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长篇小说《清江北流去》之六：谷场上的婚礼
第5章 谷场上的婚礼
夏天，淅川人把羊圈山装点得金灿灿沉甸甸的。山腰上，春玉米裂开了嘴儿，露出了金黄色的牙齿；河边，早稻笑弯了腰；田埂上，黄豆胀大了肚；菜地里，豆荚、南瓜、茄子铺满了地，到处一派丰收景象。
庄稼到了收获的季节，野猪来了。一窝野猪，十余个，一夜之间，就可按倒二亩地玉米。野猪吃得不多，就是疯狂地把玉米往地下按，按得人心疼。要想颗粒归仓，就必须从野猪口里夺粮。木连长把猎狞班的同志分到了三个男兵排，每排二支步枪，50发子弹。女兵排留守。
这个战役打得并不顺利。野猪凶猛，跑得快，人撵不上。皮厚，一枪打不死。据当地的老猎户讲，一头野猪，100公斤以上，可以抵御群狼；300公斤以上，可抵御豹子，400公斤以上，可以与老虎抗衡；500公斤公上，就成了兽中之王，可以独占山林。木连长带领一个排，潜伏在河边那块玉米地里。天一黑，一头野母猪领着十余只半大的野猪仔，向地里走来。刚到地边，木连长跟其他几个枪手，同时扣动了板机。野猪受了伤，跨过清水河，向河对岸的山上跑去。山上的庄稼地里也接连响起了枪声。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连队集合，统计战斗成果。各排连一头野猪也没有打死，倒是李丹花还逮了一只野猪仔。这野猪仔可能是听到枪声，迷了路，竟跑进了女兵排的院子里，让大清早刚刚起床的李丹花逮了个正着。
上午，男人们收拾谷场，女人们没事。李丹花与排长李红商量，决定查找野猪的脚印，捣野猪的老窝，扩大猎狩成果！李红给木连长汇报，木连长也没有当回事儿。100余条汉子都打不住一头野猪，就凭你们几个娘们儿能把野猪打死？昨晚，那是瞎猫碰着个死老鼠，今天，还想碰？做梦吧！但是，李红、李丹花坚持要去，木连长就答应了她们，叮嘱她们不要跑远。
李红带着女兵排，沿着血迹，找到清水河边。清水河是循化撒拉三大河流之一。循化地处黄河南岸，南高北低，四周群山环抱。山上的冰水、泉水流下来，汇成了南北走向的清水河和街子河。加上东西走向的黄河，构成了循化撒拉的三大水系。李红带着人，蹚过清水河，继续往山上找。在一个被树丛掩映着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山洞。这是一个土质山洞。洞口不大，人爬进去绝对不行。怎么办？女人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但是，没有一个好主意。李红知道，女队员中，属李丹花的文化水平最高，主意最多。
李红问：“你有啥办法？”
李丹花说：“周瑜火烧赤壁，杀退曹兵；陆逊火烧连营，大败刘备。看来，今天，咱们也只好用火攻。”
李红一听，觉得李丹花这个办法不错。她让女队员们在附近的树林里砍些树枝，堆在洞口，烧了起来。青烟沿着洞口往里窜。说是用火，其实是用烟。李丹花原想，这一薰，野猪会从洞里跑出来。没想到，从早晨烧到中午，还是没见野猪的影子。
下午，李红急了，与李丹花商量，让人带来挖镢、铁锨，沿着洞口挖。挖了不到五米，洞变大了。十二头野猪卧在洞里，早已昏死了过去。那只野母猪，200余公斤，身上中了七枪，血还在向外流。李红急忙派人向木连长汇报。木连长一听，急忙带着人，赶了过来。他们用绳子把野猪拴了，抬起来，凯旋而归。
李丹花总结了打野猪的经验，采用了两种办法，有效地防止了野猪对庄稼的侵害。一是在地头烧火。野猪怕火，不敢近前；二是每块地留一个人，发现野猪来了，便对天放枪。枪一响，野猪便跑。后来，发展到用火烧竹杆。竹杆一烧，“啪啪啪”地响得震天，野猪听到响声，便拚命地逃窜。有了女队员地看护，连队的男劳动力很快投入到夏收之中了！
夏收进入尾声的时候，王一东与李丹花、白幸福与凌兰子两对新人，在谷场上举行了一个革命化的婚礼。本来，王一东想等冬天农闲时再结婚。可是，李丹花的身体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已经三个月没来例假了。一开始，李丹花不在意。后来，她感到经常反胃。凌兰子一检查，已经怀孕三月了。李丹花的肚子等不急，两个人一商量，就决定来个闪电式的革命婚礼。就这样，木连长急忙给营部打报告，侯营长亲自来到四连，为两对新人主持婚礼。
婚礼举行得很隆重。没有鞭炮，木连长举起步枪，对天放了十二枪，算是礼炮。两对新人都穿着崭新的军衣军帽，齐步走到礼台前。侯营长拿着营部秘书写的主持词，亮开喉咙，大声念道：“王一东与李丹花、白幸福与凌兰子两对革命同志，经过漫长的征程，在循化撒拉的革命生产中，产生了浓厚的革命情谊。经本人申请，营部批准，两对恋人今天正式结为夫妻，祝愿两对新人恩恩爱爱，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会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有了掌声，侯营长来了劲儿。他合起稿子，接着道：“按咱们家乡的风俗来举行今天这个婚礼，大家说好不好？”
“好！”
侯营长宣布：“新郎、新娘就位！第一项，一拜天地！”
四个人对着天，行躹躬礼。
第二项，本来是二拜高堂。可话到嘴边，侯营长才想到，四人的父母都在老家淅川。他脑子一转弯，便来了个“二拜同志”。同志情谊重，二拜同志，新鲜，富有革命化。四个人便面向同志们三鞠躬。
第三项，夫妻对拜！
两对新人，相互对拜。
仪式结束，四位新人介绍革命婚史。
白幸福说：“俺们俩是指腹为婚。虽然是父母包办婚姻，可俺喜欢她，因为她长得漂亮！”
大家都“哈哈哈”地笑。
侯营长道：“白幸福，你把人家凌医生从老家勾引到边疆，是不是调虎离山？”
侯营长的话，问得大家又笑了。
白幸福红着脸，说：“俺们定婚19年，没有说过几回话。真正谈恋爱，还是从报名支边开始的！一到青海，俺就觉得离不开她了！”
王一东与李丹花的恋爱史是李丹花讲的。李丹花说：“在丹江口工地，他受了伤，领导让俺护理他。这一护理，便护理出感情来了。”
大家感到又新奇又好笑。
木连长说：“要是谈对象这么容易，俺情愿再受一次伤，也护理出个媳妇来。”
木连长的话，逗得大家笑弯了腰。
王一东说：“就凭你老木？你见了女人，两腿就发抖，还能护理出一个媳妇？”
王一东揭了木连长的短，木连长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跟着大伙儿一起大笑。
仪式结束，接下来是喝酒，联欢。白灵唱起了淅川民歌：
“三月十五一清明，
桃花杏花满园红，
杨柳也放青。
叫声丫鬟提茶瓶，
捎带放风筝。
大姐今年十八岁，
二姐今年十六冬，
人才长得精
……”
撒拉族的同胞也赶来参加两队新人的婚礼，跟大家一起跳起了舞。古老的吉它响起来，手鼓响起来。开始，只有几个人跳。接着，演员班的女孩也跟着跳。再接着，新郎、新娘及所有的人都跳了起来，谷场上，呈现出一片欢乐的海洋。
晚上，四连的男人们去听房。洞房紧挨着卫生室，是连队突击盖的。没有土坯，用土打的墙。人们趴在墙上，用一只眼从墙洞往里看。王一东扒在李丹花的肚皮上，一个劲儿地听，搞得听房的人没了劲儿。白幸福那边的人，听出了门道。白幸福钻进被窝，就要干那事儿。凌兰子不。凌兰子起身打了盆热水，让白幸福洗那东西。
白幸福说：“这东西不干活，干净着呢！”
凌兰子说：“那东西脏，洗一下，才卫生。”
没法，白幸福只好洗。洗一遍，凌兰子看了看，说：“没洗净，再洗洗！”
白幸福洗了几遍，凌兰子才让他进被窝。两人一贴上，凌兰子便发了狂，一个劲儿地要。接连要了三次，直到白幸福累得像一滩泥，这才住手。
凌兰子说：“真是美死了。”
白幸福说：“我早就想干，你不让。”
凌兰子说：“要知道恁美，我早要了。”
第二天，连队的男人们见了白幸福，便问：“洗净了没有？”见了凌兰子，便说：“要知道恁美，我早要了！”弄得两个人脸红得像天上的晚霞！
人们见到他们的窘相，便开心地笑了。（作者：田野，未完，待续）
下章内容预告：木连长曾是抗美援朝战争中的英雄，白灵对他产生了爱慕之情。可是，木连长患有女人恐惧症，见了女人腿发抖。李丹花牵线，木连长站在女兵宿舍的院子里，大声向白灵求爱……
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南阳市作家协会理事，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约稿电话：13569243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