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度山伯爵》的情节设置方式探微
《基度山伯爵》的情节设置方式探微
《基度山伯爵》是大仲马的一部成名之作,是通俗小说中的典范之作,自蒋学模翻译到中国以来,一直畅销不衰,深受广大读者欢迎。小说情节曲折离奇、复杂程度高、重复性少、节奏感强、可信度高、情感内蕴丰富,情节设置别出心裁,将现实社会现象与虚构巧妙结合在一起,成功地攫获了读者心理,使该小说成为通俗小说的极品。
卢伯克说过:“情节对小说恰如骨骼对人体一般重要”,阿·托尔斯泰也曾指出:“(合适的情节)它可以作为一个起组织作用的酵母”。这两句话深刻地道出了情节在小说中的重要地位,如果小说失去了情节美,也就会丧失小说独特的艺术魅力。巧妙的情节设置方式,可以增强小说的艺术感染力,唤起读者的探索兴趣,让人久久回味。而在《基度山伯爵》中,其情节设置是非常巧妙的,小说情节节奏安排合理,复杂程度高,重复性少,让读者不断地体验新鲜和刺激。
一、情节的节奏感 节奏是运动速度的变化规律。情节的演进也是有速度快慢之分的,情节节奏该怎样安排才符合读者接受心理,这是很难设定一个确定的标准,因为故事的内容、读者的审美心理、文化程度、习惯思维等都会制约着这个标准。而一般的西方小说,往往有大量的环境描写或者是人物心理活动的描写,使情节的进度大大减慢,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读者审美情趣的唤起。但大仲马小说的情节节奏把握得非常好,尤其是在《基度山伯爵》这部小说中,其情节跌宕起伏,有紧张扣人心弦的,也有舒缓的。小说中没有过多的环境描写和纯心理描写,都是在人物活动或对话中推动情节发展。
小说在安排故事情节时,以最快的速度吸引读者注意力。虽然心理学家瓦伦汀、贝尔纳、海尔森等均提出,情节具有渐进唤起功能,人的审美情趣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慢慢调动起来的,读者接受是有一个渐进唤起的过程。但是这部小说却以强烈而且快的情节节奏打破了这种常规,小说在一开头就让读者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小说一开头写了“法老号”帆船入港,“圣约翰堡垒的平台上立即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引起读者不自觉的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人们那么感兴趣,读者也不自觉地加入了“看热闹的人”的行列中。这样的快节奏,在西方,无论是经典小说还是通俗小说中都是难得一见的。
还有,小说主人公爱德蒙·唐泰斯从紫森堡监狱出逃的时候,他横穿大海与惊涛骇浪进行搏斗时,这里节奏是非常快的,使小说变得炫奇惊险,使读者很快进入精神亢奋、忘却劳累的状态,让读者的心理达到高度紧张。当然如果小说只有一味的快节奏的话,不免会让读者产生一种过眼云烟的感觉,因为实验心理学美学代表贝林纳认为,接受者都有一个心理激发的最佳水平或阈限,过高会使读者不适应,过低又会使人乏味,接受者只有在其接受的最佳激发阈值中,才会产生快感,得到满足获得享乐价值。
所以,这部小说在情节设置中也安排了缓慢发展的情节,小说不留痕地在平静欢乐的场面中,酝酿轰轰烈烈的“暴风雨”。如,主人公唐泰斯从监狱逃出来,并不是立刻复仇,而是过了十年的平静生活,将仇敌的底细摸清,才开始复仇计划;在进行复仇时,也不是立刻斩尽杀绝,而是通过一系列活动展开的,如通过银行投资,聚会开展,慢慢地暴露罪人的犯罪事实,以达到报仇目的。
二、情节的新奇性“新”是创新和新鲜,“奇”是传奇,是指情节离奇或人物行为超越寻常的故事。因为新奇使情节变得生动,而情节的生动性是小说审美价值的集中体现,也是读者的最基本需求。在我们日常生活中,常有审美疲劳的感觉,因为很多东西都有一种模式在里边,小说创作更是不例外,因此有了什么“流浪汉小说模式”、“传记小说模式”、“旅程式小说模式”[5]等等,这些模式使小说的叙述方式有了定式思维,情节安排很多因素。但大仲马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又有所创新,情节安排既有传奇色彩又有新意在其中,使读者感到新颖和惊奇。1.情节安排的传奇性。这部小说没有一般性地将生活事件罗列和堆积,而是用形象化的手段展现矛盾冲突,着力渲染人物之间的矛盾纠葛,显现人物之间的对抗和冲突。以人物活动和行为为表征,以人物心理活动为底蕴设置情节,以不同类型的人物形象的斗争推动情节发展。而且,这些人物的行为、心理以及事件的发展,以现实逻辑为导向,但又超越了生活的惯性和与常态。大仲马在写主人公爱德蒙·唐泰斯遭受唐格拉尔、费尔南、维尔福法官三人的诬陷,入狱十四年,受尽苦难,经过精神的痛苦挣扎,经历过死亡与再生,最后在智者法里亚神甫的帮助下,成功越狱并找到宝藏,成为基度山伯爵,并实施复仇计划,这时,他是正义的化身,爱憎分明;是社会的审判者,济善惩恶。这一过程极具传奇色彩,可以说是唐泰斯从一个凡人成长为英雄的传奇故事。这些传奇性故事情节的艺术虚构过程中,通过人物活动的安排,成功地将现实的人情世态、真实的矛盾冲突、平实的生命活动融于一体,创造出了极具艺术感染力的传奇人物形象,赢得了广大读者认可。2.情节安排的创新性。小说的情节演进和组合都有一定的模式,而这部小说在情节演进和组合模式上,没有陷入到单一的模式中,而是采用多种模式相结合,充分运用多种艺术方法和叙事策略使情节曲折生姿,跌宕起伏,产生了非同寻常的审美效果。在小说叙述中,作者混合采用了突转、巧合、跳移、串联、并联这些演进模式,共同构造了完整的故事情节,让读者领略到唐泰斯坎坷曲折、不平静的人生经历;看到他复仇计划的缜密,行为的谨慎。如,当读者看到唐泰斯被送去死牢中时,读者会期待有人会告诉唐泰斯被人陷害的事实,作者在写监狱那段故事时,插入了一个突转性的情节:让唐泰斯与一个被别人称为疯子的神甫相识,无所不知,料事如神的神甫使单纯的唐泰斯了解到事实真相,教给他知识,助他成功越狱,把无价宝藏赠送给了他,唐泰斯的命运从此有了突变;唐泰斯在监狱的十四年中,狱中的生活经历与仇人的辉煌腾达,以并联的形式,共同推进;在复仇过程中,唐泰斯在调查仇人情况时,采用了巧合、跳移的形式,将小说的故事完整的串联在一起。这些富有创造性的情节设置,充分展现了小说的艺术魅力。3.情节安排的新鲜感还表现在对于相似故事的处理:同中有异,异中有同。这主要表现在作者对于复仇这一系列故事的处理上,相同的是要与三个仇人进行抗争,同样要对他们进行报复。但对于不同的人,作者设置了不同的复仇方式,对于靠公债投机发了横财的银行家唐格拉尔,唐泰斯通过发布假的股市消息,迫使其破产,变得一无所有;对于靠出卖别人,而立得战功,得到了向上爬的机会,买得了官爵的费尔南,唐泰斯通过在政界公布其丑恶的罪行,让其名誉扫地;对于阴险狡猾,一直靠着其奸诈而在仕途中意志风发的检查官维尔福,唐泰斯将其假面具撕破,露出丑陋的嘴脸,将他与唐格拉尔夫人的私通公之于世,让他审判自己的私生子,让他忍受家破人亡的痛苦。其复仇结局也不尽相同:一个穷困潦倒落荒而逃,一个自杀身亡,一个疯癫。这些似与不似的故事情节的设置,满足了读者追求新鲜体验的要求。
此外,小说在情节设置上,巧妙地设定了一些超出读者期待视野的情节,使读者的期待指向遇挫,超越小说情节安排的常规,满足读者猎新求奇事物的心理。在小说中,当读者看到贪婪的卡德鲁斯,因为贪财而进入基度山伯爵的花园时,读者很希望看到他当场被击毙,而作家没有这样安排,而是让他自食其果,使读者在那个片段根本就预测不到他会死去。当我们看到唐泰斯从监狱中逃出来时,可以想象得到,他一定会进行复仇的,但读者应该猜不到他的复仇手段是那样的高明,是那样的与众不同,超出读者的想象范围,这些使读者期待视野受挫的安排,让读者觉得新鲜,有一种拍案叫绝的冲动,满足读者的娱乐需求,充分展现了通俗小说的娱乐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