用它磨面是再好不过了,用布条把它的眼睛一蒙,忠实的驴子就像钟表的指针一样,乖乖地直到把活干完。否则,只能自己出力流汗了。有一天上午,我正在堂屋里吃饭,忽然听到一阵吵闹,端着碗走近一看,是邻居的大婶在数落他的二儿子。原来大婶的两个儿子都来推磨,不料大儿子干活扭伤了脚,不得已,这次只有老二和他父母三人干活了,老二推磨时不下力气,像小脚女人一样磨磨蹭蹭,大婶是个急性子,抽下磨棍打了老二的屁股,老二真是成了“推了磨又要挨磨棍”的倒霉蛋了;还有一次,村东头一位大叔,来我家磨面,本来他的两个儿子和一个闺女都要上阵,但是偏偏大儿子没有到场,大叔非常生气,发誓下午不让他吃饭,闺女说:“大哥正在看书学习,我们几个推得动”,就这样一场吵闹平息了。时隔半月,大叔再来推磨时,气昂昂地对我母亲说:“上次老大这小子没来推磨,是因为他给了他妹子五角钱,这傻妮子替他推了一下午的磨,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呀”,说罢自己也哈哈大笑起来。就这样,土墙围成的农家小院里,时常充满了欢乐和沮丧,记载了那个年代一个个左邻右舍的生活状况和亲情故事。
如今时过境迁,面粉在哪儿都能买到,推磨吃饭已成为历史,为我们造福了几十年的那盘石磨,早已被人买走,不知它躺在何处,一个偶然的机会,在一个风景区,我看到人们用石磨建起的石磨山,层层叠叠,煞是壮观,感到非常亲切,心想,我家的石磨也许就在其中吧,如果是,这就是它最好的归宿了,于是心里顿生一种敬意,一种实打实的回忆:遥想当年,日复一日,一圈一圈的推磨劳作,不断重复着憋屈的人生,磨出的何止是做饭的面粉,那是一个时代的落后和无奈,是长辈对家庭的责任和担当,更是百姓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