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张云峰:【 鱼贩老陈】(小说)
鱼 贩 老 陈
上世纪80年代,我在县城的农贸市场做税收征收员。我的征收对象是市场里的小贩们。市场里的小贩形形色色,多年过去,大多都没有留下什么印象,但我至今还记得老陈。
老陈叫什么名字已经记不起来了,那时见面就叫“老陈”,今天也就只记得他姓陈了。
老陈是鱼贩,那时40多岁,个子不高,黑瘦黑瘦,说话却是高门亮嗓的。他身上的衣服从来看不清底色,总带着浓浓的鱼腥味。
老陈的家在四十里外的骆马湖边,清晨,他在湖边买了渔民新打的鱼,用自行车驮着,蹬一个多小时到县城来卖。在我的印象中,老陈是最勤奋的小贩,除湖面封凌无鱼可买,他很少有不来的,特别是农忙时节,别的鱼贩大多不来了,他也是一天不拉,“农忙时钱好挣,比在家种地划算。家里的地有老婆孩子就够了”。这是他的解释。
无论冬夏,早晨6点钟,老陈和他的鱼就出现在我们税收征收室的门口。我问过他贩鱼的情况,他说每天凌晨3点就要起床,买鱼,赶路,3小时刚好。那时,他的生意做得相当辛苦了。在十几个鱼贩中,他常常第一个到。与其他鱼贩相比,老陈是非常守规矩的,他总是先把鱼送到征收室过磅,缴税,然后去卖,干净利索;而有的鱼贩则要喊几次才勉强过来,缴税时也要说些鱼不好、卖不起价、不该缴那么多的税等等的话,拖泥带水。
鱼贩们喜欢的是冬天。小城的冬天寒风凛冽,滴水成冰,鱼贩们裹着厚重的棉衣,安心地在街头守着他们的生意,不用担心鱼的腐败。看着他们我就想起“心忧炭贱愿天寒”的卖炭翁。那时的冬天,上午卖鱼的间隙,老陈常会到征收室来吃他的早饭。我们征收室有一个煤炉子,他来了,就坐在炉边,先喝炉上的开水,然后掏出煎饼放在火上烘烤,烤得焦黄了,把大葱、咸菜卷起,一口咬去一大截。听他嘴里咬嚼的脆响,看他吃得贪婪,你绝对相信他吃的是美味。
到了夏天,鱼贩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夏天气温高,新鲜的河鱼不能放过中午。所以到了10点,还有剩货的鱼贩就着急了。老陈这时候会到征收室央我们给他联系销售。我和征收室的同事也曾成功地帮他销售过几次,这让他对我们非常感激。
老陈做生意可能有些精明,但确是童叟无欺。小贩们的秤中,老陈的秤是最准的,为此,他很是自豪,曾炫耀般地和我们征收室的磅秤互校。平时做生意,他虽然高门亮嗓,但没见他和顾客发生过争吵。我问他有什么秘诀,他笑笑说:“哪有什么秘诀?坏鱼我不卖,我的鱼货真价实,谁愿买就买,不愿买就走,我哪里要动气?”
生意做完了,老陈会和我们闲聊,他会毫不隐瞒地告诉我们一天的赔赚。哪天赚得多了,他说起来眉飞色舞:“今天赚钱全靠那两条鲫鱼,那个买鱼的老太太太会吃了”;哪天赚得少了,他就会皱着眉头:“今天那两条鲫鱼让我白干了,那个买鱼的老太太太会讲价了”。好像他的赔赚都是鱼的原因,而且总是鲫鱼,总是和老太太有关。除了生意,老陈也聊他的家庭,他有一儿一女,照他的话说,女儿特能干,而儿子则好吃懒做。当然,这些都只是闲谈,他随意说说,我们随意听听。
那时的日子就这样流水般地过着,老陈卖他的鱼,我们征我们的税,绝对的波澜不惊。
有一天,老陈没有来卖鱼,第二天没有来,后来也没有来,这让我们有些意外。我们就打听,听说他被公安抓了,他捅了人,捅了鱼霸。再后来,听说被判了十年。再后来,我离开了市场征收室,再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不见老陈已经三十多年了,我有时还会想起他。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以老陈的性格怎会和人发生如此严重的冲突?我曾把这个疑问讲给一个认识老陈的人听,“一定是被逼急了”,那人说。
文中插图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钟吾放牛,原名张云峰,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从事财经工作,闲暇爱好诗词。偶有习作,多为自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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