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罩二三事

我是从大年初二开始戴口罩的，算来已3个多月。站在体重秤上，数字显示相比三个月前减少8公斤。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正在给女儿改作业的妻子，她随口说句要不要查下血糖。

三个月前，医生告诉我是代谢综合征，不用吃药，只需减肥。我看着我五短粗身，还挺着个孕期六个月的肚子，开心的笑出声来。我在心里默念，医生你是否搞错？然而，血脂、血糖，血压，尿酸四个临界指标不容我反抗。于是，我遵从妻子建议，晚上不再吃米饭，最多吃点面包和蔬菜。以开水充饥，与饥饿为伍。

时至今日，当我告诉她。我已瘦成142斤的时候，她竟然要我查血糖，看我是不是生病了？这就是戴口罩日子里，不能出门的好处，可以省下一大笔生活开销。还有就是不要买口罩。口罩紧张的时候，我买30个花费400元，还是多处托人才买到。本来不至于这样的，我曾经可以买下100个平价口罩。

大年初二，我值班回家。时间刚好是11点多一点，路过兴林药店。一位路人咳嗽一声走出药店，我惊恐不已。他手里拿着口罩，走向不远处的黑色粤牌小车。他是外地归来过年的人，他在咳嗽，他在买口罩，一连串的想法从我的脑袋里冒出。唯一一点欣慰，我还有想到一个念头，那就是我认为这里的口罩不缺，口粮还是保证的。

我加快步伐，赶到家。把这件事跟家人一说，她当即说我怎么不买点口罩回来。我坚信不疑口罩有卖，她不信，要我快去买。我回来的时候走路花6分钟，去的时候只4分钟抵达兴林药店。我进店说，刚刚见你卖口罩。平日里和店主熟，常常路过门口。她告诉我，是有卖。不过，刚刚你看到那个人买完了，就那100个，我们没有口罩了。我问她明天可以来买吗？她答复我不知道，光这些都是她们几个店合伙临时租车买回来的。我跑出门，看看那小子还在不在？

没有人影，我当即跑别家买，跑完两条街都一无所获。我这才记起那个粤牌车小子来，一口气买100个口罩，也不给我们留两个。无可奈何回家去，10分钟的路走上20分钟才到家门口，想到家里囤足三年的米酒，到是派上用场。他囤得及时，我囤得恰当，想到这里，心里稍稍释然。

买口罩难买，在看完《口罩猎人》之后，才稍稍理解这眼前的一切。表面里买的是口罩，其实谁都知道是救命用的。有口罩和没口罩，那心理感受会截然不同。敢冒着生命危险和病毒亲密接触的，就像天要下雨一样，你得随他去。

看着辗转千里，回到故乡来的亲人。露出一双睁得圆圆的眼睛，头上发丝沾着远方的雨水，一入眼帘还是分的清哪个是哪个。就像我戴着口罩，走进村庄，监测体温之后，常常会碰到相熟的人们，认出我之后，随即取下口罩，和我交谈起来，握住我的手，问我怎么好久没有来。他们相信我是正常体温的人，他们也以信誉担保他们从没有走出过村子。从这之后，我每次出门都要监测自己的体温，有异常都不会走乡串村，这样，每走一处心理会很安稳。

就这样度过3个月，人生最长的3个月时光。在这特定环境里的选择往往不由自己，那些选择更加真实，更加残酷。你不知道你的那些选择是否对错，你不再客套变得直接，你变成别的自己。现在是五月，终于等到这一天，我取下口罩。

图片摄影：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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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