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八一:我们曾经的故事
军校故事之两条小路
那天晚上砸完脑袋的尕朱,洗漱完打开窗,听了一会崔牛的自弹自唱,崔牛自从那次泼水门事件后,很少再干嚎崔健的摇滚了,而是学会了唱一些抒情歌曲,但我总觉得崔牛的抒情中带着摇滚的味。
伴着月光崔牛唱的很动听,尕朱听的也很投入,当崔牛的歌声响起,我们几个躺在床上默默的听着那首当年有名的军旅影片插曲。
“林中有两条呀,小路都望不到头,我来到岔路口,伫立了好久,一个人没法同时踏上两条征途,我选择了这一条却说不出理由,也许另一条小路一点也不差,也埋在没有那脚印的落叶下,那就留给别的人以后去走吧,属于我地这一条我要一直走到天涯……”
崔牛喊完这首歌,轻轻的自上而下拨动琴弦,然后看了一眼打开了窗户的女兵宿舍,准备逃离现场,但这回没有洗脚水泼下来,晓琴把头伸出了窗口,爬在窗边上。
这时楼上传来了动听的女声:“将来从小路的尽头默默地回望,想起曾有两条不同的方向,而我走的是人迹更少的那条路,因为这条无名小路,才不会被遗忘……”
崔牛听到晓琴从窗口飘出的歌声,重新坐在那个井盖上,操起吉它伴奏着。整幢宿舍楼瞬间静了下来,大家静静的听着晓琴把这首歌又重复的唱了一遍……晓琴是在电视大奖赛里获得过民族唱法大奖的,从她口中唱出的歌比原唱动听多了。
那天,尕朱哭了,听着歌在那里默默的流泪,文杞听完歌长叹一声,然后笑着对尕朱说:看样子你还没被板凳砸傻,还会流泪呢。
尕朱翻身面向墙没理文杞。
(视频中的服装是九十年代初的时装,现在看看真土,片中的军装也是我们那时的军装,皱皱巴巴,与现在笔挺的军装不可同日而语,但,正是走了另一条小路的军人,维护着祖国的快速发展,列宁说过: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老狼听午夜悄悄话是天天不落,我们迷糊着睡着了。当年我们一个宿舍八个人,高低床,脚对着脚睡。
半夜时候,尕朱突然大叫,老狼救救我,车刹不住,老狼救救我。我们大家一下子被惊醒了,大疆翻身下床打开灯,拍着尕朱问,尕朱怎么了!尕朱还在不停的蹬着伟哥的脚踩刹车,在大疆的拍打下,这时也醒了。一身的汗,从上层下来说,做恶梦了。我去撒个尿。
尕朱一出去,伟哥也醒了,他和尕朱脚对脚睡着,伟哥迷迷糊糊的说,尕朱这小子,把我的脚当刹车板踩了吧,他蹬过来,我又蹬过去,他就以为刹车失灵了,也不知道这小子的脚怎么就穿过护栏了。
文杞翻了个身嚷嚷了句,我说用板凳砸傻了吧,接着睡觉,胖人瞌睡多。
尕朱做恶梦是有原因的。那年总队接一批213吉普车,去广西,我估计是海军搞来的走私车。人手不够就在学员队选了几个驾驶员,利用暑假去接车。尕朱他爹是公安局长,所以他有驾照,我估计尕朱也就是个二把刀。那年老狼也去了。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沙尘暴,而尕朱新手上路开的慢,掉队了。在沙尘暴中困了一夜,尿憋了,开门下车,一下子被风刮到路基下,他是一把抱住了电线杆才没被刮走。尕朱背迎着风抱了一夜的电线杆。天亮了,风小了,尿在裤子里的液体也干了。在回来的路上,好象还和别人撞车了,尕朱没说,而是悄悄把车开回家,让他爹掏钱修好了。
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喽。
大疆这货没练气功,也不打拳击,每天晚上给当时的女朋友,现在的老婆写情书,放假回家时还给女朋友买了双当时很时尚的女式棉皮鞋,这事我记得挺清,大疆还给那双棉皮鞋上擦了雪花膏。
文杞说:大疆根本不相信硬气功什么,所以在元旦联欢会上,向民用两个啤酒瓶砸在脑袋上,把啤酒瓶砸碎了,大疆逞强自己也拿了两个啤酒瓶铛铛两下,啤酒瓶没碎,但大疆的头正中瞬间长出半个鸡蛋那么大的血包,当时,文杞乐坏了,大笑着说:大疆,你怎么两下就变成哪吒他大哥,人家一边一个犄角,你正中长一个犄角。
但在我的记忆中是,大疆铛铛两下,瓶子碎了一个,大疆的头被砸了一个血窟窿,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这更坚定了尕朱练气功的信心。
有一天,成诚、西胜、新民三人成纵队两手成兰花指向下,不停的向地下招手,扭着屁股走路,而且还步调一致,文杞看的奇怪就问,成诚你们这是干嘛呢?成诚说采集地气呢!文杞大笑着,采集地气怎么不带个篮子,我跟你们一起采吧!
文杞就跟在他们队列后面学着他们三个人的动作,翻着白眼,撇着嘴一起绕着操场转,文杞跟在后面嘴还没闲着,不停的叨叨他刚编的顺口溜:“没事扎条破腰带,走路还要有人带,吃饭的速度比狗快,被子叠成豆腐块,穿着胶鞋打领带…… ”
成诚、西胜、新民都是陕西人,三个人成纵队一走就跟秦始皇的兵马俑出土了一样,再加上文杞一个小胖子在后面跟着伴奏,跟农村走社火一样。
引得不少学员围观,哈哈大笑,向民在楼上看见了,忙跑了下来,骂道:成诚,咱练的是硬气功不是香功,你怎么走火入魔了。文杞,你跟着起什么哄。
走火入魔的还不只成诚一个人,尕朱也走火入魔了,那天尕朱正在楼下运气,当把气快提到头顶的时候,晓琴她们几个从澡堂洗澡回来,披着散开的长发,穿着紧身的衣服,说说笑笑,凹凸有致的从尕朱面前经过,尕朱本来闭着眼,听到晓琴她们的笑声,便睁开眼成注目礼,眼珠子跟着晓琴她们的背后进了宿舍楼,就忘了收气。回宿舍的时候,两个眼睛没了白眼仁,全充血了,不是那种血丝,而是整个都是血红色的凝结点。吓了文杞一跳,大叫着,尕朱,你怎么成兔子了,尕朱听文杞这么一嚷嚷,掏出小镜子一看自己眼睛成兔子眼睛了,一下就慌了,跑着去找向民。向民就问怎么搞的,尕朱就把原因说了一遍。
向民坏笑着说: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嘛,运气的时候心要静,不能有杂念,不然气就留在那里了。尕朱吓的问,怎么办?向民说,歇两天就好了,尕朱歇了几天,眼中的血丝是没了,但他再也不敢练气功了,用他自己的话说,他这人杂念太多,万一气停留在关键地方,他不得爬着走路呀!但那时候,尕朱已练的可以随便用头开砖了。
不练气功的尕朱又开始治被砸秃的头顶,一会用生姜,一会用大蒜,还往头上抹过一种黑乎乎的像狗屎一样的东西,把宿舍搞的臭哄哄的。后来又听文杞说牛舌头舔几下就可以长出来了,他又忙的到对面农村,按文杞给的地址打听谁家养着有牛。
最精彩的一幕是,尕朱找牛没找到,找到一条跟牛犊子一样大的恶狗,追的尕朱,两手成菜刀型风一样飞回学校。多年后,我看电影《功夫》时,包租婆猛追周星驰的画面出现,我就想到了那次恶狗追尕朱,尕朱在楼道里喘着粗气开始大骂文杞,又捉弄他了一回。
文杞大笑的擦着眼泪问,狗呢!尕朱说,在院子里呢,把站哨的正林追的满院子乱跑呢!
老狼一听,从房间抓起拖把就冲了下去,大疆也跟着冲了下去,我们从窗口看着操场上正林被恶狗追的练折返跑,正林累的快跑不动了,那条小牛一样粗壮的恶狗也吐着舌头快跑不动了。老狼和大疆出现在操场时,那条恶狗累的吐舌头,向老狼扑了过来,被老狼一拖把打的夹着尾巴向外逃去,大疆挥舞着武装带边追边打,向赶牛一样赶着恶狗跑,恶狗窜过学校门口的公路转过身狂叫着,老狼则在大门口举着打断的半截棍子大骂着狗的主人。
很多年没有在电视上看到表演硬气功了,中国人干什么都一阵风,这几年各种气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们当年在电视上常看到表演气功的人用指头当钻头,不到十几秒就把一块砖钻了一个洞。我这人认真,专门找了一块砖,又找了一根指头粗的钢筋用了十分钟时间才把一块砖戳了一个洞,难道人的手指硬度能在气的作用下比钢筋还硬吗?向民没有表演过钻砖头,向民也不信这个。不练气功的剑锋表演过,剑锋不是我们队的,也不跟我们队练气功。但他在全校师生面前表演过钻砖头。我就注意他了,安排文杞协助调查。有一天文杞从录相厅看场子回来,手里提了一块红砖,先让我们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我们轮着看了一圈,没问题,就一块普通的红砖,然后文杞煞有介事的运气,左手平端着红砖,右手食指在气的作用下抖动着捅向那块砖,三十几秒时间,砖沫哗哗的飘下来,一个圆圆的洞出现了,很规则。然后文杞抖动着食指向尕朱戳去,尕朱坐在床上用脚踢着,嘴里骂着,文杞,你给我滚远点。
我又拿起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洞,很光滑,明显是机械力作用的结果。就问文杞,怎么回事,文杞大笑着说,他刚回来的时候看见剑锋那个货拿着一个电钻在捅砖呢,这家伙火侯也掌握的好,电钻上绑了一下红线标,还有一点就通的时候,就停钻了,然后把砖粉又回填上去,表面搞了一些胶。做个记号,为了让文杞保密赠送文杞一块砖留纪念。这家伙把砖钻完就抱着撂到他经常表演的场地周围。我说怪不得,每次大家在树坑里随手找到的砖头他都能钻个眼,原来都是事先安排的道具呀!
所以那时候,所谓的严新气功、意念翻书、特异功能、香功治病等,其实就是一种魔术而已,国人是宁相信有,也不相信无。后来独立学者,社会评论家,中国伪科学的揭露人司马南因揭穿神功骗子而饮誉中华。
这种心态如果要从历史角度追溯的话,可以说到巫师盛行的年代,所以我们改朝换代的节点,都会先用唯心的巫术或天象来麻痹没有科学思想的群众。我们接受唯物主义思想长大,但我们的传统文化留在我们心底的糟粕是根深地固的。
当时,文杞笑着说:尕朱,气功那东西没用,你还是跟着向民学打拳击吧!如果有用,那天狗追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运上气一巴掌拍死狗,也没见你拿头去撞狗,狗都不信你怎么会信呢,这不是说明你娃连狗都不如了嘛!说完,哈哈大笑。
尕朱一头就向文杞撞了过来,大疆从后面揪住了尕朱的脖领子劝了句,你跟他计较什么,显得你多没素质。文杞笑的开花的脸凝固成了一种表情,大疆又上前揉了揉文杞的脸说:放松点,人家尕朱又没设计让狗追咬你。
文杞端着酒杯努力的在回忆,说,我怎么对设计让狗追尕朱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呢!伟哥捂着漏风的嘴笑着说,文杞,你干的坏事多了,你记住了几件?
军校故事之深夜食堂