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献平：埋藏在心中的歉意｜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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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之窗：
父母老觉得我比较孝顺，但自已却觉得十分不孝。因为，我老觉得小时候，太调皮太淘气太不懂事，让父母操碎了心。但这种埋藏在心底的歉意，直到父母归天的那一刻，我也没有说出口。
父亲归天的那一刻，身体极度虚弱，靠输血桨蛋白维持体能。他突然叫我，命令我拨掉输液管：“小方，你怎么那么傻呀，这些东西己经没用了”他用尽了最后力气拚命撕掉了输液管，我号啕大哭，他却紧握着我的手，眨巴着眼睛，似乎告诉儿子他已看见天堂。于是，我通知家人，他交代完遗言，笑着闭上了眼睛，撒手人寰了。那夜，恍惚间，他穿着古代秀才的衣裳，抚摸着我头，我 扯住他的衣服不放，但他轻轻地推了我一把，似乎在说：不行，我要走了。与很多人飘然向西而去，最后，还回望了儿子一眼，依依不舍地升向天幕 。梦醒让我惊恐万分，哦，我明白父亲的灵魂，向儿子做最后的诀别。
母亲去世时，下午四点，佛音屋中环绕，我疑似幻觉，打开全部窗户，探头向外张望，佛音竟从远处飘来。于是，请来佛家居士唱着佛歌，把母亲送走的。
我是无神论者，但伺候父母去世时，強烈的心灵感应，使我笃信父母的灵魂己进入天堂。
爸、妈我真的对不起你们呀！我从小生性顽劣，不懂人事，惹得二老生了不少气。
刚记事时，记得有一次父亲傍晚下班回来，说在中午吃的是菜角，我便非要吃不行，而那时根本没有卖的，便闹得天翻地覆，不肯罢休。还有每次看罢电影后，总是装睡，让大人背着回家，到家后又活蹦乱跳了。
我6岁的时候，在延安洛川县城上一年级，与小伙伴逃学，去学校旁边的山沟沟摘酸枣、摘杏、摘杜李、摘杨梅，爬树爬得老高，以至于路人、老师都惊恐喊我下来。老师让我们认错，别的小伙伴都过关了，但唯独我死活不认错，老师将我关到屋里反省，我竟然用小手从门缝里将门外锁子摘掉，跑回了家。终于，我惹出了惊天大祸，和三个同伴逃学去山沟玩时，掉进千丈望不到底的山沟。而那两个小孩，早己吓得跑回了家。班里清点人数时，才发现这一情况，于是，惊动了整个学校。
全校老师和高年级的学生，几百人围着山沟搜索寻找。震天的喊声，将整整昏迷了4个小时沟底的我惊醒，据说我翻身动了一下吧，才被眼尖的学生发现。因为，滚落山沟的当时，我衣服早已被山石荆棘挂碎，变成血肉模糊的土孩子，不动，根本无法发现。父亲抱着我，从千米山沟跑着上山的，送进医院，我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几天没有睁眼，是母亲用舌尖将我眼中的泥沙舔净，才未使我双目失明。而这个方子，是出事前有人刚告诉母亲的绝招。
第二年，我顺着绳子下4米多防空洞井时，竟被形似称钩的辘轳钩挂住嘴巴，上面的大孩听到嚎声，竟然拚命往上搅辘轳，幸亏母亲及时赶到将吊在井半空的我放下井底，弄出来的我己挂穿腮帮，口腔舌头已经挂烂，面部肿若气球，差点儿变成残废。
其后，我又多次不听话，跳坑游泳，两次差点儿淹死。
记得有次我凌晨2点肚子痛，非让妈妈去一公里外的医院请大夫，而那夜，寒风凛凛，一路漆黑，去时她与恶狗搏斗，拖着伤腿，硬是走到医院，求医生出夜诊，而妈妈千辛万苦请来大夫后，自己肚子又不痛了。当时，自已为啥不能忍忍呢？
当我成年了，这一件件一桩桩事儿，总像过电影一样时时记起，年龄越大记得好象越清，总想向父母说声对不起，但又不知如何说起。总是恨自己：小时为啥那么浑呀，为啥那么不懂事呀！那样惹你们生气呀！
父母仙逝后，我突然有一种房倒屋塌，大树倒下，失去依靠的感觉。仿佛一夜间沧桑了许多。
每次在父母坟茔前烧纸时，我都长跪不起，临别久久伫立，那种痛楚那种怀念那种悔恨那种无以言表的内疚和歉意，岂能用泪水诉说，阴阳两隔，我不知道你们能否听到儿的心声：儿子太不孝了，只是找不到弥补的方法，所以，再次说声对不起，希望二老在天堂里照顾好自己，不再牵挂不孝的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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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简介：
颜献平，63年生，邯郸农行内退，曾先后在省市县媒体发表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