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 人 三 叔||赵中岳
凡 人 三 叔
文:(镜嵩~赵中岳)
三叔是二爷的小儿子;二叔与父亲是亲弟兄,如此这般就把三叔和俺的父辈置顶于堂兄弟的位置上了。
父亲和二叔响应建设新中国的号招,离家奔赴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时,我尚不记得事儿。所以,就和三叔感到格外亲、亲切、亲近,这或许就是“存在决定意识”论的利好傍证。
三叔虽然只比我年长五岁,但他确是我们那一片鼓捣“矿石收音机”的第一人。在布满了“晶体管、电阻、线包”的自制木匣子中,有一只可供手指转动的玩艺,戴上耳机,用“那玩艺”播动玻璃管内的几粒小小的矿石,先是发出来嗞嗞啦啦的声响,一会儿: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对少年儿童广播,“小喇叭开始广播啦”。在哒嘀嗒的音乐声中,让人进入童话故事的天堂。
《少年报》我也是在三叔那儿首次接触到的。已及用做瓦盆的红胶泥捏制的汽车、高山流水的景观,他那里都有。
三叔稍大时,就敢給人剃头了。剃头和理发,我认为应该属于两码事儿:剃头用刀子;理发使推子。剃头的结果是净光,“尽管还有头无隔夜之光的说法”,理发则余留发根。就时间记算,剃头的效果是两次间隔的时间就会长一些,所以就划算。也所以,小时候的我在碰到了实在、必须整容的节骨眼上,我娘总会把我带到三叔家里去。他先是用热水在我的头上洗刷,然后再用一块布头围上我的脖子、后,就立马毫不客气的在我头顶上那片茂盛的黑森林上挥刀动“舞”了。
小时候的我,虽然不属于“贫顾农阶层”,但仔细想想,喜儿她爸、杨伯劳师傅,卖豆腐还可以赚回来几个钱哩,俺那时就缺那东西。所以,三叔給我剃头,都系尽义务。好在那时期人们的商业意识、思维都缺失,或者说根本就没有。
记得有一次三叔給我剃头时,可能是水的热度不够,也可能是没洗透吧,平常剃时,他是“顺毛刮”的,这一次现实让他改变了“战术”,他硬着手腕在我的“上层建筑”或曰“顶层设计”层次,来了个“戗茬运刀”。那滋味啊,若不身临其境是绝对不会品嚐出那种体会得。疼啊,我喊。三叔和我娘都嚷,忍住!那一回,直剃的我呲牙咧嘴、泪水涟涟且汪汪。也是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敢让三叔給我重剃过头。
事儿后想想,世上为啥有“初生之犊不畏虎”这个说辞呢?是那小牛不知道老虎的厉害啊!小孩子咋就敢去抓蝎子哩,盖因为他没有被蝎子蛰住过。实践出真知,体会深啊。
三叔会拉胡琴,不论是二胡、或者是板胡,他都能来个“里格弄”。我还见他把湿长虫皮朝一个桶状物上蒙,来他个自造胡琴。不论“曲剧”、“豫剧”,他握起弓来,都能“弓尺”一番。我曾好奇地向他求教,他先是说“千日胡琴百日箫”;后又讲“学胡琴只用三清早”。我咋就恁笨哩?。不过学吹箫时的箫是占用他的。箫这乐器,体长管细孔距大。三叔曾告诉我,有孔闲时就捭手指头,可以扩大手指压孔的距离。箫吹以竖,微用力。那时还不知道吹时当用“丹田”之气。他说需三顿不吃饭才可以吹响。我试了好几次也未能够入门。对于一个笨的可怜的人来说,照猫画虎也是于功无补的事业。不过,由斯我又涉猎了军笛和此后的横笛,尽管至今于此道,我依旧属于外行。
在物质馈乏,购物凭票证的岁月里,我们的生产队内共有两辆自行车。一辆归于生产队长所有;你知道生产队长吗?他虽然比七品芝麻官儿小的多,但俺告诉你,如果是公社里要招开“三级干部会议”的话,他是必定会出席的。你要问我咱们国家共有多少级干部序列吗,让我悄悄的告诉你吧,听说他是可以排到二十四级的啊!另一辆自行车就属俺三叔所有了。居传説他也是到废品收购站里又回买了一辆公家人报废了的。他扛回家后是修补接焊,还又加装了一根横梁,组装成了一辆“加重自行车中的再加重”。为了能让这辆在生产队里“属一属二”的自行车能够“福寿延年”。三叔是自谋修焊、爱护尽心。自然是为了能够常期和它亲近。只是焊接时为啥要輔以黄铜的原理,到现在我还不知其“所以然”。
当架子车成为农民家中主要的大件农具之后,维修它时,诸如补胎、换带、调幅条,固轴头,三叔咋就又都会呢,尽管在学校里老师已经讲过,“人是学而知之得”。他不仅维修自家的,还乐意帮助别人家的。“巧人是拙人之奴”,此话你信否?他不意为然。由龙门石窟南则的水泥电线杆厂向回郭镇电业管理所运线杆,两个人一根,也是一组。这也算是“半机械化步兵”吧。我与三叔共运一根,两辆架子车前后分担。沿途是渴时饮水,饥就啃馍,困息路畔,就为了那每人可以获得的二十元钱劳务费。在来往跋涉的一百多里的征途中,无论谁家架子车出了状况,都由三叔动手解决。此后上山拉烧煤时,社员的架子车队伍中,都会现有三叔的身影。惟如此,人们心中才有底,才觉得安全、保险。
三叔做过一段时期的俗话说的“台面上人物”。也就是说“出人头地”过。而把他搊上台面的是一种人称之为“三弦”的小乐器、小物件、小玩意儿。此时你是否想到了那个曾经夸下过海口说,你给我一个支点,我就可以把地球撬起来的那个巨人?“三弦”就是让三叔在一个时间段内改变过命运的“撬杠”。
因为三叔会弹“三弦”,这个“冬不拉”的堂兄弟,方圆数十里的文艺团体如有活动,就会有人上门去莅请,他也乐得凑个热闹,这也竟然使他成为了一个“小小的名人”。但是,如若有人问他乍又就学会了拨弄“三弦”这物件时,他总会无争地说,会推磨的人就会推碾,把戏只隔一张纸而已。
伊洛川内的农民,当系农业国度内“精耕细作”的佼佼者。他们把土地侍弄的是成方成块,“横看成“菱”则成“缝”;论亩论畦。细到六畦地一分,六十畦一亩的程度,也就是说:六百六十平方公尺的面积。其中的田埂亦分顶水与水道,以利灌溉,确保提高单位面积产量,首破国标“四、五、八”。播种庄稼前必有个平整土地的程序,俗称“推刮板”。而那“推”与“掌”刮板之区别,就是“师傅”和“徒弟”的悬殊,老农也是“风吹日晒”炼成的,三叔就是那掌刮板者。自然啦,摇耧撒籽也是里手。比如说用木耧播耩小麦时的“紧三摇、慢三摇,三摇三不摇;绕着墓崮堆转一圈”等等的农谚,他也能够出口成章,娓娓道来,且身体力行。
三叔养有三女一子,生活愜意,过的波浪不惊。他说平安就是福。逢年过节有人探望,行路时嘴哼小曲儿,悠然自得。他说现在的日子,天天都如过年下“春节”。人懂知足,复夫何求,庄稼人家,没事儿就好!还引用双运哥的一串俏皮话来自嘲,莫诧异啦,双运哥可是俺那里“闫家山里的李有才啊”!他那一段俏皮话的内涵,咱老实交代就当谓:剃头的怕咦、赌博者怕二、推小车的怕山、庄稼人怕事、土匪怕捂、卖蒸馍的怕馏、大蒂脑怕妻、说话怕扒、月子毛孩儿怕灸、大闺女怕拾。听迷瞪了吧?其内涵,有空闲时您就慢慢的去琢磨、咂吧、品味吧。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人们都说三叔也是属于啥都能干的,这不是嘛!他听到后不置~决不置可否,最多也就是呵呵一笑而已。那就让这光阴去而已去吧。
庚子岁秋末第一稿;
初冬定稿于郑州
作者:
赵中岳,字:镜嵩,自号:伊洛野老,巩义市人,四八年生,中医。系巩义市作协、杜甫故里诗词协会、河南省老年诗词研究会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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