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书红颜录》家国天下篇(八)
[石观音]说: 小郎君,你乖乖儿听话,姊姊我自然饶你。我出手这么慢,让你瞧得清清楚楚,每个变化分别是攻击你什么部位,你都避不开么?
[谢衡]说: 姊姊的出手如羚羊豹角,无迹可寻,竟是越慢越凶险,只因你一招使出后,力道纵已使出十分之九,还是可以再生变化,而剩下的一分力道,也已足以致我死命。是以小弟不敢招架,不敢闪避,只因招架闪避之后,力已用尽,那时姊姊的招式再一变化,就怎么也躲不过了。好姊姊,你方才使的究竟是什么武功?
[石观音]说: 告诉你也无妨,这也算不了是什么厉害的武功,但无论是谁,只要他是男人,遇着这一招就得送命,所以这一招就叫做‘男人见不得’。
[谢衡]说: “男人见不得”?这又是哪一门哪一派的武功?小弟闻所未闻,莫非是姊姊自创的?果然男人是万万见不得的,小弟心悦诚服之极矣。
[石观音]说: 你这小鬼果然机灵。普天之下,除我之外,又有哪一门哪一派能创得出这样的招式来?就拿现下武林最负盛名的两大门派来说,达摩老和尚的武功太浓太笨,像是一大碗红烧五花肉,虽然很管饱,但却只不过能让贩夫走卒大快朵颐而已,真正懂得滋味的人,是绝不会喜欢如此油腻之物的。
[谢衡]说: 是极!我最不喜少林派武功的,便是他们粗苯得紧,半点风雅也无,又怎及姊姊这般姿态万千,腰肢轻盈似作掌上舞,以“舞道”融入“武道”,当真是一幅让人品鉴赞叹、回味无穷的绝世好画。
[石观音]说: 小猢狲,嘴里抹了蜜么?〈轻轻一笑,又道〉武当老牛鼻子的武功却又太过清淡,就像是一盘忘了加盐的青菜豆腐,颜色看起来虽不错,但吃了一口后,就再也引不起别人的胃口,不是么?
[谢衡]说: 妙极!姊姊比得实在贴切。这般俯仰武林泰斗的狂气傲气,正极合了小弟胃口。
[石观音]说: 他们的武功虽糟,却偏偏要取些威武霸道的名字,叫什么‘金刚伏魔’、‘降龙伏虎’。其实,就凭他们所使的那些招式,本该叫‘劈木砍柴’、‘降猫伏狗’才对。可是我用的这名字,虽然并不中听,却货真价实,我说是‘男人见不得’,就一定是男人见不得的。
[谢衡]说: 这一招就似是一个风华绝代的舞姬,在心情最愉快的时候,随着最优美的乐声翩翩起舞。无论是谁,见了如此美妙的舞姿,纵不意乱情迷,心里也会觉得愉快起来,那么姊姊就会在敌手心情最愉快的时候,取了他的性命。
[石观音]说: 〈银铃般地轻笑〉要创出这样的招式,非但要对天下各派的武功都有所涉猎,而且还要对世间男子的弱点了如指掌。这样的招式,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创得出?谢二公子,若我第一招便使这“男人见不得”,你还能再招架二十招么?
[谢衡]说: 莫说二十招,便连一招也不能了。小弟思来想去,竟都想不出可以破解姊姊这最后一招的武功。哎,在今日遇到美人儿姊姊前,当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如此狼狈,应对得这般苦不堪言,当真是白白做了井底之蛙。
[石观音]说: 公子也不必太过自谦。你有一双识得美人、品得妙招的好眼光,姊姊我很是欢喜。你既来少林寺盗经,自是少林派的对头,我亦与少林派仇深似海,我们俩敌忾同仇,自然是同道中人。
[谢衡]说: 蒙姊姊手下留情,悉心指点,小弟受惠良多。只不知美人儿姊姊与少林派有何仇怨,可要小弟尽绵薄之力么?
[石观音]说: 先夫、爱子均死于少林贼秃之手。我闲时翻阅他们的武学秘笈,亦欲确知少林绝技详尽,方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此仇不共戴天,亦不必假手于人。
[谢衡]说: 姊姊神功高妙,小弟甚为佩服,今夜邂逅相遇,实是有缘。若不弃小子鄙陋,便请移步舍下奉茶,俾得多所请教。
[石观音]说: 〈神情突现古怪〉不必客气,天底下难得有几个地方我绝足不踏,你那参合庄正是其中之一。今日得会故人之子,欢悦已极。以后如再相遇,咱们不必顾忌,各行其是便了。
[谢衡]说: 〈鼻尖仍遗存着玉人未远的淡淡香风,抬头望苍松间一轮皎然明月,忽觉心头一轻,犹如移去了一块大石,登觉神清气爽〉「……好险。竟是自出江湖以来,平生最凶险一战。一个应答不妥,怕已身遭不测了。她说“故人之子”,难不成竟会与便宜老爹有什么干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