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玉 | 每个人都曾爱过一棵稻草

每个人都曾爱过一棵稻草

◎ 朱成玉

那一日，黄昏的余光斜射在市场东面的一排门面房上，一个小小的简陋的美容店的门打开，一个成年男子出来跨上摩托车，向前开出一点，又回头向那扇小门望去，一个目含秋水被爱情渲染了生命的姿容的女孩子正千言万语般望着他。他冲她微微点下头，离去的瞬间他给了她——只有她会全心去领悟的一个眼神。车开走了，女孩还那么似水般朦胧着……那一刻，我自己是在因为无意中体察到一种特殊关系下的带点暧昧的温暖而微笑的，可是我心里，却急速地穿过一丝凉风。

这样暧昧的情节，总要源于一些东西吧。

由此我想到我的一个朋友的遭遇。

那天，他忽然打来电话，让我出去陪他喝酒。我看出他的纠结，几杯酒下肚，他道出原委，他说他移情别恋了。

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他和妻子闹了别扭，两个人冷战了好几天，互相谁也不理谁。他干脆从家里躲了出去，放纵了自己一次。那天夜里，他去了一家歌厅，找了一个陪唱的小姐，两个人深情对唱了很久，然后，他就带着她去开了房。释放自己的时候，他的心里没有一点对妻子的愧疚，相反，却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从那以后，每次只要再和妻子生气，他就会到那个歌厅找那个小姐，然后两个人一起住一个晚上，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爱上了她，不想再离开她了。

“人啊，就是这样，在溺水的时候，一棵稻草你都会紧紧抓住。”我对他说。

“你是说，她只是一棵稻草？”

“是的，你真的不应该，在自己疗伤的同时陷入下一个错误里面。”

“可是，这份爱的感觉为何如此强烈呢？”

“因为你溺水太久了。你先试着用自己所有的力气浮出水面，然后来告诉我你的感觉。”

几天以后，我接到他的电话，他说他和妻子好好的谈了一次，他们谈得很好，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原来爱，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彼此。

“那么，你还爱你的那棵稻草吗？”我问他。

“是的，曾经有过那么一刻。但仅仅是一刻而已。因为现在我终于懂得了，那只是一棵稻草，而不是救命良方。”

稻草，只是一种假象，它只能存在于我们对爱情绝望的时候。

可是我们每个人，都或深或浅地爱过那样一棵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