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房往事:女邻居告诉我一个秘密,并让我向妻子保密

二零零七年,我自东莞赴深圳,在一家灯饰厂跑业务。工厂位于宝安西乡,厂里不提供住宿。于是,我在固戍找了套一房一厅。房东太太虽然刻薄,总以一副冰面孔示人,但她讲卫生爱干净。我对吃穿打扮一点不讲究,唯独对居住环境有些要求,便一直住在那里。

一晃便是三年,期间,我认识了一些邻居,男男女女都有,我们一起相约宵夜欢饮,也一起登高望过远。但租客如漂泊的浮萍,流散聚集是打工者的常态。几乎每隔一周,就有人搬走离开。如今,邻居早已散落天涯,不再联系,更无往来。

然而,不管岁月如何变迁,总有一些人一些事,令人记挂于怀。最令我念念不忘的,是住在我对门,一位名叫阿霞的女邻居。

那是二零零八年三月的事,其时,妻子已经从老家来深圳与我相聚,她在南昌工业区找了个跟单文员的工作。

这天晚上我下班回家,刚进屋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妻子端给我一杯水,迫不及待地跟我讲,她遇到一位老同事,而且就住在我们对门,真是缘分啊。

妻子所说的这位同事,正是阿霞,是我们在东莞常平拓辉电子厂的工友。二零零一年,我们都在拓辉厂打工,在同一个车间,但只算认识,并不相熟。不过,隔了几年后,在深圳遇到,如同他乡见故知,便有些不同寻常的意味了。

当年,我们仨都在流水线,如今,我和妻子离开了车间,阿霞也从工厂突破,在一家小公司管后勤。

第二日早上,我与妻准备上班,碰到阿霞出门上班。妻作了介绍,我看阿霞的确有些面熟。几年不见,阿霞明显没有当年的羞涩,热情地和我打招呼。

下了楼来,我们各分东西,去各自公司。临别之际,阿霞说,晚上若有机会,我请你们吃饭。我和妻礼貌性地回答,嗯,好啊。

我只当这是阿霞的客套话,并不在意,晚上回到屋里,妻子照旧准备晚餐,做到一半时,门铃响了,起身打开,看到阿霞站在门口,笑意盈盈。她是来请我们吃饭的。

得知妻子正在做饭,她得了屋,非要把妻子从厨房里拉出来。她这几年变化之大,令我们惊讶,尤其劝人的工夫,更由不得你不从。在她的一番言语之下,妻子只好走出厨房。换了衣服,随阿霞去楼下饭店用餐。

虽然饭店很普通,但阿霞很讲究,点了四五个菜,还上了一瓶红酒。看得出来,她是个讲究生活品质的人。相反,我与妻子在这方面倒有些粗枝大叶了。

本就是老同事,加之吃过一餐饭,我们的关系更近了。每个周末,妻子都会过去对门,或者请阿霞来我家,一起喝杯茶,聊聊生活与往事。

月末,妻子发了工资,对我说,想请阿霞吃饭。我当然没意见,来而不往非礼也。不但要请,我们还不能输掉面子,她点的菜,叫的酒,我们在牌面上不能差与她。

可妻子却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还说,这样更有氛围。妻子善烹饪,这是她众所周知的优点,也是我爱上她的一个原因。她想办家宴,无非向阿霞展示手艺,女人之间的事向来讲不清楚的。我也不便理会,自会全力配合。

妻子选了个大家都不上班的周末,她做了六个菜,外加一个汤。我原本想配红酒的,但妻子觉得应该与她有所区别。她讲的,也有些道理,可配啤酒显然不合适。想来想去,我跑店里买了瓶中档的威士忌。

菜准备得差不多了,妻子让我去请阿霞。我过去敲门,她似乎正在门外等待,刚敲一下,门便开了。阿霞穿了件无袖的连衣裙,脸上抹了淡淡的妆,似乎准备赴一场盛宴。

阿霞来到我家,见到一桌丰盛的菜,对妻子夸赞不已。她喜欢吃,却不会做。缺了什么,我们便会爱上什么。大约是这个道理吧,待我们坐定,尝了一口红烧鱼后,阿霞更是赞不绝口,色香味俱全啊。

待我征得她的许可,彼此倒上威士忌时,她笑道,你们果然是有品味的夫妇。妻子也笑,房子是租来的,工作是打工的,但生活是自己的。来,为我们自己敬一杯。

第一杯下了肚,气氛愈发热烈了。那顿从中午十二点半,一直吃到了下午三时。席间,吃吃停停,不免又讲了些前尘旧事,以及现在工作。唯独,阿霞对她的婚姻生活闭口不提。

散席后,妻子起身收拾碗筷,阿霞也跟着帮忙,妻子劝说无效,只好随了她。我则泡上一壶绿茶,待她们收拾妥,重新回到客厅,我给她俩端上一杯热茶。看得出来,阿霞对这次家宴很满意。当晚,喝着茶聊着天,很快到了傍晚,阿霞起身欲离去,妻子留她吃晚饭,说准备了家乡米粉,让她尝尝鲜。她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但面对妻子的盛情,同意了。

那之后,几乎每隔半个月,妻子便会请阿霞过来吃饭。阿霞每次来,都不空着手,要么带上一瓶红酒,要么给妻子准备一份护肤品。妻子远不如阿霞巧于辞令,几番推辞,推却不了,只好收了。

妻子把这份情当成难得的姐妹之谊,备加珍惜,自此更加用心待阿霞。有一回,阿霞患了重感冒,高烧不止,妻子干脆请了两天假,陪护在身边。为此,阿霞特别感动。

期间,妻弟在老家盖房,正在装修,还差点钱,向妻子借5000千钱救急,刚好妻子有头有点紧,愁眉不展时,阿霞问起原因,妻子只好坦白相告,阿霞二话没讲,当即解了妻子烧眉之急。

我听到消息,狠狠批评了妻子一顿。在我看来,正因为朋友情谊珍贵,才更要珍惜,而借钱有可能把友情借出去了。妻子虚心接受,诚恳认错。待发了工资,我们马上凑到五千块钱,准备还给阿霞。

那天,妻子张罗了一桌饭菜。饭毕,妻子把钱还给阿霞。阿霞没接,反而生气了。她说我们太见外,还说她不急着用钱,让我们先紧着自己。阿霞的这番话,让我深受感动。看得出来,她的确和一般朋友不同,值得交往一生。

此后,她和妻子以姐妹相称,我自然成了阿霞的大哥。我在家中排行最末,没有弟弟妹妹,尤其渴望有个妹妹,阿霞的出现,满足了我的愿望。我尤为珍惜。

认了阿霞这个妹妹后,我似乎迎来了好运气,接连谈下几个大业务。大家都高兴,当然免不了庆祝欢饮,一房一厅的小出租屋里,充盈着欢乐的气氛。

只是,福无双至。老祖宗的话,总有些道理。十月底的一天,家里传来坏消息,母亲在地里干活里,从一处坎坡摔下,摔折一根椎骨,马上住院动手术,要在身体里安装一块钢板。

孩子才五岁,一直放在家里,由母亲带着。母亲受伤入院,家里一团糟,妻子请了一周假。回到老家,待了几天,即使母亲出院,身体一时难以康复,无法再照顾一家老小。与我商议之后,妻子又回到深圳,并于第二天,去公司办了离职手续,她要回家照顾一家老小了。

离深之际,阿霞和妻子都很难过,几近于执手相看泪眼了。大约为了减轻伤感气氛,快要出发前往车站之际,妻子开玩笑似地对阿霞说,霞妹妹,我这一走,一时半刻,应该不会再回深圳,你帮我监督一下,若看到你哥哥有什么异常举止,干了什么坏事。你一定要帮我先斩后奏啊。

阿霞说,姐你把心放肚子里吧,我早看出来了,大哥心里你是世上最美的人。再说了,他这么老实,哪敢有什么想法啊。

原本伤感的离别,便被这些笑话冲淡了离愁。

妻子回家后,我们每天通话,了解家里情况。伤筋动骨一百天,母亲的恢复情况更为艰难。妻子回家不久,孩子受了风寒,一直咳着不停,跑了几次医院,都没医好,家里一时愁云苦雨。

坏情绪也影响了我的工作,业绩连续下滑,总监找我谈了几次话。我陷于郁闷中,常借酒浇愁。但这些事,我不敢告诉妻子,也没跟阿霞见面。事实上,自妻子离开后,我早出晚归,几乎没见过她几面。

这日夜间,我照旧有酒馆里回家,冲完澡坐在沙发上发呆。隔了一会儿,听到屋外有人敲门。我起身,透过窥视镜,看到阿霞站在门外。我把门打开,她仍旧穿着那件无袖长裙。应该刚洗完头发,她身上有股清淡的香味。

我站在门口,没好意思让她进门。她手里拿着一把钥匙,对我说,你把钥匙忘在门锁上了。我不敢相信我会犯这种错误,平时,我总是异常谨慎的。我转身去包里找,找来找去,没找到。再看她给我的那把,的确是我的。我在上面挂了个小玩具,作不得假。

我向阿霞致谢,阿霞说,不请我进屋坐坐?我赶紧说,请进请进。

阿霞进了屋,告诉我,是妻子让她来劝慰我的。原来,妻子把家里的事,以及我在工作中遇到的事,全讲给了她听,希望她来开导开导我。

必须承认,阿霞的确有劝慰人的本领。那天晚上,在她的引导下,我开始滔滔不绝,讲起我的困惑与迷茫。我讲了一个小时,她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而人,尤其在无助之际,真的很需要一个讲述,也需要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当我讲完所有的事情,我发现我的忧郁和烦闷,竟然真的减轻了。

孩子的病,终于康复了。慢慢地,母亲的身体也在转好。然而,妻子仍旧在老家,一时半儿无法脱身。就算母亲完全复原,我们也不会放心。不过,事情总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此后,阿霞又来找过我几次。最近一次,她似乎受了什么打击,叫了许多烧烤外卖,外加一瓶白兰地,在我面前讲述起她的故事来。这几次,几乎都是她在讲,而我成了倾听者。

每个人都有难以言语的伤痛,阿霞也不例外。听完她的倾诉,才明白她为何对妻子隐瞄婚姻,她很坚强,却也是个不幸的女人,有过两段不幸的婚姻。不论哪方面,阿霞都是个好女人,可红颜薄命,接连遇人不淑,伤痛满身。只是,她将全部隐痛,藏在心底,没向任何人透露。

次晨,出门上班,正好碰到阿霞,她面含羞色,开口便向我道歉,说昨夜讲了许多糊话,让我别放在心上。末了,又吞吞吐吐地说,我的事,帮我保密好吗?我点点头,她又说,就连嫂子也不讲。我再次点头。阿霞终于笑了,伸出手来,说,说话算说,拉勾,一百年不变。

又隔了一周,阿霞再次敲开我的门,她公司发了两张世界之窗的福利票,她只身一人,不想去。问我是否愿意同往,免得浪费。

我想着,阿霞此前帮了我们许多,此刻,正好是开导劝慰她的时候,更何况,去游玩本来就是好事。我答应了。

那一日,我们上午九点出发,到了世界之窗,逛了一整天,回到固戍已晚上八时。回到屋里,冲凉洗完衣,躺在床上时,收到阿霞发来的信息。上面写着:谢谢你陪我度过一段美好的一天。我回:温暖是相互的,我也要谢谢你。

太累了的缘故,我刚躺下,便睡着了。次日醒来,看到手机有一条未读短信。阿霞昨晚发来的:晚安,今晚可以做个好梦了。

那之后,接连几天,像是约好了似的。我一打开门,阿霞的房门也马上打开了。她穿着不同的裙子,比往常更注意装扮了。每回见面,都笑意盈盈。

坦白地讲,我预感到某些变化,并觉得一些事情正在发生,若任由为之,以后有些事情一定会发生。阿霞是个优秀的女人,给过妻子和我许多温暖,但正因此,我更要慎重对待,不对负了这份情义。我知道,我必须做些什么,否则,我将后悔终生。

一个月后,我没和阿霞打招呼,悄悄搬走了。三天后,我接到阿霞的电话。电话一直在响,我一直没接。待铃声终于安静下来,我把她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隔了几天,妻子打电话给我,说她准备给阿霞寄点家乡特产,可她打了几次电话,阿霞也不接,问我怎么回事,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让我去她家看看情况。我淡淡地说,她一声不响就搬走了,我也不知她搬去了哪里。(口述:苏先生,撰文:三惊胖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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