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酸枣 | 作者：原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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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故乡酸枣成熟的季节，家乡古语说七月十五红枣圈，八月十五蒸枣糕，如今已过中秋节，想必家乡的酸枣已红透，想来就流口水，急欲品酸枣吃枣糕的冲动便不由自主。

我的家乡在济源深山区大峪镇董岭，是神话传说《天仙配》故事中男主角董永的故乡，那里盛产酸枣。漫山遍野的枣树，大都不是有意嫁接的，田埂边，山坡上随处可见一簇簇野生酸枣树，也有人为将这些一簇簇的山枣树修剪成株状，这些树便有成长为大树的可能。小时候在田埂边也经常看到独株枣树长成合抱的大树。这些树成材后，因为它的木质坚硬，常常会被木工制作成耕地用的耙，或者作为种地农具耧的三条腿的上好木材使用。簇状的枣树，由于满身枣刺，父亲经常把它做为篱笆墙使用，用斧头砍下后栽在耕地四周，可以防止牛羊等牲畜破坏庄稼。说实在在那个缺粮少吃的年代，农村的枣刺在保护庄稼丰收上可是立了大功！有时干活不小心，它的刺就扎进父亲手里，殷红的血直流。我又急又气，父亲呵呵一笑说，乖乖，没事儿。回家后，母亲会用针小心翼翼地给父亲挑出刺。

我的童年时代，特别是大集体时期，家里姊妹多，挣工分少，经常是缺粮户，每到秋季到山坡上捡拾酸枣，成为农闲空隙的必修课。秋天父亲和母亲常带我到山坡上打酸枣。酸枣垂挂枝头，泛着诱人光泽。我们穿行于满是圪针的荒坡上，尽情收获着秋色的馈赠。当火红的夕阳缓缓地隐没到山后，我们便满载而归……那个年代学生们放农忙假，秋天假期，我们姊妹几个经常到山坡上和田埂边或打或捡酸枣，偶尔也会碰到一两棵没被人采摘过的大枣树，那算是很幸运的，仿佛中了大奖，我们便如获至宝似的，用尽各种招数，先用长长的竹竿把离地面较低的枝条上的大枣打完，遇到长在树枝顶端，竹竿够不着时，大姐和二姐会爬上树，我和妹妹将竹竿给她们递上，她两个会用心将树上所有的果实都采摘干净，确保颗粒归仓。因为大枣果肉多，又特香脆，晾晒干后还可以入药，特别是做为熬制中药的药引子，在农村大枣的作用可大了！

有时候到了冬天，离村庄较远的稍微偏僻一些地方会有零星的几棵枣树还有挂果，它的叶子落光了，满满的铺在地上。但它那圆圆的、小小的红果子却零星地悬挂在枝头，摘一颗放进嘴里，还没等你仔细咀嚼，这果子就足以将你的牙齿酸倒。如不小心，还会被它的尖长尖长的刺扎得鲜血直流。小时候被枣刺扎到是常有的事，有时候枣刺长在指头上会停留很长时间，直到慢慢被新陈代谢挤出！

少年的我总盼着中秋节早点到，因为中秋节前夕，酸枣就熟了。到时候，妈妈就可以用采摘下来的鲜红的酸枣，洗干净后用小麦面粉和玉米面粉掺和在一起，蒸出又香又甜的枣糕，那个时候我感觉那是天底下最好的美食！有一天下午，父亲带我们姊妹五个去山坡上去采摘酸枣，父亲用竹竿儿使劲地击打它，枣树的翠绿的小叶子和酸枣铺了一地，我们姊妹几个就猫着腰赶紧捡拾酸枣装进袋子。我总是一边拾，一边往嘴里塞酸枣，有甜味的，更多的是酸溜溜的味道。果肉吃完了，果核被我吐了一地，往往打枣归来，胃里总是胀胀的，中午或下午的饭量会减不少。

如今酸枣树的繁盛成为了乡村即将退下舞台的号角，漫山遍野都被野酸枣树和其他灌木占领着，它们疯狂蔓延，遮住了一条条小路，占满了一座座山岗。故乡许多千百年的田地被彻底荒废了，少有的留守老人还在操持着离村庄较近耕作较为方便的百八十亩耕地，新一辈都进城，离开了祖祖辈辈固守的乡村，土地已不再是这一代年轻人唯一赖以生存的依靠。有时候回到故乡，看到那熟悉的、曾经用他的乳汁养育我们那一代人的土地，被荒芜、被冷落，心里会有一种酸酸的痛，但现在的年轻人不会理解，也理解不了那一代人生活的艰辛！如今再看看我们餐桌上的食品种类，可以算得上琳琅满目，所有能吃的水果都摆满城市的超市货架。山里人也会时常品尝世界各地的水果，各色奇异果已经上了寻常百姓的餐桌，人们已不再将吃酸枣看成一种奢望。也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每到秋季我还是要回到故乡，看看漫山遍野的野酸枣，品尝品尝它那酸酸甜甜的味道，也很想再吃到妈妈为我们蒸的酸甜枣糕，枣糕会吃到，但那已经不是妈妈的味道了。有时会在老屋前或熟悉的那棵枣树前，驻足良久，触景生情，总是忍不住会掉下泪来。

今年中秋节前我又回故乡，想再去品尝品尝家乡的酸枣。回到家乡随处可见留守的大爷大娘们开着或机动或人力三轮车，在采摘酸枣。收购酸枣的农民经纪人会在田间地头以每斤四到五元的价格回收，老乡们每天会有二三百元的不菲收入，经纪人一转手，酸枣就成了可口的饮料，既满足了城里人的味蕾，也鼓起了山里人的钱包。我们老家的村干部正在引导农民将一颗颗小酸枣变成脱贫致富的金蛋蛋。山坡上的酸枣用成熟和丰腴又在绘就壮烈的图腾，升腾在山里人的心里，笑容挂在乡亲们的脸上。

如今承载着满满的乡愁的故乡的酸枣，常被离家打拼的人们带到他们生活的那个城市，让孩子们也能品尝着充斥着家乡味道的酸枣，家常话语间满是游子浓浓的思乡情结，整个客厅也流淌着故乡泥土的芳香。而那些留守的乡亲们还在守护着被他们视为生命的土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辛勤的劳作着。耕作间隙随手摘几颗小枣含在嘴里，唇齿间充溢着酸甜的味道，幸福的笑容洋溢在脸上，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故乡的上空。

作者简介：原维法，文学爱好者，济源经开区干部，曾在《焦作日报》和《济源日报》上发表数篇新闻和通讯稿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