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话济南名士」元好问:16岁发出千古一问,曾有心长做济南人
大众网·海报新闻编辑 徐坤杰
元好问,字裕之,号遗山,金朝人,是北魏鲜卑族拓跋氏的后裔。1190年出生时,那时宋、金、元三足鼎立,历史正处在兵戈扰攘、祸乱兴衰的关头。
千古第一问——问世间情为何物?
元好问从小天资聪慧,四岁习文,七岁能诗。14岁时,师从陵川大儒郝天挺研学经传百家,6年业成,诗文之才名扬燕京。
读书人想要证明自己,科考是唯一的途径,古来如此。
16岁那年,元好问赴太原应试,途中遇到一个捕雁人,捕雁人说自己今天捕杀了一只雁,另一只逃脱的雁悲鸣不止,竟然投地而死。
感动震撼之余,他从猎人手里买回了那只殉情的雁,把它葬在了汾河边上,立碑刻下“雁丘”二字,写下了一首传世之作《摸鱼儿·雁丘词》。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是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自啼风雨。天也妒,未得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16岁,发出千古第一问,将爱情这一人间至味言说得哀婉缠绵、荡气回肠。
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
元好问生逢金末元初,乱世烽火。年少成名的他,科考之路却并不轻松,连续四次科考,均铩羽而归。
直到1221年,元好问第五次科考,终于进士及第,却被诬陷为“元氏党人”。高才文士惜名节,元好问自然不肯就任,为此次及第而付出的心血,付诸东流。
35岁那年,这位大名鼎鼎的“元才子”才在赵秉文的举荐下,考中博学宏词科,元好问终于入仕了。
可是,正如女真人曾铁蹄踏宋,如今蒙古大军的刀光剑影正在空中摇荡,兵戈扰攘,国难当头,他的仕途并不顺畅,风雨飘摇,“世事不可期,客心徒自苦”。
1233年,元军围城,汴京失守,金哀宗出逃。朝中无主,崔立率兵向蒙古请降献城。元好问、王若虚等大批金国官员被蒙古人俘虏,押往山东聊城,自此开启了数年的囚徒生活。
国破家亡,山河破碎,元好问百感交集,其诗词禀赋达到新的境界,写出了一系列雄浑悲壮的纪乱诗。
“红粉哭随回鹘马,为谁一步一回头?”
“高原出水山河改,战地风来草木腥。”
“雁雁相送过河来,人歌人哭雁声哀;雁到秋来却南去,南人北渡几时回!”
“白骨丁男尽,黄金甲地高”
……
元好问的不幸,文人的悲剧
囚徒生活让元好问成了“国破山河在”的见证者。只是,与杜甫不同,他对复国未抱任何希望,在他的奔走荣枯里,我们也看到他徙倚权门,在气节上留下了无法言说的一笔,这是元好问的不幸,更是文人的悲剧……
——为崔立立“功德碑”
1232年,蒙古大军包围汴京,金哀宗仓皇出逃。次年,元帅崔立发动政变,开城纳降。事后,崔立自认为此举避免了蒙古军屠城,拯救了全城百姓,命元好问执笔,为他立“功德碑”。
在儒家文化里,文人最重气节,元好问为叛贼立碑这一举动,世人对其颇有非议。虽然他也只是平铺直叙,敷衍成文,没有为叛贼崔立大唱赞歌。
——献书蒙古中书令耶律楚材
汴京城破后,元好问献书蒙古中书令耶律楚材,歌颂他的萧曹丙魏、房杜姚宋之功。而且还开列了王若虚、杨奂等54名金朝儒士,请他酌加任用。这一惊世骇俗的献书举动之后,各种责难又迎面而来。
当然,也有人认为他高瞻远瞩,毕竟他所举荐的人才,有15位在《元史》中都留下了记载,他们在传承和保存中原文化方面,起到了很大作用。
——为忽必烈奉上“儒教大宗师”尊号
1252年,元好问再次陷入舆论旋涡,他以63岁高龄北上觐见忽必烈,给他奉上了“儒教大宗师”的尊号。这一举动被世人不禁侧目,认为这是拍马屁之举。
虽然,元好问可能有自己的考量,他奉上尊号却也乘机提出免除儒户的兵赋等建议,忽必烈无法拒绝,遂答应。借此以引导游牧民族的统帅“以儒治国”。
日日扁舟藕花里,有心长做济南人
元好问一生曾三次来济南,对济南情有独钟,山水如画的济南激发了元好问的诗情才思,留下了许多咏赞济南的千古名句。
清代王士禛曾说:“元好问济南题咏,尤多而工”。其中,《济南行记》和《济南杂诗十首》就详细记述了元好问游行济南的经历。
在《济南行记》的开头,他就回忆了自己初次来济南的情形:“予儿时从先陇城府君官掖县,尝过济南,然但能忆其大城府而已。长大来,闻人谈此州风物之美,游观之富,每以不得一游为恨。”由此可见,元好问对济南“风物之美、游观之富”的倾慕。
《济南杂诗十首》其一还记述到:“儿时曾过济南城,暗算存亡只自惊。四十二年弹指过,只疑行处是前生”。经历了金亡之变和飘零流落,此次来济南,元好问恍若隔世,心中无限感慨。
“看山看水自由身,著处题诗发兴新。日日扁舟藕花里,有心长作济南人。”在《题解飞卿山水卷》一诗中更是说:“平生鱼鸟最相亲,梦寐烟霞卜四邻。羡杀济南山水好,几时真作卷中人。”
目睹国破家亡,经历羁管生活,辗转求生的元好问,此时能以自由之身观游济南的名山秀水,个中滋味不一般,非常人所能尝。
1257年9月,元好问六十七岁,在获鹿寓舍,他的生命走到尽头。临终时,他嘱咐后人在墓碑上只题七个字:诗人元好问之墓。
千古诗人,在辽、金、夏、蒙古环伺恶斗的年代里,用诗词记录时代的残酷,用自己的一生诠释“国家不幸诗家幸”。毕竟,元好问一生最引以为豪的还是自己的诗歌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