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雨时:一位诗人笔下的经典河北——评郁葱诗集《燕赵》
今日的河北,古为燕赵之地。“冀南为赵,冀北为燕”。这是地理的版图,也是历史的版图,更是文化的版图。这片古老而恒凝的土地,北有燕山,南望黄河,西当太行,东临渤海。不仅自然风物壮美、神奇,而且人文根系绵延、深厚。那巍峨起伏的大山,一望无垠的平原,水草丰茂的牧场,波澜浩渺的汪洋,以及由此而造化的各种景致:深山松涛,平川秀色,塞外风光,海滨奇景……同时,几千年的历史云烟,从此地升起、掠过,裹挟着众多英雄豪杰,文人墨客,悄然逝去,留下了不可胜数的遗址、古迹:万里长城,北陲雄关,古桥名寺,都府书院……。这是一部独特的自然地理的图谱,也是一幅绵长的历史文明的长卷。
古往今来,生存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承山川之灵秀,凝历史之精魂,世代生息、繁衍。在长期的濡染中,不仅生成了这里人民醇朴、善良、勇毅、顽韧的人文品格,而且涵养了天地间浩气充盈的精神气象。这就是燕赵大地的风土人情。
钟灵毓秀,地灵人杰。“燕赵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古燕赵独特的地理位置,形成了独特的历史文化。“风萧萧兮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作为文学的原型母题,一直在历代诗歌中流转,衍化。然而,其现实主义源头,则是《诗经》。自《诗经》以下,汉乐府的“赵、代之讴”,汉末时期,“慷慨悲凉”的“建安风骨”,唐代陈子昂“登幽川台”的千古浩叹,都演绎了沉雄而柔韧的燕赵文化精神,并传承至今。
现代诗人郁葱,他生于河北,长于河北,置身于这样的自然与人文环境,对燕赵热土,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愫和刻骨铭心的眷恋与挚爱。他曾主编过《河北历代诗歌大系》、《河北50年诗歌大系》。不仅在当代河北诗歌发展中,倡导燕赵诗风,而且,在写作实践中,亲自探索。现在,他又承继燕赵诗歌的艺术精神,集中笔力,专门创作了迹写燕赵风物与史迹的诗歌,结集为《燕赵》,于2015年公开出版。这既是他个人诗歌攀登中的一座峰峦,也是河北乃至全国诗界的一个重要收获。
郁葱先后主编过《诗神》、《诗选刊》,写诗、编诗,长达40来年。他把大半生都交给了诗歌,诗歌成了他生命肌质中的重要内涵。他站在那儿,全身上下透发着一种诗的气质。在编《诗选刊》期间,他主持举办了八次“河北青年诗会”,扶植了大批青年诗人。为了联系各地的诗人朋友,推动各地的诗歌活动,他的足迹遍布整个河北,每到一地,都有诗作留存。几年间,共写下数百首。这就是《燕赵》诗集的创作机缘。
“一位诗人笔下的经典河北”。恢宏的自然意象,山川的大块文章,骨立的文明遗迹,映于眼,孕于心,被纳入个性化体验的生命话语,构筑起寥阔、邀远的巨大的诗意时空。像雕塑,像绘画,也像暮鼓晨钟那么清远……。诗人的灵感和历史想象力在这样的时空中,往返冲折,自由飞翔,便幻化出了燕赵风情的千姿百态……
诗人漫步在《华北平原》。那无际的广袤、辽阔,扇面形打开,让他怦然心动。“坦荡、和雅、清彻、知性”的平原人,在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炊烟一飘千里/麦香浸染九重/沃野倜傥,轮回万年/分明四季,风淡雪重”。华北平原,“造就柔婉也造就刚硬/展开叙事也展开抒情。尤其是那平原上红日初升,更是一番瑰丽:
她是金色的,金黄色!
那境界,成为隐隐时光中,
光班一样沧桑而深远的,
浩荡的永恒!
他进入《太行山》,太行迎面壁立。他看到,“丹崖百转,群山有千仞之奇绝”。“石为岩,山为嶂/南黄河,北燕山”,“气势壮阔”,“沟壑嶙峋”,“有万尺瀑布,有百丈回廊”。而且,“一山压群峰,绵延八百里/深厚见关隘,壮丽现八陉”。山有山的灵性,水有水的精神。他感悟到:
这太行山沧桑阅尽风烟阅尽,
成为古燕赵温热坚硬的骨髓和骨架。
这是为太行人的伟岸、挺拔、永不弯曲的稟赋的真正的塑像!
他登上《山海关》,这“傲然天下第一关”。回眸历史:“剑影刀光”,征战刹伐,“多少雄杰豪杰俊杰/于此处,大风大雨大喜大悲大开大合/留下几百年的辉粴/几百年的故事和几百年的风烟”。山海关,属秦皇岛市。古代秦始皇曾巡游于此,派方士入海求长生不老之药。秦始皇修长城,“山海关是开头/嘉峪关是结尾/这漫漫长卷,一铺就是几万里/一绘就是几百年”。山海关附近,有《姜女庙》。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故事,在这里广泛流传,后人立庙以为祭奠:“杞梁妻,一哭千载痛”,“依渤海,渤海浪如泪”,飙风骤起,转瞬之间,“隅即坍塌,城亦翻覆”。诗人仰天长叹:
大雁北飞,你看那一段绝世之情,
在一段绝世历史上,
留下了刻痕。
《北戴河》,是由渤海湾的一个小渔村发展而来,河水澄澈、蜿蜒,流入大海。但它记载着不少古今的历史往事。魏武帝曹操曾登上附近的碣石山,作《观沧海》,望洋咏歌:“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表现了包举天下之气慨。作为现代避暑之地,一代伟人,也曾驻足于此。他抚今忆昔,写下《浪淘沙·北戴河》。其中有句云:“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现在,诗人站在大海边,领悟北载河:“容纳了现实也容纳了历史”,“那么多的起伏迭宕都与它有关/那么多的悲喜荣枯都与它有关/许多智慧和灵性在这里被开启/当那些智慧和灵性变为辉煌或黯淡时/它依然如故。他如此慨叹这条河:“胸有激雷,而面若平湖”。世事迁变,而山河依旧。但它见证了那曾经激荡的历史风云……
进燕山,必然要到承德,到承德不能不去承德《避暑山庄》和《承德外八庙》。避暑山庄,为清代集全国各地景观为一体的皇家园林,外八庙是山庄外星罗棋布的寺庙群。两者建造,距今已300余年。诗人来避暑山庄,并没有步随景移,一处一处观赏,而是立于在山坡上,于薄雾中,作整体俯视,透过历史的云翳,看晚秋中的山庄,那“烟雨楼”,承载着历史的烟雨。他对山庄说:“你思索或者沉默,都是时间的一道影子/你黯淡或者辉煌,都是历史的一道皱纹”。为了更好地观览景色的宏大气魄,他把山庄内外联在一起,让“莺啭乔木”与“锤峰落日”,在水流云在中并峙,因而展现了山庄的华贵与苍凉。而在外八庙,他只看到了那些神像的超凡的漠然,想到人造神像,,不必真有神,而是以人性的极致造神灵的幻影。因为“神灵在上,人心就在/神灵若虚空,民心则虚空”。最后,诗人离开避暑山庄,他回首留言:
避暑山庄,你就是让我再看一千遍,
我也会看不到君主,而只看到黎民。
历史是帝王创造的?历史是英雄创造的?但归根到底,历史还是胼手胝足的劳动者创造的。他们才真正是历史的主体和动力。诗人在此,读懂了历史唯物主义哲学。
于是,他上邯郸,这曾经的赵国国都,不去“丛台”、“回车巷”、“学步桥”,也没有做一场“黄粱梦”,那些帝王将相的业绩和人生幻灭的传奇,都未能停住他的脚步,而是直奔磁县的《磁川窑》。那里是宋代劳苦工匠辛勤劳作场所的遗址。当年,他们冒着“一千度的高温”,以水合土,烧制出各种各样的精美瓷器,白底,兰花,青袖。它简洁、朴素,传达了“一个时代的美感”,成就了“一种艺术的尺度”。“这民窑延续的粗犷和细腻/成为一部勃然大气的燕赵正史”。诗人深情地赞叹:
磁川窑,你长在民间留在民间,
说你粗粝,是说你坚实的岁月,
说你沧桑,是说你不落的风尘。
郁葱还走过很多地方:题有“大好山河”的《大境门》、“天远、风透、草浓、云疏”的《坝上草原》、“日鞭快马,夜持炬火”的古驿站《鸡鸣驿》;造访过不少圣地:“佛容九重,燦若列星”的《正定隆兴寺》、“四足鼎立成为古燕赵穹然绝顶”的“定州塔”,“栉海而啸的镇海吼”《沧州铁狮子》;他来到“风萧”、“水寒”的易水河畔,讲《《荆柯刺秦》,他去“以天为衣,以房为裤”的酒仙葬地,唱《刘伶酒歌》,他站上“千余载根基不动”的《安济桥》头,想张果老、柴王爷的传说;他采一枝荷花,纪念“水态云声”、“无边浩淼”的《白浑淀》,他掬一捧清水,哼一支小曲过“滹沱河”……
诗人现居住在石家庄。石家庄是河北省省会。“京广线穿过石家庄”。石家庄是一个现代化的大城市,同时也是全省文化中心。古燕赵的文脉资源向这里汇聚,现代文化的质素也在这里成长,两者对接、转换、逆否、互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文化漩流。石家庄处于漩流的漩涡,由于文源深广,文研机构集中,现代信息发达,文化人才聚集,其对于全省的文化聚焦与辐射功能,犹如北京之于全国。因此,当今河北的文化形态:它是传统的,更是现代的;它是本上的,也是开放的;它是根性的,又是多元的……
诗人置身于这种文化历史语境,他的诗歌话语,不仅伸向历史,做纵深的探源,而且根植现实,做横向的扫描。对于《燕赵》诗集,如果说,上部是发思古之幽情,那么,下部则是察时代之跃迁。这样,他所生活的石家庄城市圈,作为他的立足点和观察河北的维度,便很自然地成为了他选材、叙写、体验、思考的审美空间和界域。
石家庄的崛起,同国内其他大城市一样。城市建设,高楼林立,街区开阔,交通便捷,现代工业急速发展。清晨,人们脚步匆匆,赶班、上学、打工;夜晚,市声喧哗,霓虹闪烁,万家灯火,一派繁华景象。
时代的进步,必带有历史的沉沧;物质的对象化,也必导致人性的异化。社会的历史景象,既有向上、奋争、进取,也有走低、没落、不奈。人们的生存方式和状态,呈现纷纭的镜像:价值多元,取向各异,欢乐与痛苦并存,眼泪与微笑同在。在蓬勃、奋发的气韵中,也掩盖着生命意义的虚无和灵肉的裂变。人生的正剧、悲剧、喜剧同时上演。诗人挺身在这样的文化历史境遇下,他以博大、深邃的襟怀,在社会的异化与回归中,守护生存现场的精神高扬,甚或拥有“理想化乌托邦式的冲动”。他不仅在批判,而且在扬弃中,也有肯定;不仅拨开现实的阴影,而且于压抑下,发现和重塑纯洁的世界和美好的未来。
他写《石家庄的早春》:“每天的开始与结束总是那么宁静/这个春天,默默地注视着渐渐来临的生命”。“晨风”、“阳光”、鸟啼。“真的,早春里,谁都有自己的灵性/包括湖泊、树、岩石和草坪”。这是自然界的春天,也是时代的春天。他感到肩头的历史承担:
——善待生命和春天是我们的责任。
即使我们的命运各不相同,
但我们可以和落在草地的阵雨一起,
找到共同的快乐。
他写《红尘记》和身陷其中的《半生录》,以及《经年》。在人世的红尘滚滚里,“很多的人在走动”,熙熙攘攘,烦忙,劳神,几乎每个人都有一张“虚拟和杜撰”的“不可思议”的脸。在人与人关系亲近或疏离中,善恶纠缠,美丑暧昧,真假难辨。什么是“现世”?什么是真相?“雾霾尘霾灰霾”,弥漫空中,但都有它们存在的理由,缺一样也不成其为人间世相。诗人以大气包举的姿态,在沧桑喧嚣中,独自探寻“思想和温度”、“黑暗和阳光”。然而,自然的雾霾易治,而世间的尘霾,则难以廓清。但“爱”即“奇迹”,“人性”即“神性”,“从容”即“境界”。珍爱自己,善待他人,“不疲软”、“不轻浅”,就是活出有自我尊严的“好人”。人至中年,生命处于收获与迟暮之间,一切皆已觉悟,没有利欲的逼迫。“心是开的,单纯、自由、放任”。懂得了“所有的好,都源于善良”,认知了所有的不好,终将烟消云散。天是灰色的,但树依然绿。情缘是彩色的,美善总要绽放。让红尘“穿透”“时光或者说历史”的“空洞”,那就叫做:生活。诗人给人们提示的人生真谛是:
苍茫的人世中,我们常说的那几个字:
宽恕、包容、原谅、与爱,、
是让一个人感到生命存在的价值和隐秘。
他写《阳光灿烂的日子》,写《博物馆广场的黄昏》,写《在广安街上踩着厚厚的雪》,写心中的《鸽子》,写《再望明月》等等,都是为了发掘和再造一个纯净、光华、葱郁的世界。他祈祷《和平》,竭求《《让我们幸福》。“和平”,就是没有战争的平静正常的生活,经历战乱的人,才感到和平的可贵。诗人在诗中这样写道:
这种感觉多么好啊,
——有时落雪,有时解冻,
有时季节悄悄说:早晨了,醒醒,
有时我们听到的
是另一个城市传来的鸡鸣。
这种生命与天地往来注息的感受,看似寻常,但却深入肺腑,并慢慢放大。同时,和平与幸福相连。在和平的环境中,人们才能得到幸福。然而,幸福还有其更深刻的意涵。它是由于人与人,人与周围事物和谐相处而产生的一种生活满意足的内在美好感情。不只需物质条件,更强调一种人性的修为。陶学佑在《论文学之势力及其关系》中说:“用之于善,则足以正俗扶风,造百年之幸福”。诗人给出的一串词语是:“良善、优雅、亲密、敬畏、给予、尊重”。摈除诱惑和贪念,多一点爱,少一点愁苦。简单,就是真实,纯粹,就是幸福。就像那春天花开,秋天叶落……
诗人的灵魂,并没有只囿于城市。他还要到旷野中去,到涌动着生长的大地上去。他站在辽阔的中央,从石家庄的树绿了,联想到邢台的树,邯郸的树,保定的树,廊坊的树,也相继绿了,整个河北都绿了。他把自己比拟成一棵树,临风挺立,调动起从童年就开始的情感积蓄,用宏沉而请亮的嗓音,激情地歌唱养育他的《河北》,在那浩渺,悠长的歌声中,他咏叹平原的宽广和肥沃:“你山蕴百水/地结千穗/平川堆雪,幽谷流翠”;他礼赞土地上的春种秋收:“春意是你的抒情/明媚、亮丽、有几分深邃”,“秋天是你的境界/饱满、富饶、带几分丰实”;他颂扬河北的人民:“人们把踩出的脚印称作道路/人们把解冻的冰凌称为春水/人们记住的日子才是历史/人们感受的真理才是丰碑”。这里的人民,以山河为骨骼和血脉,所以呀:“——河北。/你浩浩大气、荡荡雄风、坦坦真情”!诗人把所有的感恩、爱恋和深情集中为这样的诗句:
河北啊,我的河北,
有时你是婴儿,
有时你是母亲,
有时你是兄弟,
有时你是姐妹,
走近你的时候,
你就是我们自己,
离开你的时候,
你便成为我们轻轻呼唤的,
苦恋的清泪!
郁葱诗歌的燕赵书写,在一片诗歌的日常生活的低吟浅唱之中,凸显了它的伟岸,刚健和远举。我们说,一个诗人的诗歌写作,如果失去家园意识,缺乏乡土观念,甚至没有一点精神返乡,那么,他的生命就失去根柢,生存的天地就狭窄,心灵的空间就闭塞,而他的灵魂就委缩。诗歌的地域写作,在一方热土与其他地域相较中,由于其差异性,而更显示其独特的地方色彩。因此,成为诗歌艺术魅力的源泉。尤其是河北,其燕赵文化,在中国文化版图中,是中华文化的重要部分,由此,中华民族文化的复兴,少不了燕赵文化的支撑。
刘勰在《文心雕龙·物色篇》中曾说:“若乃山林皋壤,实文思之奥府……,然屈子所能洞觉风骚之情,抑亦江山之助乎”。地域性是文学的沃土。壮美神奇的燕赵山河,经由自古以来的燕赵文化的浸润,就为诗人提供了横贯古今的多重灵感。诗人的诗歌语言,是历史话语,是现实话语,更是投入心灵熔炉中熔炼出的生命体验的话语。诗集《燕赵》,上下两部。上部历史,下部现实。而其语型、语感、语势,也相应地有所变化:前者雄浑,沉凝;后者舒展、奔放。由于诗人承传燕赵诗歌艺术流脉,在《诗经》的抒性高度、“慷慨悲歌”“建安风骨”的精神高度,以及唐初陈子昂北方诗歌的历史高度的唤醒和感召下,他的这部诗集的内在精神,表现了对社会人生的执着和深切忧患,其语言范式,是情感质素与地域风物的对应交融;而其整体艺术风格则是:风发,飘逸,沉浑,峻峭……,犹如燕山飞雪,渤海观潮。
这部诗集,对郁葱来说,是重要的。它了却了诗人一个长期宿愿。那就是:“为给了我生命的地方,为我的河北,为我们的河北,留下了一些有价值、有意义的文字。”
这部诗集,是他向燕赵大地、向河北人民,奉献上的一束包含着炽热灵魂的、表达爱和感恩的大朵的血红的玫瑰!
苗雨时(1939-)当代诗评家。河北省丰润县人。1965年毕业于河北大学中系。现为廊坊师范学院文学院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河北作家协会第四届主席团名誉委员。长期以来致力于现代诗学的教学与研究,从事诗歌评论写作。任系中文系主任期间,曾与河北作家协会联合举办两届作家班,培养了大批青年作家和诗人。现今又特别关注网络诗歌的动态和走向。2015年10月,建立了廊坊师范学院“雨时诗歌工作室”,2016年4月,创办和主编高校民刊《雨时诗刊》,倡导“学院派”现代汉诗写作。2016年5月,与首都师范大学诗歌研究中心联合召开“北岛诗歌创作研讨会”。出版著作有:《诗的审美》《诗歌写作技巧》《河北当代诗歌史》《走向现代性的新诗》《当下诗歌现场》等多部。传记收入《中国作家大辞典》《中国社会科学家大辞典》(英文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